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受不了了!一次可以看作发脾气,两次可以看作不忿气,可是这家伙现在好象扔菜上了瘾,居然天天把我辛辛苦苦买来的菜拿来磨练扔技!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某天我义正词严的向他发出最后通牒:要不以后我买什么他吃什么,要不他自己买菜。
结果调色板轻描淡写的说:“好啊,如果你不需要我补贴家用的话。”我顿时偃旗息鼓。这家伙上个月在网上注册了一家手工蛋糕店,一个月以来定单像雪花似的扑面而来,我的银行存款往上蹭蹭蹭蹿得那叫一个欢畅——我以他现在吃我的住我的为由强令他把钱算做房租,其实我是准备好了等他讨价还价的,我还没傻到去幻想王子公主的浪漫故事,谁知他听了我的“建议”以后点点头说好!弄得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觉得好象我欺负了无家可归孤身在外的他一样,于是我凑过去结结巴巴的说:“……要不再考虑下?”我这人就是特别善良,要我像周扒皮似的我还真做不出来。
结果他耸耸肩说:“无所谓啊,反正被你欺负惯了!”这什么话啊?天天被欺负的人是我好不好!我捡起一只抱枕就打算向他扔过去还没动手呢,他一把按住我的手嬉皮笑脸的说:“老大!息怒,息怒!”随即抓起一块轻乳酪塞进我的嘴巴,趁我没回过神来夹起尾巴溜到厨房去了,边跑还边听他嘟噜:“哎呀哎呀,老天让我多赚点钱养活那个彪捍的包租婆吧~~订单,订单!”
没有钱的日子,我过怕了。反正钱是他赚的,我也就仍然每天提着大包小包继续在超市穿梭。这时候我还真不敢打扰他老人家的赚钱大计。
巧的是,每次逛超市居然都能碰到上次那个女孩子,总是提一篮子肉,一来二去我也跟她说起话来。她说叫依依,就住在超市后面的住宅区。
原来是住的很近,怪不得爸爸妈妈放心让她这幺小的孩子一个人出来买菜。
依依好象非常喜欢那只臭屁的狗,每次一说到自己的“汪汪”,依依总是眉飞色舞,话也比平时要多几倍。
我们两个一起结了帐,依依照例买了一篮子的肉食,我看不过眼,说帮她提一点,她却执意不肯,固执的一定要“亲手把东西放到汪汪眼前”。小孩子的坚持不是累不累可以化解的,我只好基本空手满脸愧色的顶着旁人谴责的目光跟她一同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听见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你看那个姐姐,叫妹妹提那么多东西,自己空着手走,啧啧!”
“就是,”另外一个属于欧巴桑的声音附和:“现在的那些八零蛋九零蛋一点都不懂事,想想我们那个时候……”
我欲哭无泪。
出了门,阳光一下强烈起来,我下意识的眯起眼睛,依依则很开心的指着向她跑来的狗向我说:“你看!姐姐,那就是我的汪汪!”
阳光下一只黑色大狗拉风的朝这边飞奔而来。第一次近距离看它,果然是上次那只很臭屁的狗。它还是像上次那样用一种毫不把我放在眼里的神气斜瞟了我一眼。
可恶,又被一只狗鄙视了!
可也就是这一眼,我觉得有些不对。
我想了想,伸手指指前方一个浮游灵对依依说:“依依,你看见那个穿白衣服的漂亮姐姐吗?”
依依四处看了看,疑惑的说:“没有啊?”
她看不见!
可是……看着依依开心的抚摩着黑狗,我的背上觉出一丝凉意。
那狗早就已经死掉了,是个犬灵。
依依转过身来,摸着那只大狗的头,笑眯眯对我说:“姐姐,你也摸摸吧~~汪汪好乖的,绝对不会咬你!”
大狗在她的抚摩下一动不动,可是那双闪着幽幽磷光般的眼睛实在让人害怕。冷汗流了一背,我心虚的后退一步:“……不,不了,呵呵,姐姐……有点怕狗……”
依依苍白的小脸表情好象有些奇怪:“怕狗?”她的手离开了狗,抓在胸前,目光直直的看着我轻轻说:“不会的,姐姐,真的不用怕,汪汪很乖的!”
我继续摇头:“不……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依依好象想朝我走过来,她的样子忽然让我害怕。我这才发现这孩子奇怪的地方,现在正是秋老虎最厉害的9月初,可是一个多星期了,她还穿着同一套衣服;因为穿太久,小洋装裙边已经有点脏了,但是却一点汗渍也没有……
我猛的害怕起来,有的东西是不能招惹的,一般情况下它们不会主动找上你,可是一旦招惹上了,后果不堪设想!别说以前的我都很讨厌惹上死灵,现在的我要是碰上了,唯一的胜算就是扑腾扑腾两下也变成死灵吓死它们。
“姐姐……”依依向我伸出苍白的指头,那只已经死去的黑色大狗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双蓝眼睛定定的看着这边。
“别过来!”我朝大狗大喊一声,周围的人顿时都往我这边看过来,依依似乎也吓了一跳,怔怔的站住了,半天怯怯的低声喊我:“姐姐?”
话音还没落,她忽然倒下了,四周响起一阵骚动。
我顾不上紧随其后跑出来的大狗,赶紧跑过去,刚刚她从水果摊的雨篷下走出来的时候,我看见地上有她小小的影子,这孩子还太小,受不了死掉黑狗的瘴气。
“依依?”我不敢乱碰她,怕是中暑或是心脏病,只是撩起她的衣袖,想一团小小的确定她的脉搏,结果这一看,吓了我一大跳。依依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全是一道道青紫的牙印;牙印是长短不一的一排,一看就是狗牙留下的痕迹!
昏迷过去的依依不时发出一两声轻轻的哼哼,眉头紧紧皱着,看上去颇痛苦,不过好象不是特别严重,像是劳累过度引发的昏厥。人群里有位老太太好象是她的邻居,告诉了我依依的住址,我看看四周,那只黑狗已然不见。我没心情思考太多,赶紧抱起她往小区赶去。
抱起她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这孩子轻得像一团棉花。
可恶……那只狗,是恶灵!
大约是依依经常提着大包小包在小区里走来走去比较打眼,没多久我便顺着一路碰到的路人甲乙丙的指点顺利的敲开依依家的门,开门的是个30后半,看起来干净清爽的男人,一看见昏迷的依依,他吓坏了,简直是从我怀里把孩子抢了过去,焦急的唤着:“依依,依依?”上上下下检查。
呃……好强烈的父爱……我后退三步撤离那包裹着那对父女全身,好像写着“深深的父女情”的五彩气场。磕磕巴巴的解释:“您是依依的爸爸吧?她好像是中暑了,没有别的事情,休息休息应该就好了……”我没说关于那只化为犬灵的狗的事情,实际上,我觉得说也没用。顶多只会让人觉得不止依依,其实我也中暑了,脑子有问题。
爱女心切的父亲这才松了口气,抱着孩子把我往里让:“对,我是依依的爸爸,你就是依依说的很好的姐姐吧!请进,请进!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了!”模样十分诚恳。
我本来不想进去,可是我实在有点放心不下依依和那个犬灵,看看,我是一个多么热心的好姐姐!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欧巴桑的抱怨不能全信。
犹豫了一下,我几乎是义无反顾的一脚跨了进去。目光之坚定,神色之刚烈,似乎让依依爸爸疑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