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纨绔子弟,按照“七月大词典”解释,是指依靠父母拥有的物质财富而非个人劳动所得吃喝玩乐的富家子弟;其辨认特征为:穿着华丽,庸懒,目中无人,认为米不是农民伯伯种出来的而是家里饭桌上长出来的;嚣张,跋扈,通常属于无节操类型。
……如果说以上描述的是纨绔子弟,那么眼前这个金光闪闪,生下来身上长得似乎不是皮肤而是衣服的猫脸男子绝对是纨绔中的纨绔,子弟中的子弟。
“熠,有学生在这里呢!”肖楚妍尴尬的冲我笑,好象想通过笑容解释洗刷自己似的,“这是杨熠……”涨红脸我看着都可怜。老师,这年头交男友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啦!虽然你的男友是纨绔子弟,但是我可是力挺你的哟!
肖楚妍手点点点的在空中画了几圈,又僵哈哈指着我说:“这是七月!”
“七月?”拖长音懒洋洋的扫过来,“七月?”超纨绔子弟带着猫般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一遍,若无其事道:“你就是让妍头疼一个礼拜的‘神隐少女’啊?”
神隐少女……真佩服他能想出这个词来形容我。歉意的看了肖楚妍一眼,我真的没想到自己的任性给他人带来了这么大的困扰;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笨拙的说“对不起”,恨不得挖个洞钻出去。
杨熠鼻子在我头顶上哼了一声,忽然话题一转:“手机又找到了吗?”
“是啊!是七月给我送来的!”肖楚妍像是给我邀功一样,我知道她是在拼命消除我在杨熠心中的不良印象。刚刚他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他手里有只蓝色的手机,款式及吊坠怎么看都跟肖楚妍手里的是一对。肖楚妍把手机递给他,我趁档便向她告辞,再呆下去打扰甜蜜的二人世界,杨熠那只附有血统证明的贵族猫搞不好会把我当硕鼠消灭掉。
杨熠接过手机低头一阵劈啪乱按,忽然小丸子的音乐从手里传出来,我还来不及反应,安静、轻柔的曲调如行云流水轻泻出来。
恐惧的记忆瞬间闯入脑海,惊慌失措的抬头,正对上肖楚妍惊恐的双眼。
“不,不!”杨熠好象很惊讶的看着肖楚妍突然而至的歇斯底里,肖楚妍双手捂耳,疯狂的摇着头不停的后退,后退;我像看电影一样晕乎乎看着她后退到大开的半落地窗边,看着她被椅子一绊向后一仰,看着杨熠和我一样张口结舌的呆看着她,然后……
“打扰了!七月,还在这里有事吗?”
那种晕乎乎的感觉像缠在身上的蜘蛛网一样脱落,“小心!”我回过神一把拽过好象也刚回过神来的肖楚妍。一屁股坐在地上,杨熠也上来扶住肖楚妍,她好象虚脱了一样瘫在我身上。
杨熠低声安抚着她,我感觉到她身子一抖。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小强似乎被眼前混乱的情况搞得一头雾水,“……排戏?”
“不是!”地上的两女一男异口同声的驳斥低智商节肢动物小强。他是惟恐天下不乱吗?我站起来压低声音质问他:“你又跑过来干什么?!”他一脸无辜高声回答:“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家,我来找你啊!”小强“严肃”的上演着不知什么戏码,肖楚妍这会儿已经站起来了,三分礼貌五分惊艳的向小强道:“请问你是?”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小强笑眯眯回答:“我叫刘嘉,接七月回家的。”
这,这,这个不要命的疯子!我目瞪口呆不知做何反应,杨熠显然也被小强热情的表白震撼到了,又露出刚刚那种“惊讶中的贵族猫”的表情在我和小强之间来回打量;肖楚妍的脸本来是雪一样的惨白这下变成血一样的鲜红。
我怒吼:“喂!导员就算了,你这种看到脏老鼠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杨熠:“嘁,居然被你看穿了……我以前小看你了啊!”
什……
“我是七月的表哥,家里出事以后过来帮忙的。”小强一只手扯着暴走中的我的衣服扯得死紧,一边笑容可掬无比纯洁无比“坦荡”的对着木鸡二人组继续胡扯,决定了,再加一瓶敌敌畏!
肖楚妍比较纯洁,听完以后立刻肃然起敬:“噢!你就是刘嘉!辛苦你了,我是七月的辅导员,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学校联系!”
“好的!我们才是给老师添了很多麻烦!”小强又乱放电,电得杨熠柔软如猫毛的金发一根根竖起来:“确实,不过这是学校的责任,你们不用客气!”
“走吧走吧……”眼看“决一死战”的老套构图上演在即,我赶紧扯着小强的袖子拖他就走。小强看了我一眼,看得我直发毛;接下来却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乖乖转身走了。我松了口气,马马乎乎跟肖楚妍和杨熠打个招呼逃命一样跟他跑了。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又睡不着,以前的一幕幕放电影一样交织着闪过。如鲜花初放般明丽的妈妈,小时侯曾非常要好现在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样子的朋友,木结构踩起来嘎吱响的老房和里面不知道谁的年纪更大的太公、太婆……一张张脸孔交错出现,最后汇成的却是莫名其妙的小强,狼狈不堪的从树上一头栽到我面前……春天多风的操场上那个被羞辱的女孩抖动着的单薄的双肩,像风中摇曳的柳条……一幅幅,一幅幅清晰的图画快速交叠旋转着,成为一条条斑斓的色带;我就在这一条条色带中迷迷蒙蒙的坠入梦魇。
忽然又想起肖楚妍灵动如孩子的目光认真的注视着我一遍遍让我去学校上课,安静舒缓的安魂曲缓缓奏响……安魂曲!肖楚妍崩溃的哭声仿佛回荡在耳际,我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
有人……确实有人在我床边哭泣!
我慢慢的睁开眼睛,抱起被子贴着床头坐起来,一团白白的人影抱着膝盖缩在窗头埋头哭泣,单薄的双肩不堪悲伤的重负一般颤抖如同狂风中的柳枝。她就那么缩在自己的悲伤中哭得凄凄惨惨戚戚,在床上的我触目惊心。
她抬起头,用毫无血色的脸上空洞的眼睛盯住我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不相信我?”鲜血顺着眼眶流湿了雪白的衣裳,无比悲伤却也无比恐怖。她的头奇怪的朝一边搭拉着一遍遍问为什么为什么……一边朝我移动。
我猛然惊醒,房子还是那个房子,我也还是睡在我的床上……真废话,刚刚那个只不过是梦境。想起风水先生曾说这里戾气冲天不宜居住,回想刚刚的梦,一阵寒意趴上脚踝。
一阵寒意趴上脚踝?我低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梦中的女孩双目流血的扒着我的脚踝,她只有半张脸和抓着脚踝的手露出来,其余部分像是种在床里的花生一样。血流上床单,流上脚背,她的头虽然只有一半仍看得出来是往一边搭着的;看不见嘴,但是我仍听见她咕哝着“为什么”。
我用尽全身力气蹬开她,疯了一样的拉开房门往外跑,果然不出所料……外面又是一片漆黑,每次都来这一套……但是别忘了,我再怎么说也是除魔师的后人!我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凭着记忆往前摸索,那女孩不急不慢的在我身后飘荡,和我越来越近。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加紧脚步一步步往前摸,忽然手触碰到了木门感觉的凹进,我疯狂的擂门,声嘶力竭大喊:“小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