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一声闷响,浅洞在熊五和阴老二的双掌下坍塌。在荒原打滚了一生的聂霸,永远留在了这里,正如他自己所说,荒原既是他的起点,也是他的归宿。
“参见,魁首。”阴老二、熊五、董纤纤、赵小,陡然跪在了背向浅洞的敖厉身后,而跟随敖厉而来的一百五十名悍匪,只是静静的跪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这些年里,他们早已习惯了沉默。
跟随聂霸出来的三百悍匪几乎死绝,只剩下公孙戈手下三十人。而神色复杂的公孙戈,犹豫了片刻终于带着三十人,随同众人一起跪下。
敖厉没有转身,他不想看到,已然塌陷的浅洞,“起来吧,说说,我们怎么出去。”
在荒原,很少有人会为离别,而长久伤神。赵小收敛着心神,声音有些嘶哑,“魁首,黑沟有三千余人围在四周,而且此时,他们也有了防备,硬冲恐怕会很困难。”
公孙戈看了看,自己身边数十残兵,微微一叹,“我们还剩下三十人,即使加上魁首所带的一百余人,也冲不出去。老夫建议,暂且投降。”
“投降?”熊五当即跳起,指着公孙戈开口大骂,“老狗,你果然心怀不轨,老大在临死前可是吩咐了,我们可以将你留下。”敖厉继承了大威魁首,熊五开始称呼,死去的聂霸为老大,大威魁首只能存在一个。
公孙戈眼隐隐闪过一丝悲哀,他如同没有听到熊五的喝骂,只是看着敖厉。事实上,以公孙戈此时的先天功力,聂霸的话,他早已听在耳,痛在心里。
敖厉猛然回首,如刀般的目光直视公孙戈,片刻后,敖厉陡然一叹,“我不勉强,带着你的人离开。”
“魁首……”敖厉抬手阻止了阴老二、熊五等人开口,侧身,为公孙戈让出了条路。
公孙戈心一叹,带着自己属下的三十人走出了凹陷。
公孙戈在黑暗消失后,阴老二才沉声,向敖厉道,“魁首,为什么放他们离开?失去三十名先天高手,会让突围变的更加困难。”
敖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淡淡的道,“我们没时间,再去和自己人争斗,他们要降就让他们去吧。”
董纤纤玩弄着湿漉漉的长发,心也有些疑惑,放了公孙戈,这不太符合敖厉的性格。
“走,受降也该有个短暂的过程吧?”没等阴老二再次开口,敖厉率先向凹陷上方走去。
黑暗,阴老二嘴角凝固了一丝阴狠,三千土匪,要玩命了?他们还就会玩命。
在骷髅坡顶部,金的右臂虽已包扎,但他心里清楚,这条臂膀怕要废了。他到底是谁?平静的眼神,阴森森的斗笠,让金心再次一颤,眼神也慢慢狠毒起来,不管你是谁,我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王麻从雨幕窜出,跑到金身边,低声道,“龙头,公孙老儿带人投降了,要不要杀光他们?”
“银枪,公孙戈?”
“对,龙头,就是他。”
金森然一笑,“从董家逃亡于荒原的家奴,连董家都懒的理他,我们为什么要杀?去,带他们过来。”
王麻担心道,“龙头,公孙戈带的可是三十个上品武者,这……”
金冷哼一声,“上品武者?麻,你也是上三品武者,真他妈越活越回去了。如果聂霸带的真是三百上品武者,我们能困住他们?”
“这……”王麻不敢顶嘴,但他确定公孙戈一行,人人怀有先天真力。
“充其量,不过是群先天高手。”金指了指身后,千余头扎黄巾的土匪,“老累也能累死他们,去,给我带他们过来。”
公孙戈原本一身干净的布衣早已泥泞,结成一条条小辫的灰白头发,也些散乱了。跟随王麻走到金面前的他,面皮略略一僵后,拜倒在金脚下,“公孙戈,见过龙头。”在公孙戈身后的三十名悍匪,暗暗咬着自己的舌头,眼神尽是屈辱的和公孙戈一起跪倒。
“哈哈哈……”金大笑的将公孙戈扶起,拍了拍公孙戈的肩膀,亲热的道,“公孙兄能来我黑沟,那是我金的福气,千万不要多礼。”
“来啊,给这些兄弟上点烈酒,驱驱寒气。”
一碗碗烈酒,很快端到了公孙戈众人面前。公孙戈微一犹豫,带头将酒水灌下。金“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公孙兄果然是个痛快人。不知公孙兄能否告诉金,聂霸还有多少人,刚刚冲下去的是哪方人物?”
公孙戈眼神一暗,“魁首已经去了,刚刚下去的是魁首义,敖厉。这个黄口小儿竟接替了魁首的位,他们只有百余人。”
死了?看上了“魁首”之位?公孙戈,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金心的暗笑未落,一声声惨叫声,让金的脸色一变。王麻急匆匆跑到金身边,“龙头,他们上来了,我们没挡住。”
“废物,带人……”
“啊……”身边的惨叫,打断了金的怒喝,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字排开的三十七人身上,“很好,公孙戈,你太自不量力了。”
公孙戈缓缓从一具尸体的脖颈,将银枪抽出,冷冷一笑,“这不劳你金操心。”
“麻,你带人先去,我来给公孙戈送终。”金的话音一落,身形率先向公孙戈冲去,数百黄巾土匪,将三十七人牢牢的围在了央,而王麻带着一千余人,拦住了刚刚从凹陷内,冲出的敖厉一行。
提着双锤的熊五,刚从凹陷冲出,即看到了被金等数百土匪,围杀的公孙戈。仅仅这个空荡,公孙戈浑身已经被金衣袖的小巧金爪,划出了满身血痕。
陡然醒悟的熊五,急声向身边的阴老二道,“我去帮老四。”
阴老二一把拉住熊五,冷声道,“那是老四自己的选择,我们的任务是,将魁首安全的送出去。”声音一沉,阴老二接着道,“老四出不来了。”
熊五肢体一僵,凄凉的吼声,似乎促使雨幕再密了几分,“老四,你放心的走。我熊五发誓,踏平黑沟。”
熊五的暴躁和一个个沉默的悍匪,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敖厉缓缓的走到队伍前,远处的厮杀声,根本没有让他分心,他眼有的,只是前方的千余土匪。
阴老二拉着熊五走到敖厉身边,看着眼前密密层层的黑沟土匪,也不由头皮发麻,“魁首,我们怎么办。”
敖厉微微一笑,“搏命而已。”
敖厉扯下腰间的葫芦,仰首几口狂饮,陡然将葫芦抛向黑沟众匪。葫芦带起的呼啸,如同厉鬼的尖叫,慑人魂魄。“啪……”一声闷响,酒葫芦在空猛然炸开,“烈血”混杂在雨幕,它似乎能将大地染红。
“搏……命……”敖厉的狂啸,带起一股萧煞凛冽之气,冲天而起。空几个屈伸间,血色的斗笠,已然将敖厉的面容掩饰。
一百五十悍匪和阴老二一众,也紧随在敖厉身后,如同几粒呼啸着凌厉的石,狠狠的砸入了密密麻麻的人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