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家吗?”李维境的学生,某博物馆的馆长袁轻声问道。
李维境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怎样才能不露声色地看到罗继文家里的藏品呢?想了想,他对袁峰说:“你到拍卖大厅找一下罗继文,让他到这里来一趟。”
袁峰不认识罗继文,但知道***里有这么一号人物。他找到了人面较广的吴老六。
“罗继文?认识,太认识了。你找他?”
“是老爷子找他。吴老板,你带我过去引见一下。”
“老爷子有什么事会找他?”吴老六嘀咕几句,没好细问,把袁峰带到了正在充当启蒙老师的罗继文跟前。
罗继文听说是李维境找自己,也有点吃惊,自从上次找李维境鉴定溪山行旅之后,罗继文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罗继文自家人知自家事,身份与李维境相差太大,个人交情又不熟悉。他能有什么事找自己?
罗继文来到休息室,李维境热情地站起身来,伸出一双细腻的手与罗继文握手。一个七十岁高龄的老人,还有着这样一双保养极好的手,非常难得。罗继文伸出双手恭敬地握着李老的手,想起了李畅那双曾让他惊叹不已的手。两双手都有着许多相似的地方。
“罗老板,上次一别,怎么也没有来找我啊!”李维境招呼罗继文坐下。
“李老,您太忙,一般的小事我哪里好意思上门打搅你?”
“哦。这么说最近没什么大事了?那吴老六损失了六万块钱算不算大事?”李维境笑道。
罗继文也笑了起来,看看四周。没有外人。李维境彷佛看穿了他地心思,道:“这事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句话一下子把罗继文和李维境的距离拉近了不少。好像双方在分享同一个秘密似地。
“不过,我很佩服罗老板的眼力啊。老实说,那件鸡头壶做得非常不错,别说普通的收藏者。就是专家大师级别的人物也很难看出来,所以连吴老六这样的老油子都栽了跟斗。我倒是能猜出是谁做的,不过这话现在不好讲,只能说在这件东西上栽跟斗也不是一件丢人地事。听说你当时悬崖勒马,避免了与吴老六一起栽进去。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这点水平哪里看得出来,是我儿子的同学,他眼尖,发现那个家伙神态非常可疑。猜他可能是骗子,于是,就把我救了。”罗继文把李畅那天对吴老六说的话依样葫芦地搬了过来。
“那个小家伙叫什么名字?很有意思啊!”李维境意味深长地说。
“他叫李畅。在北京打工,一个酒吧的服务生。”
“哦。酒吧服务生?”酒吧服务生似乎与古玩鉴赏差了点距离,李维境虚晃一枪,把话题又转移了:“罗老板,咱们说正事吧。我今天找你来呢,是我看上了你的一件藏品,跟你商量一下能否割爱?”
“我有什么收藏能入得了李老的法眼?”
“罗老板谦虚了。在潘家园这个小***里。罗老板还是名头很响的人物。”
“李老看中了什么藏品?我曾经跟李老说起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罗继文不知道李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很警觉地说。
“你肯定有的。没根据我不会乱说话,至于我怎么知道地,请容我暂时卖个关子,哈哈。只是不知道你是否舍得?不过,我也不会让你吃亏,作为代价,你可以参观我的收藏,在我地收藏中任意取一件相当的藏品作为交换。或者,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话说到这个程度。罗继文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摆明了是只赚不赔的买卖。并且能够与李维境进行收藏上的交流,这个诱惑太大了。罗继文根本无法拒绝。
于是,第二天李维境就在罗继文的家里看到了他想看到地东西,那副唐人宫乐图。
再三把玩之下,李维境根本看不出来与先前送来鉴定的那副画的差别。也就是说,李维境根本无法判断哪幅是真品,哪幅是赝品。在他四十岁之后,这种事情就再也没有发生了。没想到在他70岁的还碰上这种事。
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赝品!
根据他对罗继文的了解,知道他根本没有能力制作出这种水平的赝品。他背后一定另有其人!
一想到这里,李维境的手都有点颤抖了。
罗继文看见李维境异样的情形,心想,他莫非看中的就是这幅画?不过是一幅普通地画吧,就算再珍贵,也比不上那件元青花云龙纹梅瓶,李老怎么这么激动?莫非他与这画之间有些故事?
“这幅画你能肯定是真品?”李维境激动地抓住罗继文的手。
罗继文机械地点点头,他被李老先生地话大大地打击了一下。要是这幅画还是赝品,自己就不要活了,从这个十八层跳下去,干脆。可是,难度李老先生判断不出来这幅画的真伪?
“你是否制作过这幅画的赝品?”
“没有。”罗继文下意识地回
“对不起,我有点激动。”李维境深呼吸了一口。“请你务必如实回答我,这对我很重要。你不用担心,这事不会对你有任何妨碍,我以我的名誉担保,决不会泄漏出去!”
“可是……我……是的,是有一幅赝品。”罗继文无法面对李维境那双渴望的眼神,并且也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从昨天李维境提出那个建议时,就应该对自己有所怀疑了。那个理由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李维境真正的目地就是这件赝品!
“是你制作的吗?”李维境急切地问。
莫非以前卖给周总地那幅画出了问题?或者。他去找了李老先生了?他知道了那幅画是赝品?周总托李老先生找自己麻烦来了?不对,李老先生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让周总支使着来做这种事?罗继文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马上猜出了里面的背景情况,只不过还是有一点点误差。
“不是我,另有其人。”罗继文哀叹一声,看来要第二次出卖李畅了。
“能找到这个人吗?我有急事找他。”李维境达到了到这里来的第一个目的,就是证实确实存在这样的赝品!
第二个目地。就是要找出制作这幅赝品的人。
“对不起,李老,我答应过他,对任何人都不说出他是谁。”
“罗继文,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他有任何不利的举动。你难道不相信我吗?”李维境急切地说。
凭着李老先生在古玩丰富的知识和超人的地位,罗继文还真的不敢说出我不相信你这样的话。
“李老,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是我已经答应过别人了。”
“求你了,罗老板!”
“可是……”罗继文还在坚持,可是在李维境急切甚至有点伤感的目光下。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
“你放心,罗老板。你说出来,我以我的名誉发誓,我绝对不会对他不利,还可以给他意想不到的好处。你要是还不信,我可以给你立下字据,可以公正。只求你……”
“他叫李畅。”于是。在李维境地威逼利诱下,罗继文终于把李畅卖了。
“李畅?真的是那个酒吧服务生?”李维境搜遍了脑海里地名字,没有发现与之相匹配的古玩界的人物。“他不是这个圈里的人?”李维境震惊了。
“他是我儿子的同班同学。现在在石景山的一家酒吧打工。”
“你安排一下,我想见他!”
十月八日。
八点多地时候,罗继文估摸着李畅该起床了,才把电话打过去。电话响了几十秒才有人接,罗继文听到睡意朦胧的声音,知道李畅又睡懒觉了。
“罗叔叔啊,这么早就打电话,有急事吗?”李畅先回复了一个哈欠之后才说话。
“还早啊。快点起来,有好事找你。”
“罗叔叔。拜托啊,以后打电话别这么早成不成?你老人家基本上是早九晚五,我和你不一样,我一个打工者,两点前睡不了觉的。”说着,电话里又传来一个大大的哈欠。
“真的有好事,不然也不会这么早给你打电话。你还记得前天拍卖会上那个李维境老先生吗?他想见你。”
“我和他老人家挨不着吧?”李畅说。
“挨得着挨不着的先别管,你见是不见?”
“我还是不明白,干吗要见?”李畅的话好像清醒些了。
“他是收藏界的泰山北大,等闲人想见他还见不着呢。我上次想见他,托了好几个朋友才得一见。”
“我越发糊涂了,干吗要见?”
罗继文觉得李畅简直不可救药了,这么一个神一样的人要见他,他反而推三阻四的。
“李畅,你是有些糊涂,李维境是什么人?江湖地位无人能比,他想见你,说明你在他心里有点份量,如果能得到他地提点,你日后在古玩界也不会有人小看你。”
“罗叔叔,我本来就是一个小人物,我又不想在你那个***里混,又有谁会小看我?要说小看我还是抬举我了,可能连李畅这个人是谁都不见得有几个人知道。哈哈,罗叔叔,你车轱辘话说了一大圈,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李老手里了?我只问一个问题,李老先生怎么知道我这个小人物的?”
罗继文转来转去,还是无法绕开这个问题,心想李畅这个小家伙,心眼有点多。无奈之下,罗继文只得把李维境到家里参观收藏地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李畅,现在只有你能救罗叔叔了。你不会眼看着罗叔叔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而无动于衷吧?”罗继文自嘲地说。
“不会吧,李维境又不是黑社会的。他能把你怎么样?”
罗继文知道。李维境在***里地名声很好,即使这次没有帮上他。他也的确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不过不这样说,李畅就真地有可能甩手不管了。罗继文决定帮这个忙,有三种考虑,第一,罗继文看得出来。李维境在这件事上肯定有很深的故事,他有点不忍心老人在他面前的恳求。第二,从
,帮了李维境这个忙,就是结下了李维境这样一个强也是有好处的。第三,这件事对李畅是有益无害,对他以后的事业发展绝对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他总不可能在酒吧打一辈子工吧。他有这样神奇地技艺,早晚会进这个***。只是不明白李畅这小子。为什么放着这么好的条件不用?
“李畅,快给我滚过来。叔叔要你做这么点事就开始拿捏?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叔叔?”罗继文故作生气的样子。
李畅赶紧把手机从耳朵边挪开,好家伙,没见他发过火,发起火来还真的有点烈,耳膜都快被震破了。
“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我现在就起床,估计穿衣十分钟,刷牙十分钟,洗脸五分钟,吃早纷二十分钟,挤公共汽车两个小时,估计中午到你那里,记得管饭哦!”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挤公共汽车只是在说笑话,九点多的时候,罗继文开着车接他来了。
“罗叔叔。您是长辈,怎么好意思让您开车来接我?我腿着去就行了。”
罗继文拍了李畅脑袋一下。
十点多钟的时候。罗继文把车开到东北三环的新新家园。
新新家园是CBD地区的一个高档社区,房价不菲。李.房价的昂贵,但也知道这一套估计有200平米的房子肯定值不少钱地。
李维境的眼光落在李畅地身上时,尽管再三掩饰,还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没想到完成这个惊人制作的居然是一个看起来正读高中的大男孩。
三人落座后,罗继文给双方一一介绍了,保姆端上了茶水,李维境饮了一口茶,没有急于说话。沉默了一会,倒是李畅忍不住问道:“李老先生,听罗叔叔说您想见我?”
话题开了个头,自然就希望李维境接话说下去,李畅坐在这位罗继文称之为神一般的人物面前,倒没有什么不自在,只是希望尽快把事情对付过去。
李维境没有马上接李畅的话,而是再次沉默了几秒钟,也许是在琢磨怎么开口。“是哦。李畅同学,你还记得我前天在拍卖会上展示地那件元青花云龙纹梅瓶吗?”
“记得,当时很轰动啊!”
“那你也记得我说的那件事情了?”
“记得,好大的手笔,一百万买一件赝品。”
“你能不能帮我做这件赝品?”李维境目光炯炯地看着李畅,眼里流露出渴望的神色。
“可是,我不懂怎么做啊!”李畅推诿道。
“你懂的,只是你不愿意帮这个忙。我看了你制作的唐人宫乐图。完全可以乱真,至少以我的水平,看不出来是赝品。说句不谦虚的话,以我的造诣如果还辨识不出来的话,***里就没有人能够辨识出来了,特别是在书画鉴定这一行。”
“可是,书画临摹和瓷器地制作不是一回事,就算我懂得书画临摹,瓷器我也临摹不出来啊!”
“我知道赝品制作各行当不同,手法大异。书画临摹和瓷器制作也有着极大的区别。你这句话从情理上看是对地,如果不是我发现你已经达到了心之复制的阶段的话。”
“心之复制?”李畅还真的不懂这个词。他暗自思忖,古玩界总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名词。
“这是***里流传下来的,关于赝品制作的最高境界。达到了这种境界的人,任何东西在他手里都可以制作出惟妙惟肖的赝品。”李维境解释道。
“李老,我怎么也没有听说过这个词?”罗继文插话道。
“别说你不知道,我估计***里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了。这个词还是我师父告诉我的,已经好几百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物了。师门本来也有心之复制的心决,但是已失传了。”
“李老先生,我的确不懂瓷器的制作,也不知道心之复制这个词。”李畅仍然一口否认。
李维境沉默了良久,方才说:“李先生,”
李畅忙打断李维境的话:“李老,罗叔叔是您的晚辈,我是罗叔叔的晚辈,在您面前我是晚辈的晚辈,可不敢让您称呼先生,还是叫我名字吧,这样我自在些。”
听见李畅绕口令一样的话,李维境严肃郑重的表情也被逗乐了,难得地笑了起来,李畅进屋这么久一来,还是第一次看见李维境笑。
“学无前后,达者为师。以你的造诣,叫你一声先生也不为过。”见李畅还想说什么,,李维境做了个手势压住了他后面的话。“李先生,你先不忙着回绝我,我想先讲一个故事,然后再给你看样东西,你再做决定行不行?”
呵呵,讲故事啊,李畅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李维境往沙发上一靠,陷入了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