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一时之间,他震惊得不知该如何形容。
“有毒是吗?”天保惊道。
听说像这种偏僻的地方,有些酒馆会乘机打劫,再加上这位姑娘的行为举止看起来如此怪异,让他不由自主地兴起这样的念头。
“喂!这位小哥儿,你可别乱说话,我们纪家酒馆酿的酒可是远近驰名的,怎可能会有毒?”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闲杂人等,她可不容许人家破坏她的“好事”。
“我是说这酒真是好喝极了!”见姑娘已经板起脸孔,慕容婵赶紧解释。
不知为什么,这杯酒初尝时给人一种细致柔和的口感,宛如春风般;但入喉之后,却又让人感受到一股极为强烈的余韵,像燃烧中的烈焰般,那么地激昂、热切,令人震撼不已。
但,这杯酒真正让他感动之处,却是隐藏在深处那股让他非常怀念的味道,彷佛他也曾经在哪儿喝过同样口感的酒……
“我说得没错吧?”纪暖暖从他的表情中看出这位客人已被她所酿造的酒深深地迷住了,于是,她就笑盈盈地道:“这种酒可不是天天都有得暍,今天公子能喝到算是好运呢。”
慕容烨看着她那双慧黠的眼底闪着一抹诡异的光芒,他直觉地认为这姑娘请他喝酒的动机并不单纯,可她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幸而,这姑娘也不拐弯抹角,她很快就表明自己的意图:“两位客倌要不要来一壶?我可以算你们便宜一点,只要十两银子就好。”
十两银子!
“抢劫啊!”天保立即跳了起来,骂道:“这一壶酒要十两银子?我宁愿渴死也不要喝!”
他们当仆人的一个月二、三两银子的薪俸就已经算很不错了,这一壶酒竟敢开价十两银子,吃人哪!
“天保,别无礼,快坐下来。”慕容烨马上制止他。
“大少爷,我们快走吧!”天保顾不得那么多,拉着主子就要走。“这家酒馆一定是黑店,我们再不走恐怕没机会了。”
说不定还会被剁成肉酱,做成人肉包子哪!
“这位小哥儿别生气。”纪暖暖不慌不忙地劝道:“因为这酒酿造不易、产量极少,所以才会特别珍贵,若是公子不想喝就算了,我们店里还有贩卖其它种类的酒,口感都不错,一壶只要三、四钱而已!”
听她这么说,天保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下来,可他对这位漂亮的|Qī-shu-ωang|姑娘已经有了戒心,就怕她会在暗中要什么手段。
“刚刚那酒真的不错,就给我们来一壶吧!”慕容烨心平气和地道。
“大少爷,那酒一壶可是要十两银子啊!”天保好心急。他不禁要怀疑刚刚那杯酒是否已经被下了迷药,要不他家主子怎会突然失去理智?
“公子果然是识货的。”仿佛怕客人会临时反悔似的,纪暖暖立即眉开眼笑地站起身,赶忙去酒窖里取酒。
她人才离开,华荣就用一个托盘将饭菜端了过来,摆上桌,并且恭敬地说了声:
“两位客倌请慢用!”
无意间,天保瞥见这伙计嘴角竞噙着一抹强压抑住的诡谲笑容,他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都竖了起来。
黑店!黑店!这一定是家黑店!虽然是大热天的,天保却对着一桌子的饭菜直冒冷汗。
“天保,你肚子不是很饿了吗?”见天保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慕容烨只好在一旁提醒他。
“大少爷,你不觉得这家酒馆怪怪的?”天保压低音量,不安地问。
“我觉得还好,是你自己想太多了吧!”慕容烨耸耸肩,随即拿起碗筷,神态自若地吃了起来。
天保见主子吃了好几口,好象都没有什么事,于是,他就缓缓地端起饭来,戒慎恐惧地吃了起来。
“公子,您要的酒来了。”不久后,纪暖暖就拿着一壶酒,轻快地走了过来,并且很热心地替两人斟酒。
“两位公子尽量暍,不要客气哟!”一壶十两银子,多多益善哪!
天保瞪着眼前的酒,猛吞了吞口水,心忖,主子都不怕了,他还怕什么?于是,他也就很没志气地拿起酒杯,仰起头狠狠地灌了下去……
顿了顿,他竟不自觉地扬起嘴角,虽然他不懂得品酒,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酒真是爽口极了。
但是……这酒一壶要十两银子,未免也太贵了些!
真亏他的主子喝得起呢!
纪暖暖一双美目专注地看着眼前这位雍容华贵,却神态和善的俊公子。她不得不赞赏华荣的眼光,他总是能够很准确地判断出客人对酒的品味。
眼前这位公子就是那种品味极高的人,对于好酒,他是不会吝惜拿出银两来品尝的:而且,他的修养也算不差,至少听见她漫天开价时,不会出现他身旁那位小厮的那种激烈的反应--抢劫啊!
哈哈!十两银子一壶酒,确实是贵了点,可她若不乘机赚赚这种过路客的银两,就凭这家小小的酒馆,她要如何养活“天乐园”里那三、四十张嘴?
而且,她这酒价可是因人而定的,若不是非常、非常看得起他,她也不会对他开这样的价位呀;这位公子要是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的身价这么“高”,应该要感动得痛哭流涕才是。
慕容烨若有所思地端着酒杯细细地品味着……
这酒他愈喝愈能感受到它所蕴含的特别滋味,几乎每喝一口都有不同的感受,从舌头到喉咙之间仿佛有千百种滋味滑过……喝着,喝着,一些尘封在内心深处的记忆,不知不觉中便缓缓地涌了上来……
半晌之后。
“公子,您要不要再来一壶呀?”纪暖暖见他一口接一口,似乎十分“享受”地在品尝她所酿造出来的美酒,她心上竟感到一股莫名的喜悦。
慕容烨从缅怀中回过神来,目光迷蒙地凝望着眼前的美人儿,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姑娘,这酒可是妳亲手酿造的?”
纪暖暖怔了片刻,才笑着回道:“是呀!这“桂泉酒”可是用我们纪家的祖传秘方酿造的,一般人要喝到这种酒还得靠点运气呢。”
今天他若不是穿得如此体面,而且,一张俊脸上又明明白白地写着:“富家公子”,她可是不会随便拿出来“诈财”的。
呵呵!诈财可是华荣说的,她认为正确一点的说法应该是“义卖”啦。
反正像他们这种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多的是银两嘛,若不从他身上多捞一些,怎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慕容烨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又问:“姑娘,请问妳酿这酒时,是否天天弹琴给它们听?”
闻言,纪暖暖唯一的反应就是--目瞪口呆!
大家都知道她所酿造的桂泉酒很特别,可从来、从来都不曾有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没想到,这位不知来自何处的陌生公子竟然轻易地就看穿她的“伎俩”?
太厉害了吧?
“公子,你是怎么喝出这酒是听琴声酿造出来的?”她急切地问。
“我猜的。”他淡淡地回道。
不会吧?就算他是神算,也不至于会猜得这样准。
“你告诉我答案,我就送你一坛。”这事太令她震撼了,她不惜用“昂贵”的美酒来交换答案。
“这答案对妳这么重要吗?”他认真地瞅着她问。
“义义非凡!”
“那么……这坛酒就暂时寄在这儿,等我喝完后,我会告诉妳答案。”无意间,慕容哗许下了会再回来光顾的承诺。
可纪暖暖心里想的,却是万一他喝完了那坛酒就拍拍屁股走人,什么答案都没有,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高大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筹出银两给您的。”纪暖暖很少这么低声下气的。
“纪姑娘,妳也是知道的,不是我心肠硬,不通人情,这实在是逼不得已的事啊!”像在比可怜似的,高大爷的姿态更低了。
“可是,我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其它房子可以容纳天乐园那些老人家和流浪狗,您怎忍心见到他们又回到街上过着流离失所的日子?”她当然知道高大爷的苦处,可比起那些无家可归的老人,他的难处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唉!妳知道我现在急需要一笔银子来应急,妳若是再筹不出银两买下那片宅子,我也只好找别人来买了。”高大爷实在被钱逼紧了。
“高大爷,租金我可以多付您一些,求你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到时我若是筹不到银两,我一定想办法另觅它处,绝不会再耽误您。”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这是她目前唯一可想的办法了。
当初,她只是看到街上有几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时心软就收养了牠们,没想到,后来却愈收愈多,最后连无家可归的老人都一起收回来了。
幸而,在酒馆后方正好有一片空着的宅子,听说那屋主高大爷做生意赚了许多钱,一家大小在十几年前就都搬到城里住了。所以,她就专程跑到城里去找高大爷商量,请他将那片宅子租给她,好让她安置那些老人和流浪狗。
那高大爷也算是个好心人,见她这么有心,也就意思意思向她收点租金。从此之后,她就将那片宅子命名为天乐园,专门收容无家可归的老人和流浪狗。
怎知,半年前高大爷突然经商失败,又欠下一屁股债,目前唯一可以让他变卖的就只有天乐园这片祖产了。
高大爷沉吟了半晌之后,才勉强地点点头:“好吧!我就再给妳三个月的时间,到时妳若没办法筹到银两,我也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