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穿书从给男主剧透开始 第 110 章

  昙芜抬起手,为元瑾理了理头发。

  他的动作温柔又克制,语气却带上了几分憾极怒极的咬牙切齿。

  “但我真的不明白,在此等境遇之下,你们明明都有更好的选择,却偏偏要去选一条死路。”

  昙芜的话语一字一顿,带着一点近乎疯狂的笑意。

  “但无所谓,这一次,我会替你做出选择。”

  元瑾并不知道他口中的“你们”指的是什么,但我知道。

  他想起的是残月神。

  是没有选择踩着旁人的血泪获得力量、独善其身,而是选择了一条能够救赎所有人的大道的残月神。

  是最终死在断头台上的残月神。

  直至此刻,我才恍悟,在元瑾的身上,昙芜的所求之物,不止有反转两个世界的能量。

  为什么昙芜选择了元瑾,为什么要夺去她的神魂,让她身不由己地杀人?

  因为他觉得残月做错了,元瑾也做错了。

  在昙芜看来,坚守原则是错的,心怀大义是错的。

  只有力量与胜利才是一切,而妄图救赎所有人的元瑾与残月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白地把自己赔进去的傻子。

  昙芜凝视着元瑾,蓦地笑了。

  “我会替你做出更好的选择。”

  当残月神被挟裹在积年累月的仇怨里,在正道与外道的战火之中被送上断头台之时,昙芜只是一个力量微薄,毫无左右时局之力的弱者。

  这是扎在他心中最深最深的一根刺。

  时至今日,即便昙芜已然步入上仙之境,却也无法超越时空,改变过去。

  残月神的死无可挽回,无法改变。

  但改变区区一个凡人的命运,对于昙芜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在他的眼中,心怀善念,“妄图”拯救玉堂春的女孩们的元瑾是另一个残月神。

  一个比他弱小,能够被他掌控的残月神。

  所以,哪怕毫无益处,昙芜也要杀掉程二公子,杀掉所有冒犯元瑾之人。

  因为在他的心中,“她”是不可亵渎的神女,是无法触及的幻梦。

  所以,昙芜要让元瑾亲手杀掉一个个与她朝夕相处的女孩。

  这一次,他要替“她”做出选择。

  让“她”踩着旁人的血泪,独善其身的选择。

  相比之下,在这一过程中带来的痛苦与能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过是附加品。

  毕竟凡间有许许多多身处苦痛的凡人,能够被昙芜当做薪柴,但与残月神如此相似的元瑾,却着实少见。

  我心下了然。

  这一次,昙芜并没有欺骗元瑾,他对她开出的,并不是一张空头支票。

  在里外世界反转的能量俱全之后,他的的确确会如自己所言,洗去元瑾的记忆,让她从此忘却一切苦痛,平安顺遂。

  因为,这就是昙芜眼里的,属于“她”的完美选择,

  属于“她”的完美结局。

  在静默的对峙里,昙芜看见元瑾原本望看着锁魂瓶的眼珠一动。

  她定定地望向了他。

  那双瞳眸之中,有的不再是一成不变的空洞笑意。

  一点错愕爬上了昙芜的面庞。

  然后他听见了元瑾的声音。

  这道声音不似往日里那般温和甜美,带着恐惧,带着颤抖,带着走投无路的尖锐。

  “不会的。”

  我一时间亦屏住了呼吸。

  灵魂已失,她如何能够控制自己的视线,发出自己的声音?

  我不知道,元瑾也不知道,昙芜更不知道。

  元瑾的面庞之上,亦不是平日里的那一副昙芜爱看的笑模样。

  她颤抖着咬紧了牙关,神情分明是绝望而恐惧,但其中愤怒的色彩却无比的鲜明。

  不知为何,这样的元瑾,却令我莫名想起了拼命挣扎,浮到水面上的溺水之人。

  就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喘了最后一口气。

  “你想要的未来不会实现。”

  即便元瑾拼尽全力,也只讲出了这一句话,但我却恍若听见了她的未尽之言。

  ——即便这一次你没有骗我,我也不会选择忘掉一切,独善其身,苟活于世间。

  ——我知道即便我身死,你不会毁掉玉堂春,因为你需要这个肮脏的地方不断给你输送你需要的能量。

  ——我知道即便我身死,你也会创造其他的傀儡为你去蒙骗那些无辜的女孩。

  ——但从这一刻起,助纣为虐之人,不会是我。

  宁为玉碎。

  她眼中的泪水滴落而下,在白皙的面颊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我这才发现,那分明是两行血泪。

  血泪之下,元瑾面庞上的神情带上了几分微不可查的希翼与温暖的色彩。

  ——至少…我还可以救下风杏。

  昙芜错愕地发现,在这一刻,元瑾彻底脱离了他的控制。

  但她分明是一个柔弱的凡人,如何能有这般与上仙抗衡的力量?

  昙芜的身后是流动不止的,以血泪为流沙的沙漏,而元瑾的面前,是一片碎如星屑的魂魄。

  恍然间,我仿佛看到,早已魂飞魄散的残月神站在她的身后,死不瞑目的玉堂春的女孩们站在她的身后,曾经给她雪中送炭却早已逝去的前辈站在她的身后。

  在逝者的面前,她拼劲全力,以信念为引线,以生命为燃料,发出了孤注一掷的最后一击。

  元瑾拔下了自己的发簪。

  这枚发簪被烛火映出了鎏金一般的微光,形似振翅而飞的凤凰。

  它好像能飞起来,飞到碧色的天空上,飞出这一处带着血泪的囚笼。

  凤凰的尾羽形成了一个锐利的弧度。

  昙芜分明可以拦下元瑾,但不知为何,他却像是被镇住了一般,呆立在原地。

  他看着她将这一

  柄寄托着敬爱与希望的发簪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脖颈。

  血溅上屏风,像是无言而有力的宣告。

  ——我的选择从没有错,我的道路从没有错。

  错的是昏庸无能的皇帝,错的是横征暴敛的勋贵,错的是以女子的尊严与血泪为商品的妓馆。

  错的是以“大业”为幌子,实则底线尽失,以凡人的生命与痛苦为养料的外道。

  错的是信奉强者为尊,恃强凌弱,毫无底线的所谓正道人士。

  不论身份贵贱,不论能力强弱,成仁取义、舍身求法、想要为更多的人走出一条康庄大道之人,从来都没有错。

  元瑾倒在了血泊之中,面庞上的神色却分明是轻松而痛快的。

  这一刻,才是她真正的死亡时间。

  然而,按理说,向天借力,拼死一搏,脱离了一刻昙芜控制的元瑾,在死亡的那一刻,应当是痛快的。

  那么,为什么在她死后,依旧会形成那一枚以遗憾与恨意为骨的记忆核心?

  在元瑾的尸身与一片血泊之前,昙芜面色难看地在原地怔了片刻,旋即勾起了一个笑容。

  这一抹笑容带着一点自嘲,一点绝望,和一点行至末路的狠意。

  元瑾以为,自己肉身已逝,即便昙芜手眼通天,也无法活死人、肉白骨。

  毕竟在她的眼中,一尊腐烂的木偶,是无法继续行骗的。

  她想要的是玉石俱焚,是以自己的死换取风杏的生。

  但不知为何,看着昙芜的这一抹微笑,我却无端地想起了月城事变之前,在市政大楼之中看见的“徐天青”。

  外道之术,是凡人无法想象的诡谲。

  我的心底一片冰凉。

  昙芜一勾手,将一缕即将逸散,微微颤抖的微光捏在了手中。

  那是元瑾仅剩的“魄”。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咬牙切齿的笑意。

  “你们真像啊。”

  从昙芜带着笑意的话语里,元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那一点“魄”像是被风吹过的火焰,在昙芜的手心中挣扎了起来。

  昙芜只轻轻一拢,这一缕毫无反抗能力的“魄”就被死死地定在了烛台之上,化作了一缕跳动的火焰。

  而在地面之上,元瑾早已气息全无的身体再度睁开了眼。

  昙芜没有去看缓缓起身的“元瑾”,而是紧紧地盯着烛台之上的“火焰”。

  他的眼神里带着鲜明的讽刺与嘲弄之色。

  “你以为死了就能逃离我的控制吗?”

  “既然讨厌待在自己的身体里,那就在这里好好地看着吧。”

  敲门声响起。

  门外的是风杏,她在等她的元瑾姐姐带她去一个全新的,没有痛苦的世界。

  “元瑾”重新将那一枚飞鸟模样的簪子插在了自己满头珠翠的发间,打开了沁南楼的房门。

  站在房门之外的风杏的面庞上带着鲜明的紧张与喜悦。

  她看不见幻影中的巨大沙漏,看不见倚在榻上的昙芜,看不见漫了一地,溅上屏风,溅上元瑾衣衫的血迹。

  而她的元瑾姐姐,除却脸色有些过于苍白,声音略略有些嘶哑,和平日没有任何区别。

  在摇曳的烛光之下,风杏的面庞上带上了一点担忧之色:“姐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元瑾:“不碍事,只是受了些风寒。”

  元瑾朝着风杏伸出了手:“准备好与我一同离开玉堂春了吗?”

  风杏重重地点了点头,全然信赖地牵住了那一只沾着尘土与鲜血的手。

  推门而出的前一刻,风杏若有所感地回过头。

  然后她扯了扯“元瑾”的衣袖。

  “姐姐,你看,这烛火无风自动,好生吓人。”

  风杏看不见,巨大的沙漏之中,最后一点带着赤红色彩的流沙缓缓滑落而下。

  如同一滴绝望的血泪。

  同一时刻,里世界之中,刻度转动,轰鸣响起。

  足够反转里外世界的能量,已经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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