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骤深,黑幕拉下,千万繁星闪烁高空,月色浓稠的像是一个大染缸,神奇的大自然时不时甩动手中画笔,左一下,右一下,五彩缤纷的炫亮礼花就那样晕染了整片湛蓝的夜空。
朵朵怒放,朵朵生辉,月光偏逆,忽明忽暗,吸引人眼球,移不开步。
而右丞相府内,明明是婚礼现场,本该热闹融融,觥筹交错,酒气熏天,却是一片紧张的静谧气氛。
刚刚,徐杜茵的一腔热言,瞬间将众人的呼吸,深深提到了嗓子眼上,上不去,也下不来,直接怀疑是自己的耳识哪里出了问题!
陡然,“啪”的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徐杜茵的脸颊上。
是徐叶天徐大将军,徐杜茵的父亲!
“你这个不孝女,再说一遍?”
徐叶天气得面红耳赤,只差一口气提不上来,撒手就去了。伸出久经沙场的粗手,隔着几厘米,指着徐杜茵的鼻子,颤声颤指的道:
“就算我这把老骨头拆了,也不会让你自.甘.堕.落的,你就算不顾及我和你母亲的面子,也该想想咱代代祖宗的脸面吧?你对得起那些陪你出生入死、血洒边疆的下属么?你让他们如何在沙场里安息?”
说着,竟又想挥去一巴掌。
无论是贫地沙土的边疆,还是硝烟滚滚的沙场,徐将军一辈子在风餐露宿中度过,他习武多年,加之他气结的狠劲,想必掌力不轻。
登时,木子然出手了!绞着阵阵灵力的手陡然一翻,及时拍飞去徐叶天的大手,袍角一掀,阔步渡在徐杜茵的身前,英雄救美,保护.欲开启,不知不觉。
徐夫人吓得一直在边上掩帕低哭,见自己女儿生生挨了一巴掌,心疼的要命,就想着拉她过来自己这边,不想,徐杜茵心意已决,竟连连摇头,还是推开了她的母亲。
手掩痛颊,一双美目流转痴迷,一直流连在眼前之红人身上,似乎真有如她所言,忍辱偷生,想做木子然的一个妾室了。
花仙子抿了抿唇,低垂眉眼,自卑心骤起,这个时候,她又该做什么,说什么好呢?
即刻,传来木子然厉喝的斥责声,“徐将军,要教训你的女儿,回家打去,今日成亲吉时快过,你们父女做的未免太过了吧!”
说话间,木子然竟大手一挥,将身后的徐杜茵推向徐叶天身旁。
“你……你……,好你个木子然,枉费我女儿如此倾心于你,都不计较名分了,你竟然还这样对她?”
听到自己父亲这般的说起,埋首在其父肩头的徐杜茵思念一转,眸色暗了暗,瞬间便嘤嘤的哭泣起来。
徐叶天一听,更是觉得木子然的人品不行,不禁翻起了旧账来。
抬手痛斥,说的真真切切,将周遭观众带入另一个心境,“想我当日好心带你来到这繁华大京,如今你有了功名,还是我一手助你做上这右丞相的高位,你翻脸不认人,算是我人老眼拙,只是你不该如此对我的宝贝女儿,木子然,你的心肠是否太毒辣了些?”
“相公,我们也算是拜过一半堂的夫妻了,杜茵可以把当家主母的位置让给姐姐,但是,杜茵此生是相公你的人,死便是相公你的鬼!”
徐杜茵哭得好不凄惨,骤然转过身来,委屈至极的看着木子然,见他根本愤然不理睬,她又把希望放在花仙子的身上。
“姐姐,你就帮帮妹妹说说好话吧,妹妹以后会一改鲁莽的脾气,尽心尽力与姐姐一起好生照顾相公饮食起居的!”
徐杜茵的话,无疑又多添了一把火,花仙子看了看楚楚可怜的徐杜茵,又瞧了瞧木子然摇头蹙眉的样子,选择退后几步,退出那个气氛怪异的环境,换一种思路,换一个视觉,分析思考着徐杜茵的突然之举。
木子然以为,花仙子会选择退缩,可是,她没有。
“不要叫我姐姐!我可担待不起。我花仙子此生有花新狐一个妹妹足矣,不需要一个会抢我相公的女人,假心假意的在我眼前演戏,你不觉得累,我还觉得恶心呢!”
话音未落,花仙子可能万万也没有想到,接下来的举动,竟是她活了近几千年来,一次最为大胆的行为了!
几十朵玫红光花簇拥的一张符咒豁然抛出,在徐家三口与一众武者头顶,沸沸扬扬的竟落下成千上万的玫红光花,一朵比一朵鲜艳芬芳。
最后直接将他们一群人笼罩在符咒结界之中,出不来。
木子然与琴竹心皆是眉心微沉,似乎想通了什么,瞬间豁然开朗开来。
花仙子一身喜服雍容华贵,穿在身上更似一位气质脱俗的仙女,她大胆的伸出手来,朝怔愣中的木子然莞尔一笑。
“相公,我们还要行最后一个夫妻对拜之礼呢!还处在那里做什么?难不成,今夜相公又想娶妻,又想纳妾来着?”
她带玩带笑的语气,木子然忍不住破功,笑着摇头,协同花仙子,珍惜着脚下的每一步,继续刚刚没有完成的拜堂最后环节。
花新狐忍不住走出,代替司仪高喊:“夫妻对拜,永生永世一双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半醉半醒享浮生!”
珠帘碰撞,哗哗脆响,两位新人拜堂成功!
“送入dong.房!”
魂乔玉也觉得好玩,大步阔出,与花新狐肩并肩,眼对眼,嘴角含笑,齐齐喊道。
等一对新人被簇拥着离开,所有贺喜之人随着圣上皇后,纷纷鱼贯的都去了宴堂吃喜酒,整个大厅又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琴竹心,花新狐,还有吵吵嚷嚷要去喝喜酒的魂乔玉。
一张悬浮于空中的玫红符咒内,徐叶天一家三口,以及他带来的一干武者,全都虎视眈眈的瞪着眼前三者。
琴竹心终于从主位下来,貌似坐了这么久,他好像一点也不会觉得酸麻的样子,脚步清缓,面上风清云静,直到停在了徐叶天跟前。
隔着微光的符咒,琴竹心微微皱眉,玉石之声,“你们或许会觉得,刚刚的一对新人给你们将军府生活带来了不可描述的负面影响,不错,起先,新郎的选择确实唐突,利益熏心的险些成了你们徐府一分子,该骂该罚!”
他顿了顿,语气也重了几分,好似眼前就跪着低头认错的木子然,一副在仙逸山责罚不听话犯了错的小弟子一样,面无表情,薄唇紧抿。让人猜不出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徐叶天冷哼一声,“看你气质不凡,是非分明的道骨样子,也看出那白面小子的不是了吧?”
说着,他那张英气的脸,看了看自己的女儿,露出痛心之色,“我女儿多好的一个闺女,为了木子然那臭小子,都做到忤逆不孝,甘愿为妾的地步,都拉下脸来求他跟那个狐.狸.精收留府上,如今,你看看,就连圣上也帮着他们,把我们一家关在这么一个用妖术幻化出来的鬼..地方,只要是有点良知的,都不会做事不理。”
徐夫人叹息一声,抬手,小心翼翼的顺着她女儿的后背,希望她看开一点。
“老爷,别抱怨了,怪只怪我们目不识人,看错了姓木的那小子,以为他长得文文静静,眉清目秀,肚里又有点墨水,跟我们家茵儿成了一对,互补互成,一文一武,应该也算是一段千古佳话。“
顿了顿,徐夫人目中隐有恨意,“没想到,半路会跳出一个姓花的狐.狸.妹.子来,怪只怪那些文武大臣都是一些唯利是图,欺软怕硬之徒,连当今圣上都站在木小子他们那一边,谁还敢站出来替我们说话喊冤的,这不是存心找死么?”
花新狐和魂乔玉皆听着快火冒三丈,隔着符咒壁,花新狐狠狠甩了下手中的花音剑,反击道:“什么狐.狸.妹.子,你们全家通通都是黄.鼠.狼黑心猪变得,狐狸怎么了,有本事你们变一个试试?敢说我姐姐坏话,通通都是一群呆猪球子,不识真人庐山真面目的猪头驴子!”
“你,你这丫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叶天被气得差点缓不过气来,指着花新狐那一脸调皮捣蛋吐舌样,恨不得当场把她大卸八块。
想他纵横沙场边境多年,还真没有人敢直面这么说他,说他也就算了,还将他们全家一并带过了,真是难消心头之恨,呀呀呀!
“有怎么样的姐姐,就有怎么样的妹妹,一个狐狸..精的德行!”
徐夫人怒目圆睁的瞪了花新狐一眼,转之抬手,换了温柔心疼的表情,去顺她家老爷的气了,一副贤妻温婉的样子。变脸速度惊人。
“师父,师父,他们说音儿坏话!音儿不是狐狸..精,是很可爱的小赤狐!”
被人如此明里暗里叫骂,花新狐是可忍孰不可忍,开始撒娇卖萌,不停摇摆着琴竹心的衣袖,又改口甜甜的会叫“师父”了。
“好,好,音儿最乖,为师立刻替你出气。”
一见她这副撒娇卖萌的模样,琴竹心喜上眉梢,心里早已乐翻了天。不过,表面还是一副为人师的尊上优雅形象。
“好啊,师父,徒儿这就看着师父您灭了他们!”
腾一下,花新狐收起委屈的表情,一下跳回到了魂乔玉身旁,清亮的紫眸,努了努眼神,示意琴竹心快点,她跟小玉儿还看着呢。
魂乔玉更是一副看好戏的痞样,双手环臂,斜眼望着琴竹心,眉眼嗤笑,“臭竹子,现在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魂乔玉一挑眉,琴竹心就知道他笑眼里的其中意思,是想说,拿这次对付徐叶天一家的表现,来展现他对花新狐的爱,究竟有多深是吧。
琴竹心笑着摇了摇头,表现,他当然要好好在心心念念之人面前大力表现。
突然,他衣袖骤扬,带起一阵清新好闻的竹风,将徐叶天一甘人等甩飞上了半空,玫红的符咒依旧笼罩着他们。
看着徐叶天一家恨不得与他们挥剑斗狠的样子,琴竹心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幽幽说来:“有些事,注定与你无缘,你再所强求,最终会离你越来越远。有些人,注定是你人生的过客,你一再留恋,到头来所有的期望皆会成浮云。”
“师父说的一点也没错,不属于你们的,就该本本分分的放弃,若是想要什么都去抓住,只会什么也抓不着。”
花新狐得意的附和着,“古语有云,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家仙子姐姐与木大哥那是千年修得缘注定,三生石上有红线牵着的!”
琴竹心勾唇看着她,笑了笑。这丫头何时懂得这一些大道理了?
下一秒,他蓝眸微眯,目光中绞着一抹锋芒,笼罩着徐叶天一干人等的符咒瞬间被解除,他又脑袋一歪,帅气潇洒,这一干人等还没有回神,就在惊恐中,被一股强大的灵力拖着倒退着,穿破了夜空,越过重重宫宇屋檐,起起落落,很快被送飞回了徐大将军府里。
这一番经历,也只不过半炷香不到的时辰。
魂乔玉打了一个响指,墨眸闪烁,似星辰中最明亮的一颗星星,“太好了,事情总算过去了,小星星,你不是要去看新娘子么?现在咱们就走吧!”
“好!差点被耽搁了!”
被他一点醒,花新狐登时想到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转眸,又问着琴竹心,激动的说道:“师父,你要不要也一起?”
她想,师父一把年纪了,估计还没见过新房吧,这不,花仙子姐姐结婚,可以带这个面瘫的师父一起去见识见识了,反正她也没见过。
“好啊,为师也该去见识见识凡间所谓的新房,以后仙逸山办喜事,也好与四位长老好好探讨探讨,届时,不愁只是静静的坐于一旁了。”
琴竹心话中有话,说完,脚步如风,紧紧跟上他们两。
一路上,魂乔玉一直喋喋不休,好像一只小鸟永远不知疲惫的找话题,与花新狐说笑着。
琴竹心根本连一句话也挤不进去。
七歪八拐,走过走廊,穿过假山,右丞相府里到处都是连绵的喜灯,不怕会迷路。
夜风拂过,带起花新狐的裙角与墨发,盘旋飞舞身后,走在他们身后的琴竹心不由自主的伸手接住,又瞬间向前滑落,他面色微沉。
佛曰,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天注定。
之前的那番话,是对徐将军一家说的,也是过去的他,会按部就班,墨守成规的遵循初心。
但是,自从遇见了现在的花新狐,她天真活泼,有自己的追求。他知道,人定胜天的道理,若不去与天争,不逆天而行,只会是永远的输家,他不要再做从前那个随波逐流,一心天下,没有自我的尊上。
那样子,他永远只会看着,努力后的萧弄月,再次与花新狐喜结一起,他怎么也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