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敖厉隔着宽阔的山谷,站在太阳峰上,突然仰天长笑,“最接近佛祖的人,要和我谈交易?妙慧,我看不是什么巫让你滞留凡尘,而是你修行不到、沉迷太深,进不了佛界。”
敖厉的笑声,响彻了太白山。简单的意思,却让妙慧沉默了一瞬,坐下原本带着露水,仿若刚刚盛开的莲台突然枯萎。
妙慧双脚着地,竟向敖厉行礼,“阿弥陀佛,究竟者,所谓诸法实相。小友言之简单,却属究竟。老僧却是执迷于巫,忘记了佛门根本。世间诸法,穷极则通,何谓对错……”
随着妙慧的话,他仿佛枯木般的皮肤慢慢饱满,片刻,他哪张老迈的皮,已仿若婴儿一般了。
敖厉借着阵图,隔着山谷,也能清楚的看到妙慧的变化。他在目瞪口呆,暗自骂道,“妈的,随便一句讽刺,怎让和尚悟了?不是给自己找事……”
“然……”妙慧的一个“然”字,打断了敖厉的腹诽。
“然,老僧懂的太迟,十世岁月太过漫长,对巫的追溯已深入紫府元神,不明了,则无法解脱。”
“和尚,恭喜你由枯而荣,佛法确有无上妙谛,能于顿悟补全三世,舍利重生。”
皮肤仿若婴儿般的妙慧,脸上却没有半点欣喜,“枯荣如意,乃佛法一角。称不得无上妙谛。老僧执迷太深,已于我佛无缘。倒是小友地自我、自在。怕要开天辟地了。”
“好了,我不想恭维大师,也受不起大师的恭维……”敖厉于虚空一扯,血旗鬼婴凭空而出,卷着敖厉出现在了太阴峰、妙慧身边,“听大师所言,交易还要继续。”
妙慧肉胎地双目,虽无法重生,但眼眶也不再可怕。他似闭着双目。“看”了眼咫尺前的敖厉,“佛门讲究轮回、因果,老僧执着于对、错,于我佛已无缘,但老僧毕竟修行佛法已久,种了十世的因,自然要求个果。”
“你想用你的错、你的懂。换些什么。”
妙慧摇了摇头,“老僧的知道,原本可作为交易,但现在,尽数送给小友。”
敖厉意外的笑道,“你有了另外的交易内容?”
“今日一会,老僧承诺苍凉石窟内所有佛宗,将会闭门三千年。林雷希望小友也能上体佛心、天心,不去干扰佛宗闭关修行。如果有一天,小友明了了巫。烦请驾临卧佛禅寺,了了老僧的愿。”
妙慧说完,直视着敖厉,“小友可以为公平?”
“好!”敖厉应地颇为痛快,“只要你妙慧不死,我们的交易就算成了。话音未落,凭空而出的血色旗杆,似将空间刺破,直穿妙慧
“阿弥陀佛……”妙慧面色平和,白眉在尖厉气息的冲击下。没有半拂动。他看似温和的伸手,偏偏挡住了血旗。
妙慧手结“菩提渡世佛印”,抵住血旗,佛印散发着淡淡金光。光芒似有字字佛经,仿佛要铸炼于手臂粗细的旗杆上。
敖厉紧握着旗杆。冷哼一声。“自身难保,还妄想以觉悟心经。超度十万凶魄……”
力场一起,令宛若不动佛陀的妙慧,白眉一蹙。他瞬间化为了一个普通和尚,千万金光陡然内敛。
力与力地较量,妙慧怎可能是敖厉的对手。
“咔嚓”一声,妙慧手骨尽折,血旗狠狠撞再了妙慧胸口。
外溢的佛光,已完全内敛。
“咚……”旗杆仿佛撞在了铜钟之上,发出远苍古的声音,回荡于太白山千里地面。
妙慧嘴角溢血,宣了声佛号,气息平稳非常,“劲力和劲力的较量,回归生灵本来。老迈了,不是小友对手。”
从妙慧手腕上浮现的黄木佛珠,让敖厉暗自苦笑,如果不是因自己,让妙慧顿悟,由枯而荣,舍利重生,他怎能凭一百零八颗舍利抵挡血旗?
“小友,老僧无力在你的意场轻起佛法,而你的修行在自我徘徊,远未到自在的地步。血旗,伤不到老僧根本。”
“呼……”的一声,敖厉将撞在妙慧心口地血旗收回,“现在可以谈交易了,但我要提醒大师,如果苍凉石窟违约……”
敖厉还未说完,妙慧打断道,“那小友尽可随心行事。”
敖厉看了眼妙慧,突然一笑,“下次相见,舍利怕难保大师性命。”
“阿弥陀佛……小友如若自在,也看不上老僧的残命了。”
敖厉手持血旗,仿佛什么都没做过一般,向妙慧笑了笑,“我们的话,也回归本来。”
“如此甚好。”
“你懂了什么。”
妙慧低声一叹,摇头道,“是知道,谈不上懂。”
没等敖厉开口,妙慧接着道,“上古太远,虚无飘渺,暂不去追究……”妙慧“看”了眼敖厉,“小友属下有不少二世武者,老僧对他们知道一点。”
“哦……”
“小友也许知道,二世武者存在于修真者之前,远古时期。他们的修行、力量和如今的修真者相似,但不同……”
敖厉听的很认真,修真界比敖厉还了解二世武者的不多,能创出二世功法“地森罗鬼劫”的更没有几个,但如果妙慧更为了解二世武者,敖厉却不会感到惊讶。
十世,普通人、甚至修真者,很难理解它的深度。
“小友对二世武者怎么看。”妙慧话语一止,突然向敖厉问道。
敖厉想了想,概括道,“武者,历经一世红尘,其修行和修真者基本相似。”
妙慧点了点头,“五千年前,老僧于禅定联系十世感悟,推算出二世武者的来处。上古巫之后,即出现了二世武者,他们介乎于巫和修真者之间。二世武者地修行,有巫的影。”
“小友可知道灵魄。”
敖厉心一震,点了点头,至此,他已相信,妙慧对二世武者的了解不输于自己。灵魄正是二世武者修行的核心。
“小友即知灵魄,那么对二世武者修行的五大境界,也一定有所了解。”
天光已敛,繁星升起,沉寂于岁月秘事地两人,对四周环境一无所觉。
敖厉轻抚着插在地面地血旗,手指于拳印间滑动。二世武者,埋藏于修真界数万年的秘密,从他口吐出,“离尘:以魄为媒介,将真力转化为元力地过程。梦醒,已是数百年,远离尘世。
凝魄:以元力孕育出灵种,元力大幅度消耗,几如普通人。世间很少见,凝魄武者。
润泽:用磅礴至惊人的元力,滋润灵种,培养天地异端。
化形:灵种于元力滋养发芽,固化,成为元力核心,形成灵魄。
融合:将灵魄与本体相融,完美契合。
天厌:天劫频频,需要以灵魄抵挡,失败即死,毫无例外。”
妙慧本以为敖厉对二世武者只是了解,不想敖厉竟如此清楚。他不由感叹道,“从上古至远古,入如今的修真界,小友的觉,实非侥幸。”
敖厉松开血旗,看了眼妙慧,“修道者元婴、修魔者魔婴、礼佛者舍利、二世武者灵魄,实质相同,修行角度、称呼不同。”
妙慧笑了笑,笑却是苦笑,“小友说对了一半,修真者元婴、魔婴、舍利等等,确实质相同,修行角度、称呼不同。但二世武者的修行,让老僧了悟了错。”
敖厉同样笑了笑,“和尚没救了,依旧执迷,天下何谓至高、至极?自我的觉,才是根本,而非一种途径。”
“阿弥陀佛,小友得天独厚,却不知巫,正乃觉晓妙谛。”
敖厉此刻没去想,自我之觉,需要途径的支持。
若非敖厉从小接触到巫,于家族武库,明白了凡间武技。进“太星阵图”清晰了二世武者,纳千万噬妖记忆,理解上千修真妙法、秘闻……种种一切若无,何时才能觉晓?
“得天独厚?”敖厉表情有些怪异,他看着妙慧,认真的道,“很少听人如此评价我。”
以妙慧的修行,当然知道敖厉先天经脉全无,他淡淡一笑,“凡夫俗,怎能理解得天独厚?”
“话,我喜欢听。”敖厉笑着道,“二世武者让你明白了什么错?”
妙慧脸色一肃,沉声道,“也许是巫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