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她不想就此认命呀!
但是事到如今,还有谁能阻止这一切?
“呜……呜……”
房门“咿呀”一声被推了开来,小翠应了杜瑞君之命前来安抚小姐,虽说老爷口口声声命令大伙不准理小姐,让她哭,但是终究还是舍不得呀。
“小姐,你就别哭了。”小翠走到她身后,轻抚着她背脊,细声的安抚道。
“呜……呜……”杜柔没理她,依然哭泣着。
“小姐,你可能不知道,你在房内哭多久,夫人就跟着在房外哭多久,你若再哭下去的话,别说是你了,可能连夫人的眼睛都会跟着哭瞎了。”
突闻此言,杜柔的哭声立断,她抬起哭得好不凄惨的脸庞,用那双足以媲美核桃大小的红肿眼睛,笔直的紧盯着小翠。
“娘她也在哭?”长久哭泣后,她原本柔美的嗓音变得粗哑难听。
小翠点头,“因为老爷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房来安慰你,所以大家就只能站在房门外,夫人也一样。”“大家都在门外?”“嗯。”
“爹也在?”
“老爷虽然不在,但却一直差阿忠过来询问你的情况,小翠知道老爷一直都在关心小姐,所以他才会让阿忠告诉小翠,虽然老爷说不准,但是我还是可以偷偷地溜进来,现在我才敢溜进来。”
还好大家并不是真的从此就不关心她,否则她一定会哭死的。
“爹有再提到那桩亲事吗?”
小翠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好不自然,随即顾左右而言他。
“小姐,你看看你,好好一张漂亮的脸蛋哭成这样,别再哭了,再哭下去变丑了,可就不是咱们杜府人见人爱的柔小姐了。”她卷起衣袖,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脸颊以及眼眶下的泪水。
杜柔绝望的垂下双眼,不必小翠回答,只要看她回避的眼神就知道爹未改变主意,依然决定要把她嫁出去。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泪水再度淌下她双颊。
“小姐,你就别哭了好吗?”小翠手足无措的为她擦拭不断淌下的泪水,一边求道:“小姐长这么美,这么温柔,对人又这么好,任何人见了你都会喜欢你、爱上你的,我相信姑爷一定也一样,所以小姐根本用不着担心姑爷会不爱你,会不像老爷对待夫人一样的用心与体贴。”
“如果是我无法爱他呢?”她忽然抬起头哑声问道。
小翠一呆,顿时说不出话。
从十二岁入府来,她就一直跟着小姐,所以在整个杜府中,她可以说是最了解小姐在想什么的人,但是即使如此,对于小姐的想法,她依然有一半是搞不懂的,就像现在,她不明白如果姑爷爱小姐、疼小姐、体贴小姐的话,为何小姐无法爱他,只要去爱他就好了,不是吗?
“你不懂。”小翠不知道自己已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直到杜柔绝望的吐出这句话,她这才赫然发觉。
“小姐,我的确是不懂你的意思,但是你这样一直哭下去也不能改变任何事呀。”她皱眉说:“况且你不是常说一句话吗,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说这意思就是比喻事到临头自然有解决的办法,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哭了嘛,反正都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杜柔瞪着她,眼泪果然不再掉落,不过她不哭不是因为接受她的说词,而根本是欲哭无泪。
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直得了,她有必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吗?这个小翠什么时候不用这句话安慰她,偏偏现在用,她真的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好了,不哭就好了。”小翠松口气笑道,同时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其实小姐,隔壁王家小姐和住在巷口旁张家小姐一直都很羡慕你,你知道吗?”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杜柔苦涩的说。
见她不再哭泣,小翠拿来一把梳子,开始动手为她整理那一头早被她弄乱的乌丝秀发,她一边整理,一边告诉她。
“王家大小姐与小姐同年,却在三年前十五及笄后没多久出嫁,据说娶她的人是个五十岁的老头儿,只因为他送来的聘礼最多,所以王老爷便将王家大小姐下嫁给他。而王家二小姐现在距及笄还有半年,但是王老爷就已迫不及待的逢人自夸,活像要卖女儿似的,所以春花每次碰到我,都说他们的家小姐好可怜,而且好羡慕小姐有一对真心疼你的爹娘。”
“那张家小姐呢?”杜柔在沉默了好半晌后问。
“张家小姐更惨了,她出生时间和小姐你差不到几个时辰,所以自小她爹娘就老爱拿她与小姐比较,比美貌,比才艺、比上门说亲的人数、比拒绝的人数;可是自从张家小姐满十八岁之后,上门提亲的人愈来患少,根本无法与小姐相比。
“张老爷为了面子,竟然暗底里出钱请媒婆找了人乱编派身份来提亲,没想到媒婆却把这件事抖了出来,搞到现在,城里的人都上张家小姐一定是和家仆乱搞,身子已经不清楚了,所以张老爷才会花钱请媒婆做假以维持张家小姐的身价,好骗个傻女婿来。”
“可怜张家小姐一生的清白就毁于她父母的好面子上,现在别说津州城里了,连临近几个城镇的人都说津州城里的张家小姐是残花败柳,根本没有一户人家愿意接纳这样的媳妇。我看张家小姐这辈子若想要嫁的话,可能也只能嫁给人家做填房了。”小翠叹息的道。
“张家小姐她真的……”杜柔眨了眨眼,早巳忘了哭泣。“真的有和家仆……”
“没的事,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我才觉得她可怜。”小翠有些义愤填膺的说:“张家小姐的贴身丫鬟彩娥和我是同乡,当初是随同一个牙婆到津州城里来的,我被卖进杜家,而她则进了张家。这些年来我们始终有连络,所以我才会这么清楚张家所发生的事。”
“她好可怜。”杜柔同情地说。
“还不只这样咧,其实张家小姐早有心仪的人。”小翠放下手中的木梳,干脆拉张椅子坐下来说个痛快。
“嗄?”
她用力的点头,“是真的。”
“那她为什么不嫁?对方没有上门提亲吗?”
“有,而且不只一次。”
“那为什么……”
“小姐忘了我刚刚说张家老爷什么都爱跟咱们家比吗?连拒绝上门提亲的人数也比。”小翠说得生气,握紧了双拳。
杜柔摇头,简直不敢相信。
小翠再一次用力的点头。
“彩娥说她根本记不得秦公子总共到张家提了几次亲。她说他们家小姐和秦公子就好比牛郎与织女一样,只能短暂的相会却永远无法在一起。她说她从未见过比他们俩更相爱的两个人,可是……”她的口气转为气愤,“秦公子在经过这件事之后,却也开始怀疑起张家小姐的清白,这让彩娥好生气,真的好生气,”
突然之间,有—抹模糊的思绪迅速的闪过杜柔脑子,她没抓住。
“谣言传开至今已过了三个月,秦公子自从三个月前曾去质问过张家小姐关于谣言的事后,便一直未曾再出现过。张家小姐为此伤心欲绝,人消瘦。”说着,小翠忽然长叹了一口气,“谣言呀,真是害人匪浅,不仅损人清白,还活生生的拆散一对爱侣,坏人姻缘,真……”
“坏人姻缘!”杜柔倏然大叫一声。
小翠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叫吓得双眼圆瞠,捂着胸口,呆若木鸡的瞪着她。
“我怎么会没想过这个办法,真笨!”杜柔轻打着自己的脑袋瓜道。
“什么办法?”小翠疑惑的问。
“就是——”她蓦然紧闭嘴巴,摇了摇头,“奇#书*网收集整理没什么。”
“你骗人,一定有什么。”小翠不信的紧盯着她。
她连忙转移话题,“小翠,我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肚子好饿,你去拿些东西给我吃好不好?”
“小姐,你在转移我的注意力?”小翠怀疑的盯着她。
“我肚子好饿。”她可怜兮兮的抱着空腹说。
“你等等,我去帮你拿吃的。”拿小姐没办法,她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后起身,不一会儿即出了房间。
而杜柔呢,在小翠转身的那一刻起,被泪水润泽得又黑又亮的眼珠便开始不断地转动着。
她在打什么主意?
此刻大概也只有天知、地知,和她自己知道了。
为避开卧龙堡的眼线,祁霁龙多绕了些路才到津州城,也就是他未婚妻所在之城。
杜柔,他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未婚妻。
根据爹信上所言,她乃是杜擎的胞妹,知书达礼、美丽无双,是津州城中未婚男子趋之若骛的对象,虽然年已十八。
但是他很怀疑,如果事实真如此,她怎可能十八岁了还未嫁?最令他想不通的是,好端端的爹为何突如其来为他订下这门亲事,而对象还是杜擎的小妹,这之间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他千里迢迢的来到此,为的就是查明此事。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老早就换下一身贵气的装束,而穿上一般老百姓的布衣,并收敛显于外的气势,微微地弯着身子藏起他昂扬高挑的身形。
他随便找了间客栈坐下,叫了些酒菜后,一个人静静地吃着,同时侧耳倾听四周的交谈声。
客栈乃收集情报最快的地方。
听!对面那桌谈论的话题不正是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你们有没有听说,杜家千金下月十八要出阁了?”
“当然有呀,这个是近日众人争相谈论的话题,谁没听说呀。”
“我听说她要嫁的人是卧龙堡的少堡主,这是不是真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