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几度夕阳红 第一部 时间:一九六二年夏_3

《几度夕阳红》第一部 时间:一九六二年夏_3

作者:琼瑶 字数:5495 书籍:几度夕阳红

  3

  在巷子口,晓彤就吩咐车夫停车,然后跨下了计程车,对顾德美的三哥——顾德民摆了摆手,说了声再见。目送那计程车扬长而去,她才整整衣服,四面望了望,慢慢地向巷子里走去。今晚的经历,对她是完全崭新的一页。当她缓缓地向家中走去时,顾家客厅中的人影灯光,书室内的初试舞步,以及那喧嚣的音乐,杂杳的笑话……种种种种,都还在脑中纷纷乱乱地充塞着。低着头,她心不在焉地向前走,才走了几步,蓦然间,一个黑影从巷子的暗处直窜了出来,同时爆出一声低吼:

  “站住!不要走!”

  晓彤大吃一惊,吓得心脏往口腔里跳,她停住步子,定睛一看,才看出原来是晓白在开她的玩笑。她用手摸摸胸口,抱怨地说:

  “你做什么嘛?这样装神弄鬼地吓唬人!”

  晓白不说话,先在路灯下对晓彤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才笑嘻嘻地说:

  “你这么晚回家,还有男朋友送回来,我可发现你的秘密了!”

  “别胡说八道,那是顾德美的三哥!”

  “那还不是一样!”晓白耸耸肩,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无聊地踢着地下的石子,“反正是个男的!”

  “胡扯!”

  “胡扯?”晓白抬起了眉毛,“他不是男的是女的呀?”

  “你乱说些什么嘛,”晓彤跺跺脚,“我是说,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呢!”说着,她奇怪地看着晓白:“你为什么待在巷子里?”

  “哼!”晓白哼了一声,再耸耸肩,“家里!你去看看去,那个王伯伯和他的石膏美人坐在房子里就是不走,高谈阔论地也不知说些什么,看他们那股谈劲,恐怕再谈三小时也谈不完。可是,妈妈把你的房间和通外面爸爸妈妈的房间中的纸门取下来,两间打通成一间,为了招待这对贵宾。我的房间就成了堆积仓库,床啦,书啦,破椅子啦,竹书架啦,全堆在我房子里,连一寸的空地都没有,你想,我能待在哪里?”

  “王伯伯是个怎么样的人?”晓彤问,她今天晚上出去得很早,没有见到那个王孝城。

  “你去看吧,人蛮和气的,很会说话,喝酒跟喝水一样方便,我们准备的清酒就给他一个人喝光,酒喝得越多,话就越多。他那个太太呀,和他正相反,三拳打不出一个闷屁来,问一句,答一句,别别扭扭的,不过很漂亮。”

  晓彤走到家门口,门虚掩着,她推开门,和晓白走进去,大门内有一小块空地,然后就是正房的门。走进玄关,还没有上榻榻米,就听到一个男性沙哑的喉咙,正在长篇地谈着什么。她的出现使房内的人突然停了口,她望着室内,今天,房子里布置得很漂亮,两间六席的房间打通后就显得很宽敞了,小茶几上铺着她在学校里家事课上的作业——一条雅致的十字绣的桌布,几上还有一瓶名贵的玫瑰花。玻璃窗都抹拭过了,洁净明亮,使那蓝布窗帘也不太难看了。她的目光落在室内的客人身上——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女人。那男人穿着身米色的西装,打着条深红的领带,微胖的身材和奕奕有神的眼睛,给人一种亲切感。并不像晓彤预料中的艺术家的样子,他没有蓬乱的头发和满脸的胡子,看起来是干净清爽的。至于他的妻子,正像晓白所形容的,是个石膏美人,大眼睛,高鼻子,却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

  “晓彤,来,见见王伯伯和王伯母。”梦竹一眼看到晓彤的出现,就招呼着说。

  晓彤走进了房里,银色的衣衫裹着袅娜的小身子,盈盈地立在室内,腼腆地对王孝城点了个头,轻轻喊了声“王伯伯”和“王伯母”。王孝城显然是愣住了,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晓彤看,从她的脸看到她小巧的脚。半天才“哦”了一声说:

  “哦,这就是晓彤?记得我们分手那年,她才只有两三岁,晓白还抱在手里,时间多快,一转眼间,她已经长成个小妇人了!”他调开眼光,注视着梦竹,潇洒地一笑说:“记得以前吗?在黄桷树茶馆里比赛吃担担面,我,明远,还有小罗,一口气吃掉了二十碗担担面,你急得拼命叫:‘何苦何苦,这样吃法非撑死不可!’哈,多快!那时你不过比晓彤现在大一两岁罢了,最喜欢穿白颜色的洋装,我还记得大家给你取的外号——小粉蝶儿。”

  梦竹“唔”了一声,脸上浮起一个无奈的、惘然的微笑。晓彤走到母亲身边,坐在梦竹的椅子扶手上。王孝城依然注视着梦竹,又看看依偎着梦竹的晓彤,似乎想衡量一下母女二人的相似之处,接着,就高兴地说:

  “又是一只小粉蝶儿!清秀雅丽,一如你当年。不过,她这对眼睛,长得可真——”他突然愣了一下,把话咽了回去,呆呆地注视着晓彤。晓彤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避开眼光,去看茶几上那瓶玫瑰花。室内有短暂的几秒钟的沉寂,空气仿佛有点莫名其妙的滞重。晓彤感到情况似乎很特别。就诧异地抬起眼睛来,正好和坐在王孝城不远处的明远的眼光接了个正着。立即,她不知所以地打了个寒噤,父亲的眼光深沉幽冷,正阴郁地盯着她,好像她是个陌生的、突然撞进来的人物似的。

  “哈,”说话的又是王孝城,似乎在竭力提起大家的兴致,又像在掩饰什么,“看到孩子成长,真是大乐事!”接着,他就把眼光从晓彤身上挪开,注视着明远,大概想转换室内由于晓彤出现而造成的一种奇妙的不安,他又热心地换了一个谈话题目:

  “明远,我总觉得你不应该放弃绘画,我记得当年你在同学里面,是最有天分的一个,在国立艺专的时候,教授也说你将来的成就会最大,为什么你要放弃艺术呢?干公务员这一行,不是你当初最不愿意干的吗?”

  明远往后一靠,靠进椅子里,像从个梦中醒来一般,抬起眼睛来,对王孝城看看,苦笑了一下。

  “不愿意干,也干了十三四年了。”他振作了一下,却依然有些寥落,“你想,刚到台湾的时候,人地生疏,又拖儿带女的,能混口饭吃就好了,管他什么工作呢。办公厅一坐,等因奉此,公文上磨光了当年的豪情壮志。孩子们日渐成长,衣食住行外带教育费,处处都需要钱,再也无法抛下稳定的工作去冒险从事绘画了,一年年下来,年纪也大了,画笔也生锈了,还谈什么艺术呢!所以,还是你行,先立了业,再成家,现在是功成名就……”

  “算了,算了,”王孝城打断了明远的话,“谈什么功成名就,现在艺术界也是一团糟,学了三天半画的人都可以开画展,只要你关系够,人事上处得好,有来头,你就能成画家!还有人拿老师的画来开画展,只要给老师钱就行了,你想,艺术还有什么价值呢?有时,我还真想改行,你记得我以前一直要做商人的……”

  “你们这叫吃哪一行,怨哪一行,”梦竹笑着说,竭力想调和室内的低气压,“像你,孝城,可真不该抱怨了,做个名画家,弟子满天下,还有那么多牢骚!”“你别谈弟子还好些,谈了弟子更气人,”王孝城笑着说,“我有个学生,为了要出国而找我学国画,学了三天半就出去了,画得是其糟无比,结果居然在国外大开起画展,用的全是我的画稿,一张画的标价有高到五百美金的,比我的画还高出好几倍!你想,这不就明放着欺侮外国人吗?怪的是居然有人向他买!”

  “外国人怎能懂中国的艺术!”明远说。

  “那又不然了,”王孝城说,“我有个外国学生,比中国人画得还好,他还读中国历史,学中国诗呢!这些我们自己的青年不屑于学的,外国人还重视得不得了呢!”说着,他突然沉吟了一下,对明远说:“明远,我倒是有个意见,你重拾画笔如何?”

  “怎么——”明远迟疑地问。

  “我告诉你,”王孝城坐正了身子说,“现在,一些画得乱七八糟的人都穷开画展,学了三天半画的人也有勇气开画展,你这个正规艺专出来的怎么反而埋没在公文里面?以你的程度,开个画展一定可以轰动!至于人事宣传方面,我可以全力帮你忙,你何不试试看,画出六七十幅画来,就足够开次画展了。只要画展成功,你就出头了,你拿手的工笔人物,现在非常吃香,你知不知道?”

  “可是——”明远凝视着王孝城,不由自主地有些兴奋起来,他俯向王孝城,犹豫地说,“可是,我已经太久没有碰画笔了。”

  “那有什么关系,你那份天分绝不会使你下不了笔,你要是多参观人家的画展,你就会有勇气了。明远,你试试看,画出几十幅来,让我帮你开个画展,包你成功!”

  “只怕丢得太久了!”明远说,脸上的兴奋却在逐渐加深,“而且,这么久没画,恐怕已经没有画画的情绪……”

  “情绪,”王孝城叫着说,“培养呀!”

  明远沉默了。在沉默中,却显然对王孝城的话十分感兴趣,因而情绪有些激动。梦竹也默默地沉思着。王孝城看了看表,这才惊觉地跳了起来:

  “哎呀,十一点多了,一谈就谈了这么久,好了,告辞,告辞。改天再详谈。明远,你好好地考虑一下吧!”

  石膏美人站起身来了,明远和梦竹也站起身来送客,他们向玄关走去,王孝城又竭力邀请明远夫妇到他们家去玩。走到玄关,晓白正坐在穿鞋的地方,捧着一本小册子看得津津有味,一看到他们出来,就慌忙跳起身来,把书藏在身后。梦竹眼尖,已经看到是一本什么《剑气珠光》,她无暇来责备晓白,只瞪了他一眼说:

  “晓白,去叫一辆三轮车来!”

  “哎呀,不用了,不用了,”王孝城说,“我们自己散步到巷口去叫!”

  “不不,”明远说,“让晓白去叫。”

  晓白跑出去叫车了,明远想到晓白身上没有钱,就溜进房里去取钱,王孝城一看明远走开了,就抓住这个空隙,对梦竹说:

  “梦竹,说实话,你们的生活情况如何?”

  梦竹勉强地笑笑说:

  “混日子而已,明远那份脾气你是知道的,对上不买帐,对下又不拉拢,混了十几年,还只是个小职员。”

  王孝城点点头,望着梦竹,似乎想说什么,又迟疑着。梦竹看着他说:“有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王孝城欲言又止。

  “什么东西知不知道?”梦竹诧异地问。

  “有个人也在台湾——”

  王孝城的话说了一半,明远出来了。王孝城立即住了口。梦竹狐疑地看着王孝城。“有个人也在台湾”——谁?为什么他要说得这样神秘兮兮的?猛然间,她的心狂跳了起来,有个人也在台湾,难道是——?她像挨了一棍,顿时愣愣地发起呆来。

  车子来了,梦竹惊醒过来,和明远把王孝城夫妇送上车子,站在门口,看着三轮车走远,才慢慢地转身回房。

  回到房里,还有一大堆的善后工作要做,装纸门,把家具搬回原位,铺床,整理弄乱的原有秩序。梦竹忙碌地清理着,命令晓白和晓彤搬这搬那。她竭力用忙碌来禁止自己思想。可是,王孝城最后的那句话使她心情大乱。一面铺着床,一面又禁不住停下来发呆,这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还是不要去想吧,她宁可不想!当一切恢复了原状,她就急急地叫两个孩子去睡觉。晓彤诧异地望着母亲,不知道有什么事让母亲如此不安?她正有许多话想和母亲说,她要告诉她今晚的经过,告诉她那个顾家的舞会,和那个奇妙的遭遇。但是,她才开口喊了一声:

  “妈妈!”

  梦竹就不耐地对她挥挥手说:

  “去吧,这么晚了,快些去睡觉,有话明天再说。”

  晓彤满腹猜疑地回到自己屋里,奇怪母亲何以与往日大不相同。可是,她有太多事情要思想,她没有时间去想母亲的事了。梦竹看到孩子们都回房了,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在梳妆台前坐下来。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愣愣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有个人也在台湾!”会是谁?她拿着发刷,有心没心地刷着头发。这世界会这幺小吗?不,一定不会,不知道王孝城说的是谁?决不是——她甩甩头,似乎想甩走一个可怕的阴影。

  明远走到她身后来了,把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她猛然吃了一惊,发刷从手上落到地下去了。明远俯身拾起发刷,从镜子里凝视她,怀疑地问:

  “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梦竹有点口吃地说,她觉得明远已经洞烛了她的思想,而且,她猜测明远或者已经听到了王孝城最耵那句话,这样一想,她的脸色就变白了。而明远站在她身后,握着那发刷,也闷不开腔。从镜子里,她可以看到他那凝肃而深沉的脸色,她更加不安了。好半天,两人都默然不语,梦竹了解明远的个性,她知道在他心中的一个角落里,始终对一件事耿耿于怀,连一件衣服尚且会引起他的不快,何况是——

  “梦竹!”

  明远一开口,梦竹就又吃惊地一跳,明远瞪着她问:

  “你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你要说什么话?”梦竹醒觉地问。

  “对于王孝城的话,你有什么意见?”明远问。

  王孝城的话?梦竹脑中纷乱成一团,到底,他是听到那句话了,他一定也猜出王孝城所说的人是谁了。她瞠目结舌地望着明远在镜子里的脸,对于明远那份沉着的脸色,突然冒出一股怒火。总是这样,有什么话他从不直接了当地说出来,而要做出那股阴阳怪气的脸色给她看,他是在折磨她,还是在窥探她?他希望知道什么?他想要她告诉他什么?突来的不满使她勇敢地扬扬头,用一种近乎生气地声音,冷冰冰地说:

  “我没有什么意见!”

  “怎么,”明远的眼睛掠过一抹困惑,“你不赞成我重拾画笔吗?”

  “哦,哦,”梦竹如梦初觉,突然明白过来,才知道明远指的是画画的事,不禁感到一阵像解放似的轻松。在轻松之后,又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一些微微狼独,和类似歉疚的情绪。为了弥补自己胡思乱想所造成的错误,她给了明远一个嫣然的微笑,用几乎是高兴的口吻说:“当然,我完全赞成,他的话很对,你不该放弃你的本行。”

  明远诧异地看着梦竹,他不了解她为什么忽悲忽喜的?她的神态看起来那么奇怪。

  “你今天晚上怎么了?”他问。

  “没有怎么呀!”梦竹微笑着说,“只是有点累,而且,见着了多年没见的朋友,总有点兴奋。”

  这倒是真的,明远释然了。他拿起发刷,下意识地在梦竹头发上刷了一下。这举动使梦竹心底掠过一阵痉挛的柔情,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把头靠在他身上,突然渴望能够被人保护,被人怜惜,带着一份莫名其妙的激动,她说:

  “明远,从今天起,做一切你所爱做的事吧,哪怕辞了职去画画。我已经拖累得你够了。”

  明远愣了愣,他低头注视着梦竹说:

  “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从没有嫌你拖累了我!”

  “事实上是我拖累了你,如果我们不那么早结婚……”

  “可是,是我要求你结婚的,是不?”明远打断了她的话,“你怎么会讲起这些?”

  “因为我对你抱歉,假如你不结婚,你现在可能比王孝城更有名,本来你的画就比他画得好,可惜你放弃了,否则,你一定已成功了,都因为……”

  “梦竹!”明远低低地喊,抚摩着她的头发,“你今天是太累了,太兴奋了,早些睡吧!”

  “我常想,或者你后悔娶了我……”梦竹继续说,在自己的思潮中挣扎。

  “梦竹!你真的是怎么了?”

  梦竹猛地缩了口,镜子里的她有种奇异的激动的表情。她用手摸摸面颊,惘然地笑了笑,说:

  “真的,我是太累了。”

  同一时间,晓彤正独自呆坐在她的房内,面对着书桌上的台灯,双手托着下巴,怔怔地凝思着。父母谈话的声浪隔着一扇纸门,隐隐约约地飘了进来。可是,她并没有去听,她正陷在自己的思想中。在她身上,依然穿着那件银白色的衣服,她懒得去脱,也懒得移动。今晚的舞会,使她自觉成为了一个大人,尤其,她已经和一个男人共舞过,一想起那男人,她就禁不住有点脸红心跳。可是,奇怪,如今她回想起来,魏如峰的脸竟像飘在雾里,她怎么也想不起他长的是个什么样子,甚至记不起他穿的是什么颜色衣服,只模糊地记得他有对似关怀一切,又似对一切都不关怀的眼睛,这感觉多么抽象而不具体,她甚至记不得他的眼睛是大还是小,他是漂亮还是丑陋!

  她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直到看见父母房里的灯光灭了,才惊觉地坐正身子,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打开钢笔的笔套。但,面对着日记本的空白纸页,她竟无法写下一个字,这一天的感觉是混乱的,是茫无头绪的,好久好久之后,她才写下一句话:

  我度过了一个奇妙的晚上,邂逅了一个奇异的男孩子。

  她的脸红了红,把邂遁两个字涂掉了,改成“遇到”,可是,接着,她又把整句都涂掉了,在日记本上歪歪斜斜,胡乱地涂着:

  但愿今夜无梦,一觉睡到明朝,醒来重拾书本,把今宵诸事都抛掉!

  写完,觉得诗不像诗,词不像词,不禁自嘲地微微一笑,又提起笔来,全体涂掉了。不想再记下去,她把日记本丢进抽屉里,解衣预备就寝。刚刚换上睡衣,就听到晓白房里有一阵奇怪的声音,她拉开门,看到晓白房里还透着灯光,她走过去,把晓白的房门拉开一条缝,一眼看到晓白躬着背匍匐在床上,手脚乱动,仿佛得了羊癫疯,不禁吃惊得低叫了起来,晓白一翻身坐起来,对晓彤“嘘”了一声说:

  “别叫!”

  “你在做什么?”晓彤低低地问。

  “蛤蟆功。”晓白说。

  “什么玩意?”晓彤没听懂。

  “蛤蟆功,”晓白有点讪讪地说,“我只是要试试看蛤蟆功到底有没有用,这是书上写的武功的一种。”

  “蛤蟆功?”晓彤歪歪头问,“有没有泥鳅功?”

  “胡闹!”晓白说,接着又突然想起来说,“泥鳅功虽然没有,可是有壁虎功。”

  “大概还有蜗牛功呢!”

  晓彤笑着说,摇摇头,悄悄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了灯,她躺在床上,对着黑暗的窗子沉思,多奇妙的一天!顾德美家的舞会,教她跳舞的男人,家里的客人,和晓白的蛤蟆功!她微笑了起来,很快地人了睡乡。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回到书页 下一章 > 错误反馈

设为首页加入收藏保存桌面网址发布会员中心留言本

Copyright © 2024-2025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