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面孔雪白,眼见当下情势已经闹至不可收拾。方才她虽然说了狠话,毕竟是一时激愤,此时一冷静下来,自然不肯再拿自己性命去开玩笑。
萧福见她沉默,当下小心地拉着阿谣往外走,一干侍卫见南阳无话,也就不再阻拦。
萧福一出院子就急匆匆拉了阿谣直奔后院,阿谣惑然问:“萧总管,碧城大人他……”
萧福埋头急行,直到开了后院小门,探头四望,确定没有危险,才回身说:“阿谣姑娘,前几日我派瑞儿给你送纸条的时候已经在外面秘密置了一所房子,本就为你准备的。这里有辆马车,车夫是我一早就安排好的,他会送你过去,王爷回来以前你就一直待在那儿不要出来。以碧城的身手他自能脱身跟你会合。”
说完就一招手,果见门前一棵大槐数的阴影里赶出一辆马车。陈旧而简素,车上挂着蓝布车蓬,是那种在大街上中下等的人家妇女出门坐的车子,毫不起眼,车夫是个老人,戴个大斗笠,见了他二人也不说话,只稳稳把车停在二人面前。
萧福扶阿谣上了车,阿谣见他并不打算上车,随抓住萧福的袖子,只觉得眼眶发红:“萧总管,你怎不与我同去?留在这里,只怕王妃不会放过你。”
萧福呵呵一笑,不以为意:“我毕竟是王府总管,何况有七品官身,南阳郡主总要留余地与王爷相见,不会赶尽杀绝的,她要对付的只是你一人而已。碧城脱身以后会去找你,有他保护你,你安心在那里修养,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等待王爷回来再作计较。”
他示意阿谣坐好。阿谣虽不忍心,但却知道此时此刻万万不能拖延时间,若自己出了什么事,只会更对不起眼前这些为自己拼命的人,想到这老人为了延陵王府所做的一切,忍不住握了他手,诚挚的望着他的眼睛,一字字说:“萧总管,你护卫过二代王爷,是王府的老人了,阿谣腹中的孩子,将来也希望能得到你老人家的教养训诲…”
萧福眼角顿时湿润,拍了拍阿谣的手,待她坐好,才朝她一笑,放下帘子,对车夫说:“老杨头,好好送的了姑娘去。路上别出差错。”
那车夫点头答应,马车得得去了,萧福站在门前,一直目送马车转弯,再看不见,才迅速回身进去,关门上锁。
却说南阳躲在马车里,晃晃荡荡,一颗心只觉得七上八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才停了下来。
下车时,才见萧福准备的这所房子在一条小巷的最里面,两边并无什么人家,清静幽闲,房子后面就是一条河,河边遍植柳树,虽已秋季。柳叶儿依然一片浓荫。一个中年仆妇与一个小丫头迎她下车,看时却是避尘山庄的刘妈和丫头春珂。三人见面,不免一阵悲喜。
那马车夫自去了。春珂扶阿谣进门,阿谣问:“你们是何时来的这里?”
“前几日就来了。萧总管自知道姑娘有喜,早就策划着把姑娘给接出来,也早早安排好了。他想的甚是周到,那边柳树荫里还系着一条船,也是有备无患的。”刘妈一边关门,一边告诉阿谣。
房子一共有两进,进了二门,阿谣在房中坐下,才见房里布置甚是清雅,一应物品都是避尘山庄里自己所用之物。
刘妈吩咐春珂去给阿谣倒热水洗脸,自己又从桌上冲了茶,递与阿谣:“这里地方僻静,没有闲杂人等来干扰,下房里还有个粗使的妇人,负责日常烹调浆洗,姑娘只安心住这里养胎,料王妃一时定找不到这里,待王爷回来,一切便都好了。”
阿谣暗赞萧福周到。倒微放了心,只是担心萧福和碧城。她折腾了大半日,又饿又累,当下洗沐过后,强用了些饭,就早早躺下,只是担心萧福与碧城,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晌,终究这一日所受惊吓劳累太甚,迷糊睡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间似听到窗下有低低说话的声音,似是刘妈在说:“……放心……睡下了……”
阿谣问:“是刘妈么?”
刘妈忙应了声是,又说:“是碧城大人,刚刚来,问候姑娘。我说姑娘安好,已经睡了。”
果然听得碧城的声音传来:“阿谣姑娘放心,碧城和萧总管均无恙。”
阿谣一喜,这才宽心,温柔道:“阿谣今日多亏卫大人,快请去歇息吧。”
“是,碧城告退。”二人轻轻离去。阿谣看天色已经全黑了。也不知道是何时辰,轻抚小腹,随即又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