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他俩又习惯性地斗起嘴来时,懒得加入战局的青鸾,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画楼命人特酿的美酒。但在她喝了一阵后,她起疑地看向连酒杯都不碰的火凤。
直看着酒杯的他,面上的表情,似有些犹豫……
怪了,打认识他起,他不就一向是就算天塌下来也可能照样面不改色的德行吗?怎这会儿,他会烦恼成这样?
“你怎不喝?”
他有礼地婉拒,“我想,我在这陪你们喝就成了。”
“怎么,你不能喝?”
“也不是不能,只是……”他顿了顿,把话说得很含蓄,“会有后果。”
会有后果?什么后果?
“你在人间待了多久?”见她一杯接一杯下肚,面色却丝毫无改,酒量似好得很,他不禁想问。
“有百年了吧。”喝上了兴头的她也懒得去算,顺手替他倒了杯,并举杯邀他同饮。
火凤神色不定地瞧着她的举措,始终没把那杯酒拿起来,这让没什么耐心的青鸾有些不满地扬起柳眉。
“你不喝我倒的酒?”
火凤不作声地想了好一阵,半晌,他也学爱叹气的她叹了口气。
“唉……”这下子,可就是她强迫他造孽了。
“喝!”她用力与他举杯同敬,心满意足地看他乖乖喝下杯中之物后,赶紧又替他再倒上一杯。
“青鸾……”霸下轻拉着她的衣袖,不认为她把她身旁的神仙灌醉,会是件好事。
“不过是喝点小酒,不会有碍的。”她大剌剌地笑着,一把环住他的肩头也塞了一杯给他,“你也来一杯。”
霸下忙着大叫,“我才六岁!”她到底有没有搞错?
“是看起来只六岁。”她懒声地订正,顺便把酒杯塞至他的嘴边一口气将它灌下去。
酒过三巡后,原本冷清不怎么热闹的客房里,气氛渐渐热络了起来,已快醉倒的望仙一手勾着霸下的颈项,直笑着没酒量,才喝几杯即舌头开始打结的霸下。与他俩相反,愈喝反而愈冷静的青鸾,则是难以置信地揉揉眼,在发现她真的没看错俊,张大了嘴直瞧着身旁那个看似已醉的美男神仙。
喝了酒后,火凤那张原本笑起来温文有礼的脸庞,和霸下口中那个奸诈的狐狸脸,全都不知被他给抛至何处去了,此时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张美艳欲滴,害她差点口水流满地的春色无边脸……且浑然不知已成了祸水的他,不但丝毫不加以节制,也不管是他否会将她给迷得七荤八素,他还以一双勾魂的美目朝她眨个不停。
禁不起这等艳丽得天下无双的诱惑,差点喷出一摊鼻血的青鸾,在他开始轻舔起酒杯杯缘上的残酒时,忙不迭地一手掩着口鼻,直在心底大呼受不了之余,还得强迫自己必须得冷静再冷静。
可,他靠得是那么的近,对她笑得是那么柔情万缕……
心猿意马的她,当下就沉沦在受惑的快感中,只想闭上眼不顾一切地好好享受眼前的这等男色,可这时,在她耳间,她却听见另一道必须速速远离他的心音,将那轻易就将她吸引过去的邪恶心音给踢至天边去,再诚心地在她的耳畔对她冠冕堂皇地说着……
她乃神界之神,神气凛然,艳色不侵。
这话……究竟是在骗谁呀?
懒得继续在心底定定定的青鸾,尽情欣赏着火凤醉后无比娇媚诱人的模样,整个人乐得飘飘然之余,她还默默在心底暗忖……
早知有这等美景可赏,她说什么也要天天灌他三百杯!
可就在她乐得浑然忘我之际,压根就没醉的她突然发觉,原本与她坐了还有段距离的火凤,不但坐得离她愈来愈近,他那带着酒香的气息,也渐渐暧昧无比地纷扑至她的面上。望着他无神的双眼,总算有点危机意识的她,这才稍稍感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慢着,你……”在他带着迷茫的眼神,整个人朝她这边欺来时,她不明所以地推抵着他的胸膛,“你怎了?”
火凤并没给她一句回答,他只是一把拉过她,而后在她张大了眼时,硬是把他的唇,结结实实地,印向她的。
那既怜惜又柔情万缕的轻吻与深吻,毫不费吹灰之力将她的心拐走外,那令她浑身战栗的美妙感受,舌与舌之间火热交缠不分你我的感觉,轻而易举的就令来不及设防的她,对他弃甲投降。
正当青鸾因此而呆若木鸡时,再三吻了吻她的火凤,不客气地将两眼一转,而后朝一旁早就忘了要与望仙吵嘴的霸下舔了舔嘴角。
“你你你……你一直靠过来干嘛?”
眼看着亲完青鸾就一步步朝他走来的火凤,结结巴巴的霸下,害怕地直往墙角里缩。
照样不给个解释的火凤,将霸下逼至死角后,一把将他抱起,接着将脸一偏,回味无穷地将他的唇印向霸下的,在吓呆霸下后,他转过头,放下了难以接受这事实而全身僵住的霸下,紧接着,他猿臂一探,再拉过那个来不及跑的望仙……
头一个惨遭他毒手,失节失得莫名其妙的青鸾,原本以为,他会如此失礼的轻薄她,八成是因老早就对她有了那么点意思,只是碍于颜面所以迟迟没法对她说出口,岂料,就在三杯黄汤下肚后,她才深切地明白,幻想与真实的差别,总是远到令神难以想像……
青鸾不言不语地瞧着火凤,在醉后,无论是女的男的老的少的,全都一视同亲,甚至在摧残过了整屋子的神仙后,仍感意犹未尽的他,竟打开门把站在门外的两个小厮,也拖进来各赏了两记响吻……
只是,都已造孽造成这般了,那个神魂不知早已醉到哪一殿去的火凤,似是仍觉得亲得不够过瘾,于是,他慎重地环首看了看众人,当下在心中默默决定……
重新,再亲过一轮。
当火凤在屋内追着霸下与望仙四处跑时,面色铁青的青鸾,站在一角冷冷地开口。
“好,我可以瞑目了。”
不是不能……只是,会有后果。
只是会有后果?
那个大肆辣手摧花又摧草的火凤,当初在说这句话时,怎不顺道把那个后果也一并说清楚?这下可好,不但害得他们亏大了,还一口气就赔上三尊神仙的清白!
聆听着望仙哭了一整晚的哭声,双耳备感疲乏的青鸾,两眼无神地看着那尊已经哭掉一打帕子的小小土地公。
“你就别哭了成不成?”
“青鸾,你根本就不懂……”他抽抽噎噎地说着,说完后又将脸埋进帕子里哭得更大声。
“我不懂?”她不也是受害者吗?且她还是头一个呢。
“你不懂,这叫白璧有瑕……”
她不知这话他整晚已重复几回了。“只要你俩不说、我不说、火凤也不说,这事不就无人知晓了?”
“可是我现下有很严重的心理障碍啊!”望仙咬着帕子,还是泪眼汪汪。
“失身事小,失节事大!”霸下也跟着跑来插上一句。
她的嘴角微微抽搐,“有这么严重吗?”她都没喊受害最深的神是她,且她是女的她都没掉半滴泪,这两个男的,同她喊什么失节呀?
“呜呜呜……”不问断的哭声,有若魔音传脑,又再次在一室内回响起。
“其实,这也没什么啦,你们真的不必如此──”深感倦累的她,才想再开导开导屋内的这两个,就见一整晚都黑着一张脸的霸下,以及哭肿了一双眼的望仙齐瞪向她。
她无奈地指着自己,“你们瞧,他不也亲过我?”
“我又不是你这个不像女人的女人!”语带心酸地大声喊完后,望仙又哭湿了另一条帕子,“呜哇!”
“你不要脸面,我还要!”霸下也跟着吼上她一顿,接着将身子一转,再次砸毁家具出气。
“唉……”她一手抚着额际,真的很想对他们来个三百叹。
“他玷污了我……”望仙还在哭哭啼啼。
“他只玷污了你的嘴。”
“我要去宰了那尊无良神仙!”霸下一拳替墙壁打了个洞通风。
“当心你有去无回啊。”
一大一小的两名受害者,一个带着泪水,一个带着满肚的怒焰,下一刻都凑至她的面前对她齐吼。
“我不管!你去叫那个罪魁祸首给我们一个交代!”
实在是很不想为了这种事去丢脸,青鸾才想开口拒绝,他俩又是以不容拒绝的气势直朝她逼过来。
“我……”她深吸了口气,万般无奈地垂下颈子,“我去就是了……”唉唉唉,家丑啊。
遭他俩动作迅速地推出门外后,已经叹到无气可叹的青鸾,心境黯然地一路踱至庄内的主院,方才进院,大老远便见着坐在院内石桌旁,大清早就心情不错在喝酒的画楼。
她摇摇晃晃地走至这位共犯的面前,快快不快地瞪着他那笑得像是挖到宝的笑容。
“你事前便知火凤酒后会乱性?”看他这德行,她连猜都不必猜了。
“嗯哼。”
“你陷害我?”若她没记错的话,昨晚那两个搬酒来的小厮,定是他刻意派来的。
“没错。”
“唉……”光是一迳忙着防那个火凤,却忘了要防这个,很好,这下又中招了。
“怎么只你一人来同我兴师问罪?另两个也遭殃的呢?”笑得合不拢嘴的画楼,朝她身后左右看了一会儿。
想到这个她的头就更疼,“一个还在哀悼所损失的清白,哭得呼天抢地,一个正在气头上,还在拆你家房子泄愤。”
“你呢?”画楼最好奇的是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