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绿野林地。
敖厉带着赵小和几个土匪漫无目的的走着。
没有目的的旅途,最是无聊。看那几个土匪死板的面庞,显然是在一边行走,一边修行。即便是赵小,跟在敖厉身后也是哈欠连连。
一行人,刚刚跨过一条小河,敖厉突然止步。
“魁首……”
一朵从河边树林飞出的金色断肠花,将赵小要问的话堵了回去。几个从修行清醒的土匪,看着那朵断肠花,呼吸也不由急促了起来。
修真界,除了敖厉,根本不会有人以断肠花为饰,更不会跟断肠花沾上半点关系。
新鲜的花瓣上,还挂着露珠,除了敖厉,只有一个可能。
赵小右拳紧握,微微颤抖,他在兴奋、在为敖厉高兴。作为看着敖厉成长的大威头领之一,赵小对敖厉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感情。
“你们等在这。”
敖厉说完,跟着断肠花走入了树林。在这个时候,昏迷在莫离宫的方小亦也慢慢醒了。
“少主,你醒了。”春巧轻轻的将方小亦扶起。
方小亦眼眸一睁,潮湿空气水分开始雀跃,仿佛在向它们最亲密的朋友问候着。薄薄、淡淡的雾缭绕着方小亦,她的脸庞慢慢健康、红润起来。
春巧暗暗一叹,方小亦和她都是以水悟道,却展现了水的不同方面。
无所不在的水分,帮助方小亦迅速从虚弱恢复,她看着百丈外的大殿废墟。声音如四周一滴滴水珠般雀跃,“他来过了?”
春巧无力的向岩石上一靠,“来了,莫离宫也毁了。”
“来了。他来了……”方小亦喃喃了几句,突然焦急道,“春巧,我妈妈呢。”
春巧微微摇了摇头,方小亦顺着春巧地目光,看到了在自己身边还在昏迷的方家家主。方小亦心略窘,好在方家家主适时的醒来。她虽修行比女儿高。但其觉差了何止千里。来自于元神的虚弱感,几乎让方家家主无力睁开眼睛。
“妈妈,你没事吧。”方小亦搀起母亲,担心地道。
方家家主模糊的视觉慢慢清晰,大片大片的废墟,令她心一惊。挣扎站稳的方家家主,指着废墟的手指颤抖着,“亦儿,出了什么事,到底出了什么事。”
“家主。您和少主被关入莫离洞后。敖厉来了。”春巧似知道方家家主对莫离宫的感情,抢在方小亦前面,低声道。
提到敖厉,方家家主眉头深皱,她看着方小亦,片刻后,叹了口气。“莫离宫。莫离宫,既然不离。毁了就毁了吧。亦儿,你打算如何。”
方小亦红润的小脸微微一白,低着头,“妈,我跟着你。”
方家家主满足了,她温和地笑了笑,“小亦,按年算,你都三百多岁了,怎还能黏着妈妈?敖厉是个土匪,妈妈不喜欢,但如果你自己愿意就去吧。”
方小亦心一酸,扑到母亲怀里,低声哭泣着。
“小亦,怎么了?如果你不愿意,当然能跟着妈妈。我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用漫长地生命,去感受很多错过的东西……”方家家主抱着方小亦,轻声说着。
方小亦哭了很长时间,方家家主的话也停了,春巧没说话,她们陪着方小亦。静静的四周,只剩下方小亦的哭泣声。
“妈妈,我想跟他去,但不能。”
方家家主看着方小亦哭红的眼睛,心疼的柔声问道,“为什么?妈妈送你去,送你去寂州的珞珈山。”
方小亦狠狠摇了摇头,“他从未承认过,但也从未否认。他这次能来,说明他认同了我的存在,妈妈,我高兴也难过。”
“既然他认同了,还有什么问题?”
“妈,你不了解他。别说是我们,就算是大威府几个头领被人囚禁,他也不一定会去救。他肯来,肯认同,就是对我的交代……”
方家家主刚想开口,方小亦又扑到她怀,却没有哭,“有了交代,我就不该再去找他,本不该找。”
看着怀地女儿,方家家主终于明白了她和方小亦在悟、在觉上地差距,很多话,她已经不懂了。
站在旁边的春巧,突然向方小亦道,“少主,对不起。敖厉交代过,东西要现在给你,否则,他会将我们全杀了……”
方家家主冷哼了一声,“狂妄!”
方家家主的话音刚落,眼睛却已睁大,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春巧掏出的一团七彩霞光,僵了半天才道,“这是……难道……”
“家主,是七彩仙霞。”春巧说着,将手的七彩霞光递给了方小亦,而方小亦痴痴的接过。
方小亦乍一接触七彩仙霞,霞光陡然向外一延,随之缩回入了她地体内。
看着缭绕在女儿体外地淡淡七彩,方家家主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果然给我了交代……”方小亦一面感受着霞光独特的温暖,一面低声呓语着。
“妈,我们回益州。”
方家家主将疑问咽下,她看着方小亦,看着春巧,突然一笑,“我们回去。”
仿若彩虹地霞光,在空划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弯向了益州。
绿林地,小河边,赵小和几个土匪,抬头看着仿若仙桥的彩虹,眼都露出了几分羡慕。
“爷,她真会如魁首所说,隐于益州,不再出世?”
赵小双眼一瞪,“怎么,你怀疑?”
“爷,您说笑了,属下怎敢质疑魁首的话。就是……就是觉得白瞎了一件仙器。”
赵小心里也是一抽抽,面上却满不在乎的冷哼道,“屁!仙器?莫离宫主倒是抱着仙器数千年,有屁用。”
说话的是个一身精肉的土匪,他耷拉着脑袋,在河边扔着石头,时不时抬头看着逐渐淡却的彩虹,心嘀咕,“装,脸倒是别抽抽啊。”
距离河边数十里外,敖厉竟和花雨剑阁活的最久的长老走在一起。
如果有人能忽视盘在苇老左臂的“厉鬼花”,那么,此时的苇老就仿佛一个邻家老奶奶,她拉着敖厉的手,送了一路。
“厉儿,你母亲的话,你都记住了。”
“记住了。”
苇老拍了拍敖厉的手背,“你这孩,怎么不爱说话。行了,就送你到这吧。”
见过母亲后,敖厉已知道,如果没有苇老相护,他母亲根本上不了位,成不了花雨剑阁的宗主。“有劳老人家相送,留步。”敖厉向苇老行礼道。
“你这孩,一点也不像幽幽,话不多,礼到不少。”苇老一拉,敖厉也就顺势站直了。
苇老虽在数落敖厉,但心却也喜煞了敖厉,“厉儿,剑州的七霞泉是你收了去?”
敖厉心境再稳,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抢劫抢到自家头上了。脸庞有些僵硬的敖厉,干声笑了笑,在怀里抠了半天,掏出了个巴掌大小的玉瓶。玉瓶润的透明,其云雾缭绕,似拇指大小的七霞泉,正处于云雾
“好家伙,芥瓶。”苇老一惊。
敖厉将“芥瓶”递给苇老,“请长老将它带回剑阁,一时竟忘了。”
花雨剑阁现在正需要“七霞泉”,苇老倒也没客气,她接过玉瓶向敖厉挤了挤眼睛,“真的忘了?恩,倒是和幽幽像了,落在她手里的好东西,让她再吐出来却是千难、万难。”
面对突然似顽童般的苇老,敖厉还能如何,只能干笑着。
“好了,带你母亲收下了,剑阁最近用的上。”苇老说完,上下看了看敖厉,似在找什么东西。
“厉儿,修真界传言,你有三面血旗堪称绝世魔器。人老了,好奇……”
敖厉明白了,他倒也痛快,抬手一挥,树林间,凭空多了三面血旗。分别有着白骨、鬼婴、水母的旗帜,在风扬起。血红的旗杆上,一个个拳印似蕴含着无穷的杀机。即便凶魄沉寂,苇老依旧眼神一凝,后撤之势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