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屋里的时候正好看见承德不知从哪里掏了件黑漆漆的衣服,走进了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件马甲似的东西,隐隐闪着冷冷的金属光芒。
“把它穿在里面。”承德吩咐道。
我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什么护身宝衣之类的东西,电视上见多了啊,没想到还真有这个东西,伸手一摸,凉森森的,像是用金属丝织成的,这东西就能刀剑不入?说实话,我还真有些不信,这么薄的东西,没准防防电磁辐射还行,要是真能刀枪不入,那还用的着防弹衣干吗?
“这叫什么?”我问。
“乌金衣,”承德说道。
我“哦”了一声,老实的让承德给我穿上,这东西弹性倒是不错,正好紧裹在身上,可是却不觉的勒的慌,突然想如果只穿一件这个,倒也是酷的很,有些玩摇滚的感觉了。
“你有么?”我说着便要扯开承德的衣服也想看看,不知道这厮里面穿的什么东西。
承德笑着避开,说这乌金衣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件,只得先给我穿了,我就问好好的给我穿这个干吗?万一要是外面打雷下雨的话,没准雷公一个闪电就把我给收了,这乌金衣一穿,纯属一金属套啊,打雷不劈我都说不过去了!
承德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说道:“放心,都入秋了,那还来的大雨,”停了停又说道,“今天晚上这事实在有些凶险,谁也说不准老爷子到底会是什么态度,万一”
“万一有事,就让我先跑?那你呢?”我问道。
承德笑着点了点头,“我都做了安排,如果有事,自会有人接应你出去,我没事,老爷子不会杀了我。”
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想如果万一和老皇帝和谈不成,看来我还得跑路啊,只是不知道承德怎么安排的,难道是要奉善去接应我?除了他,没见过他身边有能在皇宫自由出入的高手啊。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越是紧张害怕的时候就越想没用的事情,所以当承德告诉准备好实在不行就跑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如果跑的话,我怎么跑啊?难道还要像麻袋一样被某个高手“夹”胳膊底下?不行,那大头冲下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说什么也不能再那样了!
“和你商量个事情吧。”我说,表情相当的严肃。
承德看我如此,也以为我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和他说,敛了脸上的笑容,问:“什么事情?”
“你能不能和你那高手说说?万一要是带着我往皇宫外面闯的话,能不能别在胳膊低下夹着我?”我不好意思的说道。
承德面上的表情一僵。
“还有,你这乌金衣织的还有个围脖之类的么?万一人家要是砍我脑袋怎么办?”我小声问道,这要是一箭射在腿上也受不了啊。
承德瞪着桃花眼有些哭笑不得,好半晌才摇了摇头,说没有围脖。
收拾利索了,看看外面天色已经见暗,承德这才带着我上了一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问过承德为什么要晚上入宫见老皇帝,承德说晚上好办事,我想了想,也的确是这样,万一老皇帝要杀我,那高手带我杀出皇宫也方便些,毕竟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清楚谁,实在不行躲皇宫里那些侍卫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总比大白天的成为人家箭靶子的好,又想到也就是南宫越那样的牛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把我劫出皇宫。
一路上倒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入宫也顺利的很,毕竟承德现在是瓦勒最炙手可热的皇子,又刚立了军功,皇恩正盛。
跟着承德进了殿门,看见老皇帝穿了一身便装正栽歪在炕桌旁翻看着折子,看见我们进来,略抬了下头扫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他的折子。
“儿臣参见父皇。”承德跪下说道,我也轻轻的跪在承德身后,只觉的心跳的厉害,说实话,我还真有些怕这个老皇帝,总觉的他的眼睛好像能看透一切。
“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这么晚了还巴巴的来见朕。”老皇帝淡淡的说道。
“儿臣这次西征时找到了一个人,一直没敢告诉父皇,回繁都这几天,儿臣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思来想去还是禀告父皇的好。”承德沉声说道。
老皇帝闻言慢慢的抬起了头,扫了一眼承德,又看向我这里。
我摘下了面上一直覆着的面纱,叩下头去,轻声说道:“福荣见过皇上。”
殿中一时静的骇人,好半晌,才听见老皇帝淡淡说道:“公主回来了?”
“是的,那日那人劫我去之后,告诉我他并无恶意,那日也不是来刺杀皇上,只是为了劫我出去,他说我不能留在宫中。”我轻声说道。
“哦?”老皇帝轻挑了一下眉毛,和承德还真有些像。
“他还说如果以后万一我再被追回宫中,就把这个给皇上看,皇上就会都明白了。”说着我把挂在脖子中的扳指摘了下来,双手递了上去。
承德从我手中接过扳指,给老皇帝拿了过去。
老皇帝垂首看了半天手中的扳指,半晌没有说话,我偷偷的看了承德一眼,看他一脸平静的跪在那里,心里稍安了一些,跪直了身子,抬头镇定的看着老皇帝,说瞎话,首先就要自己都认为那不是瞎话!
老皇帝再抬起头来,目光中已有了些急切,沉声问道:“哪里来的?”声音虽然还低沉,可是仔细听却发现掩藏了一丝颤音。
“母妃临终前留给我的。”我说道,只看见老皇帝的手抖了一下,似乎那扳指很沉,他都有些拿不住一般。
“母妃……临终前,……难怪……,她竟然去了那里……”老皇帝喃喃说道,声音中透出一种掩不住的悲凉,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不知为何,我只觉的一瞬间,他似乎苍老了很多。
老皇帝抬眼看向我,眼神变幻莫测,脸上面容却平淡,我心中惊慌,面上却不敢带出样子来,只静静的看着他。
老皇帝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看出些什么来,长长的叹一口气,闭着眼躺了回去,好半天,才听见他轻声问道:“你母亲……以前过的可快活?”
她快不快活?我怎么会知道!我暗道,可是这话打死也不能这么说的,他问这个什么意思?我要回答什么好?快乐?好像不行,那不成了我那个贵妃老妈把他忘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和别的男人快快乐乐,还生了孩子?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然后这怒火烧到我身上,就把我个喀嚓了?
想到这,我忙用悲痛的语音低声说道:“母亲去世的很早,福荣那时还小,不知道母亲过的快不快活,只是从没见她笑过。”
老皇帝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扳指,眼中的伤痛一闪而过,再看向我时,已是恢复了平时的淡然,温和的笑了笑,又问道:“你在周国时便很有才名,是你母亲教的么?”
我一愣,老皇帝怎么突然又把话题转到了我的身上,好好的怎么又提起了我的才名?
“父皇,”承德喊道,看样子他是想给我解围了。
“没有问你,我问的是福荣。”老皇帝淡淡说道,截住了承德话,直直的看着我。
我咬了咬牙,他既然这么问一定有什么打算,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张静之就是他们所说的南静的话,她能教出一个这个世界的才女来么?好像曾听南宫越说过他老妈也不识字啊!赌吧!想到这,我沉声说道:“那是他们讹传的,我根本就不是才女,母亲也从没有教过我识字,因为她自己就不识字!”
说了出来,心里反而踏实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赌的不就是运气么?
半天,老皇帝都没有说话,我这里浑身的肌肉都一直紧张的,生怕他一声令下叫人进来把我拖出去斩了,承德安排的高手藏身在哪里?我怎么也得跑出这殿门才行啊,我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下殿门,然后又看见依旧镇定的承德,于是在心里又鄙视了一下自己,还真是没出息,你瞧瞧人家爷俩,都那么镇定,怎么就我这么没出息呢!
“时辰不早了,你也累了,先回宫里歇着去吧。”老皇帝轻声说道。
回宫里?回我原来住的地方么?我有些迟疑,老皇帝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放过我了还是没有放过?
殿外的一个太监进来,看到我也是一怔,随即又恢复了常态,垂首等着老皇帝的吩咐。
“送福荣公主回长春宫,路上慢着些,公主病了有些日子了,不能再着了风。”老皇帝淡淡吩咐道。
那太监忙应了一声,领着我出去,我偷偷的看了承德一眼,看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地面,表情丝毫不变,心里有些忐忑,老皇帝要留下承德审问么?他能过这一关么?
跟着那小太监回到了我原来住的地方,叫开宫门,看开门的正是素儿,她见到我愣在那里,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上交待了,公主身子刚好,要你们好好伺候着。”小太监说道,然后和我道了声别,转身退了出去。
“公主!”素儿这时才回过神来,声音里已带了哭音,眼睛利马就红了,我一看她这样子连忙摆手,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道:“先别哭,慢慢问,我老实交代,行了吧?”
素儿忙关了大门,在后面跟了过来,还是哭出声来。
我觉的有些不好意思,光跑路就跑了好几次了,每次还得再回来。
“这院里还有谁?”我轻声问道。
素儿抹了把泪水,慌忙说道:“就剩下清彦和浣月挽月我们四个大丫头了,自从出了事,皇上把院里的人都调走了。”
回到屋里,另外的三个丫头也都听见动静过来了,看见我回来,一个个也都哭了起来,哭的我有些心乱,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么,还哭,一会干脆拿你们的泪水给我泡澡好了!我笑道。
她们倒很懂事,虽然心里对我的失踪纳闷的不行,但是看我的样子也知道我不想提,便也不再问,都忙着给我烧水,收拾衣物。
晚上收拾好了,又重新躺到那张床上,却怎么也睡不到,不知道承德怎么样了,说实话,我还真怕老皇帝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我们,再说我又回了宫,如果老皇帝就把我往这深宫里一搁,别的什么也不说,我们这次冒险还有什么用呢?我的身份还是变不了啊,想老皇帝绝对不会宣布我的身份吧,如果明说我是他的外甥女,那么不等于给别人留笑话看么,老皇帝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一夜无眠,天快亮了才有些迷糊,早上起来还没有收拾利索,就有太监带了老皇帝的圣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