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克斯嘴角阴森的微笑以及他口中的“小姑娘”三字,令火月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你找我?”火月直觉桑克斯有些不对劲,于是,她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是的。”桑克斯嘴上虽然笑着,但他的两眼却没有任何笑意。“你还记得这个吗?”
桑克斯微笑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将之递到火月面前。
“还记得这枚徽章吗?”
金色三头蛇?前所未有的震惊击中了火月。“是你?”原来当年那个男子就是此刻站在她眼前的男人——她再熟悉不过的神官大人?
“很好!看来,你并没有忘记自己当初的承诺。”桑克斯微扬着眉,两眼有着与他身上白净纯洁的长袍全然不同的邪恶笑意。“而现在就是你报恩的时候了,小姑娘。”
说话的同时,桑克斯又往前跨了一步,并且用握着徽章那只手的拇指,让手中的徽章发出声响。
“你……啊!”
火月气愤得正想开口骂人,但“!”的一声清脆声响,却令她急促地倒抽了口气,脑子仿佛被炸了开来似的刺痛!
强烈的晕眩感让火月承受不住地两腿一软。“停止……该死!你住手!”
不断逼近的清脆响声就像是在她身上不停炸开的小炸弹,火月不知道桑克斯当年居然借着这枚徽章对当时满怀感激的她下了咒语!
这一声声催命似的铃声,便是将她从沉睡中摇醒的主要关键。
好痛……好痛啊!谁来救救她?谁来停止这一切啊?
火月紧抱着仿佛快裂开的头,痛苦地将颤抖的身子缩成一团,感觉自己就要晕厥过去……
“杀了那个会亲密的在你耳边唤你‘小月儿’的男人!我要你亲手杀了他!”
火月倏地睁开眼,只见她妖魅似的瞳眸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接着两眼一闭,陷入了无穷无际的黑暗里……
桑克斯目光炽热地注视着她苍白绝丽的容颜,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无疑地,史雷斯已爱上了她!
他等待已久的这天终于到来了!哈!他要姓史的同样也死在自己所爱的女人手上!
“小姐?”
奇怪?怎么还是没反应?
小琳皱了皱眉,干脆将她可爱的小脸凑到火月眼前。
“小姐!”小琳用力一吼。呵!终于有反应了,耶!
啊!好痛喔!小琳无限委屈地揉着自己被敲疼的脑袋瓜。
活该!火月轻拢着月眉,依旧不语的赏了她一记白眼。
这下小琳不禁要抗议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啊!小姐,你自从让神官大人派人送回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人家刚才连续叫了你好几声,可就是不见你有任何回应……啊!”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小姐,该不会是你那一摔,摔出了什么后遗症吧?”
听小琳这么一说,火月反射性地碰了碰自己的额头,这就是她觉得脑袋怪怪的原因吗?
“桑克斯说他是在神庙石阶旁的草丛里发现我的?”
“嗯!神官大人是这么说的。他还说小姐你会晕过去,可能是在摔下去时,头部不小心撞到了坚硬的东西,所以才会昏迷不醒,不过……小姐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我想,我也许是被自己的裙摆绊倒了。”火月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她心里头总觉得怪怪的。
她蓦地站起身,转身便往大门走。
“小姐,你要去哪?”小琳被火月的举止吓了一大跳,急忙追了上去。
“我……我要去找大王!”火月总觉得有事情必须告诉他,而且似乎非常的急迫!
“不必了。”
低沉性感的男声突然响起,史雷斯健壮英挺的身子紧跟着便出现在火月的眼前。
“下去吧!”他对小琳说了一句,随后只手撩起内室的薄幔,优雅地踱向火月身前。
“怎么了?听说你在前往神庙的途中出了意外?”他用半是玩笑、半是关心的语气说着,一手轻轻的揉着她的额际,举止间充满了少见的温柔。“还痛吗?”
她摇摇头,猝然握住他的手。“我……”她眼中莫名的出现了慌张。
“嗯?”他略感讶异地看了被她紧紧抓住的手一眼。
“我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什么事……什么事……“就是……就是……”该死!为什么自己就是记不起来那到底是什么事?
前所未有的无助感困住了火月,她不禁急得红了眼眶。
“别急,我先扶你回床上躺下,你再慢慢地告诉我。”火月一反常态的莫名举止让史雷斯微感忧心地轻蹙起眉头。
听说她摔下去时撞到了头……唔,该不会是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吧?
史雷斯眉一皱,感觉自己坐到了个硬硬的东西,他探手往臀下的棉被抓去。
赤月刀?
瞧见这把再熟悉不过的罕见珍贵短刀,史雷斯并没有太多的讶异,因为他知道火月从小便喜欢抱着刀剑一起睡觉。他还记得,这无法无天的丫头总喜欢将偷来的剑藏到床底下呢!
史雷斯唇角轻轻一扯,将刀随手搁置在床头,起身为她做了一件他生平第一次做的事——为她倒了杯茶。
火月只轻啜了一小口,两眼随即又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眼眶里翻滚着泪水。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她的视线仿佛就不曾离开过他脸上……史雷斯注意到了这点。
“唉!真教人担心……我去唤御医来,好吗?”
“不好!”见他作势要起身离开她,她心一慌,想也不想的便扑进他的怀里,犹如溺水之人遇见浮木般的牢牢抱着他的腰际。
“火月?”他惊讶地任她抱着自己,徐缓拢紧的眉头显露出他对她的担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慌乱的在他胸前摇着头。“我知道我一定有话要对你说,可是……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泪珠再也控制不住地成串流下她珠圆玉润的脸颊。“你别走!如果你走了,我又突然想起来了怎么办?这样我一定又会忘记了……”
她恐慌不安的细碎哽咽声敲痛了史雷斯强硬的心,以前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这么心慌意乱。“好、好!我不走!我陪你!等一下你想起来的话,就可以马上告诉我了,好不好?”
火月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眸,咬着唇点点头,又将脸埋进了史雷斯的胸前。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和史雷斯有关系,所以她一定要想起来那是什么事!火月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但是,为什么每当她似乎可以抓住某些东西的时候,她的头就像要裂开似的痛了起来?
就这样,在几次头痛得几乎要爆开来的折磨下,疲惫感不知不觉的笼罩上她的眼,她不安地挣扎着,试图抗拒。
“困了吗?”发现她正用那对几乎要合上的泪眸望着自己,他不禁怜爱地在她额际印下一吻。“睡吧!”
“别……别走!我会记起来的……”在睡魔夺去她的神志之际,她仍挣扎地低喃着。
“好,我不走。”
他温柔的在她闭起的眼皮印了一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向来坚强、勇敢、果决的小月儿到底在害怕什么?为什么她的表情看来是那么地恐慌?
史雷斯眸光微敛,表情严厉地轻蹙起眉头。也许他该找桑克斯谈谈,毕竟……人是他送回来的。
他决定等怀里的泪人儿熟睡之后,再找桑克斯问个清楚。但他没想到,即使在睡梦中,她的手仍紧抓着自己,只要他稍稍移动,她下意识的又会往他怀里钻进一分,这迫使他不得不打消离开的念头。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刻意压低的男性嗓音不断地在她耳际催促着她。
“不要啊!”
当火月看见那把刀毫不迟疑地刺进她再熟悉不过的人的胸口时,她的心仿佛也在那一瞬间被撕裂了开来,她再也忍不住地尖叫出声。
不知在何时也跟着沉沉睡去的史雷斯,被火月凄惨的哭喊声吓得惊醒过来。
“嘘……醒醒……只是做噩梦罢了!”
耳际熟悉的男声让火月倏地睁开眼睛。“呜……雷斯……”发现教她心神俱灭的男人无恙地抱着自己,她情不自禁的抱紧了他,心有余悸地哭喊着。“天啊……我竟然看见你倒在血泊当中啊!雷斯……”
呵!雷斯?这倔强的丫头可终于愿意叫出口了!不过,他真不愿意是在这种情况下,因为她看起来似乎真的被吓坏了。
“傻丫头,那不过是噩梦罢了!”他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背,在听见“倒在血泊中”时,两道剑眉不由得拢起。
莫非是他“死劫”这个玩笑开得太过火,而造成她心里的压力?
这个可能性令史雷斯不禁懊恼地在心中咒骂了声,他双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背脊,嘴唇贴着她的耳畔,温柔地说道:“你啊!这几年的泪水加起来都没有今天来得多,这要是让其他人瞧见了,你这一世英名岂不毁了?人家说怀孕的女人最容易多愁善感,怎么你也……”
史雷斯的话声忽然一顿,眸光闪烁地略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告诉我,你‘那个’有准时来吗?”他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明眸盛满了两潭柔水。
火月怔愣了一下,在明白史雷斯所谓的“那个”是什么后,她立刻羞红了双颊,泪水也停止了。
她想了想,迟疑地点点头。其实她的“那个”从来没有准时过,不过,一个大男人问她这种事,还真是怪不好意思的耶!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