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对他说出了她的真心,他只怕会有什么反应;可是要她在他的面前撖谎,她也做不到。
"我呢?"宫上邪急切地拉着她的手按向他的胸口,"你爱我吗?" "你呢?"她侧首反问,也好想好想知道他爱她吗?
他毫不犹豫地吐露心声,"我爱!" "是因为前世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前世的遗憾而催化了他那颗本只是受了她吸引的心,也许他并不如她那般地为他沉迷,为他朝思暮念,藏在心底默默地爱。
"不是!"他断然否认,"在我们想起前世之前我就对你说过了,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已无法从情网中抽身!"小小怔怔地站立着,感觉他说出口的每一句话语,正在她的体内辗转挣扎着,将她熏神染骨,一点一点地拉着她急速地倾向他,急促地为他神魂颠倒,心房因他而火热燎烫。她全身都在呼唤着他,呼唤着她应该前去接受他的拥抱,前去那个才是她应该栖息的胸怀里。
她的心,在焚烧。
"告诉我,你也是爱着我的。"宫上邪抚着她的脸庞要求,"我知道你痛苦、你难受,可是你不能否认你对我情难自己!"小小的眼眶阵阵刺痛,仿佛是那被她压抑着的泪水在对她抗议着,抗议她不肯让她的真情流出。她忍不住闭上眼,想逃开他那会勾出她心底最真最深爱恋的眼眸。
宫上邪不肯放过她,"不要逃避,看着我,回答我!"两行清泪自小小的眼中缓缓地滑下。他己代她说出她无法说出的全部。是的,她是情难自己,可是在许配给梁颜殊时,她也被一项千古不变的道理深深束缚着,由不得她。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体。
"你要我怎么做?"她问得凑伧,泔然泪下,"这次,我该负你还是负他?你有真心,粱颜殊也有,你要我怎么选?你要我把心怎么割?"她情愿不忆起前世,就这样把前世的爱恋悄悄埋藏在心底,只要不挖掘出来,不赤裸裸地摊开来,她便不会心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左右为难,怎么走、怎么选,都是痛。
再来人世一趑,她仍是心折神伤,还是落得必须选择辜负这一条路,这一世,她还是得做一个负心人。
"住口,住口!。宫上邪猛地拥住她,拼命否认着她的泪,否认着她的无奈。
恨意渗入他的五脏六腑里,深深地,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气力,这一生这一世,他从没这么恨过。
一切都是错,他不该再遇上她,她不该遇上梁颜殊,他不该爱上她,她不该又陷入两难,他不该得去寻找拥有虎翼玉的主人,她不该没有那一块虎翼玉,事事如波涛,一浪接一浪,一错接一错,错、错、错。
一切都是那个封贞观施的回魂香的错!那回魂香,不该带领着他们通过那条他们俩曾走过的甬道,不该把已经埋藏的往事一层一层地撕了开来。他们消磨了多少辰光才把那些令他们所痛的、爱的、恨的给忘怀?何苦再让他们在这条路上再走一过?
"我只要你,我不要任何人!"他低低的喊,抛下了限制他的一切,"给我、嫁我,你知道你所有的身魂都是我想要的!"她的泪流迸他的胸怀里,"我不能是你的。" "你已经做好选择了?"宫上邪缓缓将她拉开,无法置信地看着她,"你居然选他?"她情愿欺骗自己去嫁那个梁颜殊?她情愿为了世俗而不要他这个视她若宝的人?
"是的,我选他……"她在回答中颤抖,不知耗了多大的力气才有办法把话说完。
宫上邪剑眉一拢,握着她腰肢的双手不知不觉地用力,"你以为我会答应吗?" "上邪?"她疼痛地皱眉。
"上辈子我选择退让,这辈子,你以为我还是会再把你让出去?"一次就够了,他再也不要当个退让者来成全她,他这次对她的爱远比上一世来得浓烈,他不能又来辜负自己的心。
"因为这一回,你还是出现得太晚了……"她自痛楚中迎视他,又愤又恨地捶打着他的胸膛,恨他这个老是迟到的男人。
宫上邪任她捶打着,"为什么不等等我?为什么要订那个婚约?" "你又为什么不早点来到我的面前?" "不要又拿时间的早晚来选择,这回你用你的心来选,选你所爱的人!"这一次他不能再慢,他不能又成全她的委屈。"如果你要温柔,我可以为你而温柔;如果你要的是一个永志不渝的情人,我可以为你成为永志不渝的情人;你若是要我不再让你等待,我可以永远留在你的身边……只要你开口,为了你,我可以为你做尽一切!"小小的心因他的话而似有千针万缕细细扎着,一针一针地扎破她将自己包裹起来的保护膜,扎碎了她尽可能要维持着的理智和对梁颜殊的忠贞。
此刻的她,根本就记不起什么前世,她眼中所能看见的只有他,只有他这名把心敞开给她看的男子。
他曾经是骄傲的、自私的、我行我素的,可是为了她,他竟愿抛弃一切,用他的情来挽留她,只因他知道她要嫁、只因他要留住她,保因为他爰她。
流动的气息中,暗暗地凝聚窒人的情愫,他们就像被绷拉至尽头的弓弦,均使出了所有的力气抗衡着对方,可是他们都太过用力太过逞强,于是,也使得他们就要负荷不住,就要弓裂弦断。
长久的静默后,宫上邪依然得不到她的答案,得不到她一个为他心动恻摇的眼神,看不清她那水盈的眸子里藏着的是什么,猜不透她那揪紧的眉心是为了什么。他只能揣测着,或许在经过了前世今生的轮回之后,她的感情也由重新做人、重新开始,而不再把他视为她夜夜倾梦不已的人了。也许,他不再是她的最爱,那粱颜殊在他出现之前,就已经得到了她的芳心,得到了此刻他渴望而不可得的心。
宫上邪顿时兴起一股决心,对自己下注,决定在她的身上赌一把。此刻他能做的,就只有逼她、再通她。因为若是放得太松,他们两人就只能落得像上回的下场,两人都伤心。
他转身走向房门,逼她在他离开之前选择他。
被逼迫是一种窒息的感觉,小小感觉胸口疼得就快因此而裂开了,他的每个动作,突地在她的眼中变得极为缓慢。
他的眼眸不再流连在她的身上……
他缓缓地转身走向门边……
他伸出的手就要接触到门栓……
他就要离开她了。
在宫上邪的指尖触碰到门把之时,小小被他逼得不得不坦诚。
她幽幽的启口,"我爰的人是你。"宫上邪旋即转过身来,眼里盛满了放手一搏后获得的喜悦。
"是你,不是他。"小小两手紧紧环抱着自己,将泪水直往喉间压下去,哽咽地低喃,"但,我不能选你,我必须嫁他……"他怎会知道,她的爰,是住在灵魂最深处里的煎熬?
他怎会知道,她的心,是住在灵魂最深处里的倩挑?
他又怎会知道,只要她能够自由,无论要她再选几次,无论再经过几次生死轮回,她都只要他而已?
只是她要的永恒不能得到,她所求的永远不能够存在他的身上,所以即使她再怎么对他倾心,再怎么因此而心碎,她还是得依循若上一辈子的轮回,她还是得舍下他,必须照着今生已被人订下的鸳盟,嫁与已经将她紧紧束着的梁颜殊。
在这场夺爰中,宫上邪嬴了又输、输了又蠃。一股细细的悲哀渗入他的喜悦里,爰恨颠颠倒倒地将他的心翻搅个不停。
她眼眸灿灿地看着他,"我能给你的,只有现在。" "你要现在,不要永远?。
她清晰明确地告诉他,"我不求永远,我情愿什么承诺都不要,只要你能给我的这一刻,让我在还能爱你的每一刻里全心全意的爱你,为了你,我思不顾未来。但在期限到了尽头时,你不要留我,不要再有任何理由来阻拦我嫁他。"如果她什么都不能拥有,那么她要得到他,即使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她也要得到自己最初的情爱。她不怕流言可畏,不怕世人的眼光,不去想对与不对、该或不该,她只求能够在短暂中与他依恋相守。
在相守过后,她会将他细细地存在心头,而她也不担心他会永远无法忘怀她,他很快就能将她忘记了,一年、两年后,十年、二十年后,她将不复存在他的心底,她相信如他这般伟岸、令许多女人倾倒的男子,一定可以从其他人的身上得到更美更完整的情爱,在漫漫的时光里,逐渐将她忘怀。
"遇见了你之后,幸福对我来说早就不重要了。"她伸出双手拥抱他,告诉他她所想要的,"我想要的人只有你,因此,不管梁颜殊往后会如何待我,我不会后悔。" "你以为我会让你在成了我的人后再嫁他?"宫上邪紧绷着身子,理不清此刻心头的喜与愤。
她仰首坚决地请求,"无论你如何愤怒、如何不许,再过七日我就要嫁入梁府了,即使我不嫁,我舅父也还是会押着我嫁过去,所以,你不要为难我。" "你要用你的七天来了断你我之间?"他终于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望着他,她突地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是的,我要了断前世今生。"宫上邪的世界在瞬间倾倒,就像一只水晶瓷瓶,自高处坠落,在碎成片片后,无论再怎么拾掇、再怎么馕嵌,也不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挂在他胸间的蛇蟠玉,蓦地冷寒得不可思议,仿佛要刻进他身体里的冷意令他彻底清醒,决心不再回味那早已死去的前世,他要紧紧缠住她的现在,夺走她的未来,将她吞噬在他的生命里,不容得她擅自决定安排他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