离开他,她会舍不得呀!她想,自己是喜欢他的。
“不相信我的话?你是警犬莱西吗,对人类的警觉心那么重?”他调侃她。
“要别人相信你,首要之务就是让自己长出一张诚实可靠的脸。”
“你嫌我长相不好?开玩笑,自我的男性荷尔蒙开始分泌之后,就再没有异性能抗拒得了我。”他难得轻松。
“对啊!我从头到尾都没否定过你那张潘安脸,只不过这种男人太危险,不是合格的丈夫人选。是不是因为你的脸,大部分的女人只愿意和你玩玩,却不肯嫁给你?”
“席欢,你说什么?我是专给女人玩的?有本事你再说一次!”他作势要掐她脖子。
“你不是给女人玩的,总不会……是给男人玩的吧?”她咬着食指,学起小宇的无辜状。
“席欢!”这回他真的付诸行动,跳起来扑向那个正四处逃窜的女人。
月亮洒下一地银白光芒,照着夜空、照着山水、照着沉睡的花草,也照映着情愫正悄悄发酵的男女……
※※※
席欢和小宇在摄影公司门口下车,宫震亹坐着萧政的车子同时抵达。
服务小姐连忙迎上前来,带着小宇去设计造型。
席欢正准备跟着去时,萧政忙下车,唤住了她的脚步。“席小姐,请等等!”
席欢回头,看着萧政,她并不认识他呀!
不一会儿,萧政来到她面前,仔仔细细地审视她一回。天!真的好像前总裁夫人。这回总裁大人又要坠入情网了,好、好、很好!她比那个“夏老虎”要好上千百倍。“你好,我叫萧政,是总裁的秘书,请多多指教。”他忘情地握住她的手猛摇晃。
席欢使了力想抽回,却敌不过萧政的热烈,她的脸色倏地苍白,厌恶感爬上心间,痛苦的表情立时跃上脸庞。
“萧政,放开她!”宫震亹一声令下,喊醒了他。
抽出自己的手,她一声招呼也不打,直直冲进摄影公司。
“她怎么了?手举这么高,是脱臼了吗?不会吧!我的手劲哪有这么大?”看着她远远地撑开右手,仿佛手里拎着一只死老鼠似的,萧政无辜地撇清。
宫震亹二话不说,尾随她而去;身为狗腿萧,萧政自然乖乖跟进。
在厕所门口等了近二十分钟后,宫震亹再也忍不住,朝着里面大喊:“席欢,你再不出来,我要冲进去了。”
“再一会儿就好了。”她自里面应答,水声仍哗啦啦地冲刷而下。
“听着,我只给你一分钟。”他把商场上的强势用在她身上,但显然效果不彰,因为,她还是摩蹭了近五分钟才出来。
走出厕所,宫震亹就发现她洗得红通通的右手,他迅速抓起她的手问。“这是怎么一回事?”瞪得老大的眼睛,显示他正处于愤怒状态。
“没事,只是洗手。”她低着头嗫嚅回答,想缩回手,却是困难重重。
“只是洗手,有必要洗掉一层皮吗?”他再问,口气中有着怒焰。
“我觉得它……很脏……”苦着脸,席欢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起自己的“不正常”。
“很脏?”萧政翻看自己的掌心,不会吧,“席小姐,你这样子说话太伤人了。”他一出口,手自然而然地又要攀上席欢肩膀。
这回她有了防备,一转身躲到宫震亹身后,紧靠着他的背,拿他当盾牌使用。“对不起,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不喜欢男生碰我。”她急急解释。
什么鬼道理?她现在不就正在“碰”着总裁大人,还是大碰特碰那一种。
宫震亹转过身,握住她的肩膀耐心地问:“你不能忍受男人碰触?”
她点点头,皱起细眉。唉……这下子她的变态行径又要传得人尽皆知了。真不该从那个安全的小空间跑出来见人,她后悔了!
“为什么?”那回他吻她,她却吐得双脚无力时,他已隐隐觉得不对劲,这回……看来他要找时间,走一趟可夫的“鬼屋”寻求帮助了。
想了半天,她仍然开不了口。“我们可不可以不要今天谈?我……”
这时,摄影助理走过来,请宫震亹到二楼拍照,暂时解除席欢的困境。
“好,今天不谈,我们下次谈。走,我们去拍照。”他牵住她的手,就要往二楼方向走。
“拍照?不!你和小宇拍就好了。”她摇头拒绝。
“你要留在这里,和那个毛手毛脚的“色家伙”在一起?”他一挑眉,作势往前走两步。
席欢惶恐地回头看看萧政,再看看宫震亹,稍作犹豫后,她快步跟上宫震亹,紧紧握住他的手,再不肯放。
萧政眼睁睁瞪着两人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楼梯转角处。他是招谁惹谁?不过是握个手,就被贴上“毛手毛脚的色家伙”这张大标签,那……那个搂住美女纤腰,差点儿没把人家给吞进去的总裁呢?是不是要挑一张“食人色魔”来贴贴?
※※※
玩了两天,回到台北,三个人脸上都有着倦怠。他们洗去一身尘土,围在桌前,吃着陈妈妈准备的大餐和蛋糕,说说笑笑,让小宇这六岁生日留下最后的欢乐。
“欢欢阿姨最胆小了,连坐急流泛舟都要哀哀叫。”小宇挖起一匙冰淇淋往嘴里塞。
“我又没有玩过那种东西,你不能笑我,下回我再去,有了经验就不会再唧唧叫了。”
“你爹地、妈咪都没带你去游乐场玩过吗?”小宇脸上充满同情,谁说他不是个乖巧体贴的孩子。
“是啊,我好可怜哦,下次你还要带我去吗?”
“要!下次坐云霄飞车,我把爹地让给你,他会把人抱得好紧好紧,你就不会害怕了。”
他的童言稚语,逗出席欢一阵脸红心跳。
说说笑笑间,门铃响起,席欢习惯性地站起身迎到门口。
打开门,彩妆画得精致无瑕的夏倩出现,两个高中同学一照面,谁也说不出半句话。
乍然见面,夏倩以为艾眉又回到这个家,心一紧,心跳得好快。直到注意到席欢眉角的伤疤时,才想起她是席欢不是艾眉。当年,她就是因为席欢这张酷似艾眉的脸,才会处处找她的碴,没想到,今天又碰头。“席欢?是你?”她抬高眉梢,一如往昔,鄙夷地瞪着席欢。
“夏倩,好久不见。”她点点头,快速退离门口,让她进门。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扯起嗓门,尖声问。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夏倩,她就无法克制那种打心底泛起的恐惧。
她那高高在上姿态,总会引发她潜藏心底的自卑。
“吓死人阿姨来了!”小宇大声一喊,快步走到席欢身边,牵住她的手,挡在她身前做出保护动作。以前,吓死人阿姨都是这样很不客气地对妈咪说话,他才会想尽办法整她;现在,为了保护欢欢阿姨,他不惜让恶作剧再现江湖。
看到小宇,夏倩懂了,原来震亹找了一个像他母亲的女人来当保母。“你是震亹请来的临时保母?”早说过她不会是自己的对手,想当年席欢考上台大而自己却落败,不过短短的六年,她已经是个准医生,而她……是一个小小的保母?哼!
席欢一点头,没再多说话。
推开席欢,她扭着屁股走到宫震亹身边,勾住他的手臂问:“你说有工作,不能陪我去参加林董的生日PARTY,结果,居然是留在家里陪那个小鬼。”虽然明白在他心中,没有人的地位可以超过艾眉和那个小鬼,但她还是想借此发发娇嗔,引起他的注意。
看着夏倩亲密地贴在宫震亹身上的画面,席欢蓦地想起那份报导──宫氏总裁将于年底前和夏门千金结姻,原来他就是夏倩的未婚夫……这个认知让她的心结上一层寒霜。
是啊!她早就觉得他面善,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原来是报纸上……两个名门的联姻,是人人都看好的组合。
咬住唇,她不让自己的脸上流露出任何情绪。心好沉、好痛……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无止尽地向下坠落。是不是要掉到世界的另一端,是不是要它失了踪影,她的胸腔才不会再感觉疼痛?恍惚间,她频频摇头,她的痛没有意义,更没有道理,这是怎样的一份情绪?是嫉妒吗?嫉妒?傻瓜,没有爱情哪来的嫉妒!
爱!这个字快速闪过她的脑海。天!她爱上了他……不、不可以,她不能爱上他,他们之间有着天地之差,她怎能让纯粹的喜欢转变成爱?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看看,他和夏倩站在一起,是多么登对速配、郎才女貌!王子向来只能和公主结缘,人鱼公主到最后只能幻化为泡沫……人总是要和同类同种的人物聚合……席欢在心里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
口中含着苦涩,她别过头,避开亲密镜头,转过身走到餐厅整理满桌杯盘。打开水龙头,藉着冲水声,她不想去听他们的交谈。冻结起心,她不要多想!
“欢欢阿姨,你认识那个吓死人阿姨吗?”小宇胖胖的身子凑到她身边问。
“你是说夏倩阿姨?是啊!她是我高中同学。”打起精神,她漫应着,心已经飞得老远。
“她是不是从高中的时候,就那么讨人厌?”嘟嘟小嘴,他实在很讨厌夏倩。
“小孩子不应该随便批评大人。”在善尽“保母”责任时,她不忘提醒自己只是个“保母”。
“好啊!反正小人不能批评大人,只能巴结大人。”他搬来一张椅子,爬上去取下玻璃杯,倒杯柳橙汁送到夏倩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