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大方驾驶着警用直升飞机,他要送曾好笑去空中跳伞。
曾好笑全副武装,背上背着个降落伞,一副很勇敢的样子,随着直升机越升越高,就快到预定地点往下跳了。曾好笑忽然退缩了用发抖的声音说:“施……施……施……大……大,我不想跳了。要是降落伞挂在楼上,我不就完了?”
“不行。”施大方稳稳地操控着驾驶仪看着下方,辨别着方位说:“挂在楼上没关系,你身上有和降落伞自动脱钩的装置,如果楼不高,凭你的轻功,完全可以从楼上直接往下跳,如果楼很高,你可以用手套和鞋上的吸盘吸住墙面或玻璃,慢慢往下爬……”
“靠,你把老娘当蜘蛛侠还是女超人?就刚才登机前学习摸拟了两个小时的跳伞就让我马上从高空往下跳?我年纪一把,又不是天才儿童。”曾好笑紧张地抓住扶手,看着下面白云缥缈间一幢幢高楼大厦,就脚发软心狂跳,嘴皮子还不肯放过施大方。
“到底跳不跳?今天的成败就看你这一跳了!要不换你来开飞机,我跳下去也成!”施大方简直要抓狂,在地面还拍胸脯表示没问题的曾好笑到了天上马上翻脸不认人了。
“开……开飞机?那我更不成。施……大……哥,我还是不想跳。要是降落伞落进湖里怎么办?我不会游泳啊?”曾好笑既不敢不跳,又不敢真跳,两只脚在舱门边打转。
“不用怕,你身上有救生装置,只要你一按按钮,救生圈就会自动充气,它会帮你游上岸的。再说我要把你投放的是闹市区,闹市区啊!哪里来的湖……”施大方按捺着脾气告诉自己,这就是曾好笑的风格。
“我还是怕,要是跳下去遇到持枪劫匪怎么办?”曾好笑坚持小红帽的表情。
“不用怕,你腰上不是挂着小□□吗?你只要用电棍一碰扑上来的劫匪,劫匪就会被击昏的!”施大方说得口干舌燥,十分佩服曾好笑想象力。
天上很热闹,地面上也不安静。
自从《无间道》公映以后,天台似乎成为了谈秘密的圣地。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费经理本来想开着他的迈巴赫Landaulet出去,却被章衫锋的电话叫上了X公司的天台。当他一步步爬上台阶时就看到章衫锋一动不动,雕塑似的背影。他深吸一口气,走过最后一个台阶,一步跨到了天台上,邪邪一笑:“怎么突然找我吹吹风?”
章衫锋笑着回头:“这里天高地阔,心胸都能格外宽广。” 天台沿边砌了一圈膝盖高的台子,他闲庭信步地踱了两圈,找了个面南临街的地方坐了下来,弹了支烟给跟着走过来的费经理:“这里谈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现在就我们俩,说的话出你口入我耳,不妨跟我说说你和千菊组的交情?”
“千菊组”三个字落进费经理耳朵里,只牵动了一下耳根,依然面不改色,他眯着眼睛接过烟,拿打火机点上,喷一口烟圈:“在他们眼里,我比你更适合接任老K的位子。”
章衫锋不就是要他摊牌吗!这是他想过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费经理知道章衫锋的习惯,他只要是烦了,就爱一个人上天台瞎转悠,转悠累了,就坐在台子那儿抽烟。以前还陪他一起转悠,后来……从几时开始渐行渐远,连费经理自己都不清楚。彼此的嫌隙越来越大,只是看在公司利益上,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而已。
而眼下,他坚持要4K党沿袭传统帮派生活,而章衫锋却要全面削夺旧人势力,转成正常企业运营。他知道自己和章衫锋之间横亘着的已经不是一条小缝,两人仿佛各自前行,抵达了楚河汉界的最边缘。此时虽然看不见刀光剑影,可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血流五步。
换了原来的他会担心章衫锋一个闪失掉下去,但现在他竟然不无恶意地希望他就此消失。章衫锋缓缓吐出一缕轻烟,抬头看了看远方天空中一个小黑点,又看了看他,费经理眼神里一闪而逝的恶毒没有逃过他的法眼。
章衫锋像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似的,转过头搭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熙来攘往的大道,川流不息的车辆,平静地说:“阿理,怎不过来坐坐?”
费经理感觉自己在和自己说话,那个被他视为对手的人竟然对他公然的谋篡置若罔闻?他扯嘴笑了笑回答:“不知怎的,今天有点恐高。”他还是没有往章衫锋身边走,章衫锋则依旧坐在原地极目远眺,非暴力不合作。
“费,你还愣着干什么?只要伸出一根手指,老K的位置就是你的了。”一道冷若冰霜的声音生硬地切进天台。章衫锋回头看见人事部经理冷冰冰小姐顶着一头乌黑长发慢慢迈进天台,穿着一身白纱长裙,实在像极了贞子复生。
“千菊冰小姐,你真是实践了中国的一句名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对你忍辱负重的日本精神真是感到万分敬佩。”章衫锋指间轻叩着台面,笑盈盈地坐看美女。
千菊冰的笑影都隐在长发披面的阴影里,愈发地阴阳怪气:“咯咯咯,你比张亭般聪明多了,我喜欢聪明人,要真杀了你不是太可惜?”
“冰小姐,你不是答应过我?!”费经理闻言不禁大吃一惊,万一千菊组转而支持章衫锋,那他除了被杀或是四处流亡就没有别的结局可以选了。
千菊冰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对章衫锋说了一句话,让费经理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千菊组人马和费的心腹都在大楼里候命,只要我揿下这个按键,整个顶楼马上就会被包围。我劝你为了一世英名,还是从这里跳下去吧。”
“你们打算逼宫?”
“算不上,我们可以说得文雅点,叫做兵谏。”费经理跟千菊冰并肩站着,笑里藏着刀。
边上一幢大楼是X公司的B座,魏什谟经理正最高层主导一次培训会议,一抬头就看见对面A座顶楼上的两个人,无奈自己的近视眼最近又加深了,纵然戴着眼镜也看不仔细,眯着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半天不知所以然。参加培训的一只菜鸟学员跟着她的眼光望去,吓了一跳:“经理,那不是大BOSS么?他怎么挨那边上靠着?不会有什么想不开吧?”
X公司总裁、名流章衫锋要跳楼,那一定是头条新闻!魏什谟不敢相信,索性推开窗伸出头细看,哇,好像真的是章总也!前面站的那两个好像是费经理和冷经理嗳。
哎哟不好,那个费经理怎么好像在和章总争论什么啊?激烈的好像要动手似的。哇卡卡,这是25层的大楼,要是掉下去还有活口吗?
当时魏什谟就想:肯定是章衫锋想把费经理和冷经理给开了,两人被逼急了。她常看电视连续剧,那些狗血剧情中经常演兄弟把兄弟杀了而后自杀的事情比比皆是。
魏什谟二话不说,拿出手机就报了警。
天上的两人越说越精彩:“施大,我还是怕……”
“不用怕,我知道你想做个巾帼英雄,你跳下去,加入警队有加分!”施大方为了不让今天的计划全线崩溃,不惜乱开空头支票,也要让曾好笑勇敢地往下跳:“往下跳,闭上眼睛,放轻松,深呼吸,然后往前迈一步……对,就这样开始漫步云端吧。”
曾好笑被美妙的男低音蛊惑着,轻轻往前探出一小步,只觉得脚下一空,耳边风声呼呼而过,哇靠……就这样落入云端,而且飞速地穿过云层,直线下坠。施大方真是坑蒙拐骗的专家啊,什么漫步云端,简直是玩命的电母砸向人间都是爱~
与此同时,天空中划落一道蘑菇云状的阴影,遥遥伴着一个女人的尖叫:啊~~天台上剑拔弩张的三人顿时被这意外吸引着齐齐抬头望向天空。
费经理根本没想到,自己就那样成了新闻人物。
第二天晚报社会版头条就登了出来:“本市一男子为情跳楼酿成交通堵塞十小时”,午间新闻晚间新闻地方新闻综合新闻,都转播了费经理“坠楼”的镜头。费经理在一连串的惨叫声中,掉到一个大气垫上,那是专门用于地震火灾的逃生设备。只是费经理运气不太好的是,他掉到气垫的边缘,弹起来之后,滚落到了地上,造成左臂骨折。
医院里,医生护士都同情地看着费经理,费经理巨窝火,又不好发作,更不方便说实话,只好跟他们一一解释:“我没跳楼,我就是跟老板上楼顶散个心。”
后来许朵芊赶到医院,一看费经理没大事,还着急地跟周围的每一个人解释说自己不是真想跳楼,当即气不打一处来,对费经理说:“行了,别说了,再说,人家该送你去精神病院了!”
费经理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他只记得章衫锋看着天空中的黑影对千菊冰说了一句话:“你的人马已经被警方控制了。不信你揿一下试试。”说完就顾自走了。他正想追去,就被空中砸下来的黑影跌跌撞撞地推出栏杆外,落在大气垫的边缘,再弹起,再滚落,然后就被疼痛笼罩。
幸运的千菊冰没有跟费经理一样坠楼,她像疯了一样站在原地狂揿按键,电话里传来的是施大娘和蔼可亲的声音:“你好,千菊大小姐。我是X城警局局长施大娘,现在你可以砸掉自己的手机了,因为千菊组的人马现在都已被遣返,正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你还来得及跟他们说88~~”
千菊冰难以置信,自己暗中布置了这么久的事件就被章衫锋和X城警方侦知并摆平了?正当她举着手机发愣的时候,曾好笑已经脱掉了跳伞外套,冲过来迎面就是一拳:“叫你勾引我前老公!叫你利用他走私毒品!叫你杀人越货!吼,吼吼!”
千菊冰被曾好笑的突袭打倒在地,一旦能站起来就抽出腰间的软刀开始向曾好笑拼刺刀,急红了眼的她呼呼地挥着刀向曾好笑全身命门招呼过去:“你老公爱上了我,我也爱他!我要他们干掉的是施大方,谁知道会干掉亭般!今天,就让我们像男人一样为爱决斗吧!”
急如星火的进击只会自乱阵脚,曾好笑闪过千菊冰的刀芒,轻轻巧巧地点了她几处穴位,托起软倒在地的她微笑叹息:“我是个惜命的,有你一个愿意为爱决斗的,亭般地下有知一定会很感动吧。”
至于自己和张亭般,爱与不爱在今天再争论又有什么意义呢?伤害与被伤害的,都学月亮忘记了吧!
有警员接手了千菊冰,曾好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快被抽干了,决定坐在台子上休息一下,好好发个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觉察到日头照着一个人影西斜,回头一看却是施大方。
施大方一脸假装轻松实则紧张,如临大敌如履薄冰,半天没张嘴,生怕哪句话没说利落害曾好笑一时冲动,扎猛子就下去了。
曾好笑一看施大方那样就乐了,她这一乐,施大方更毛了,要劝的话到了嘴边又要措辞半天。曾好笑一想:得,也别吓唬人家了,就对施大方说:“我就在这儿坐会儿,不犯法吧?”
施大方一听,松一口气,嘴一咧笑出健康的白牙齿说:“那你能找个别的地方坐吗?”
曾好笑点点头,站起来,结果也是该着,起猛了,没站稳,两只腿打了个磕拌,直接掉施大方怀里去了。
“少想过去的事,多想想眼前人和事吧?”施大方搂着不放,一脸坏笑。
“眼前有什么事?”曾好笑知道眼前人,但不明白什么是眼前事。
“不懂啊?我教你。”施大方俯首下去,以吻封缄。
曾好笑挣扎,含糊出声:“有警察在看……”
“我已经叫他们退到楼下去了。”施大方吻得方兴未艾,手上搂得更紧了。曾好笑属于非暴力不合作的人群,这次他非得把上次被强抢的初吻好好地吻回来。
曾好笑的暴力抗吻不久就宣告结束,当天警方收工时间因施大方待在天台时间过长而延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