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学一觉醒来,很舒坦,睁开眼睛看表,已经是一月十七日凌晨一点了,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看看身边,冬冬这个死麻皮不在,是不是又去买零食去了?
得,少管这个贱妇,抽两口再说!郑学爬起来准备找货,发觉不对劲!
……
我的天啦!这个婊子养的竟然把钱全部偷走了,卡也偷走了,她知道密码!就留下一个存折!连身份证都被拿走了!
郑学一屁股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拼命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又扇起了自己的耳光,痛苦之极的用牙咬着自己的手!
呆呆的抽着品尝不到半点烟味的香烟,傻子一样的呆望着,过一阵子,又将红炙的烟头烙向他的手腕,他面容可怖努力用意志忍住钻心的刺痛!
……
怎么办,是离开长沙,离开这暂时租住的避难所,回老家找母亲,还是偷偷溜回去取掉存折里所有的钱,独个儿去闯天下?还是去找常成这个哥们儿帮个忙,躲过这一关再说?
不行,不能找妈妈,妈妈前几天就交代自己暂时不要回来,听说现在那些进哥的小弟全部把事情推在进哥和自己身上,妈妈正在活动,想办法给自己免难;独个儿闯天下?太难了吧,被冬冬偷走了二三十万,如今钱都不多了,不行;找其他朋友,拉到吧,那些人现在对自己避犹不及,袁择?他妈的就是他坏的事!被调查组一审问就全他妈把舅舅父亲给端出来了!还是找常成吧,他人还不错,老实,自己又有恩于过他,又是最好的兄弟加同学,这点感情、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唉,关键是每天要抽的货啊!没那东西,活不了啊!到外面人生地不熟,要找货太为难了!除非去广州,可是也太危险,那可是进哥的老巢,谁知道公安有没有盯上?
听说常成回了上海,先给他打个电话!
等等,他们到底是在学校参加考试还是已经放假了?干脆还是回老家吧,顺便找路子买多点货,以防万一断粮!
※※※
二零零三年一月二十日夜,利衡集团金融基地别墅,电脑室里。
围绕着到底是不是抓住价位进行平仓,一场激烈却不是对抗性的争吵开始了。
肥仔指着电脑荧屏坚决的道:“你看这走势,这持续宽幅上涨的势头刹得住吗?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低位盘整,又有利好的国际因素,你看其一伊拉克局势更加紧张。美国在海湾已陈兵25万,并且还源源不断地继续增兵;其二联合国武器核查小组在美国的压力下,终于有了进展,发现了11枚化学空弹头,其核查负责人还明确表态说,伊拉克在配合核查方面存在不合作的问题。这一下子把本已十分紧张的伊拉克局势推向了更加危险的境地;其三委内瑞拉大罢工已延续到第8周,查韦斯总统和反对派之间仍拒绝相互让步,大罢工前景仍不明朗;……”
阿力接口补充道:“其四美国的原油库存已下降到25年以来最低点。即将公布的美国原油库存报告,预计仍然是继续下降。这对国际油价的影响最为明显也最为直接!著名原油评论家***也表示“如果美国打响伊拉克战争而伊拉克又放火烧毁其油田的话,国际原油价格可能会飙升至每桶100美元”,那将是历史纪录的无数倍!国际油价将继续坚挺并继续在高位振荡。”
肥仔拿出自己写好的那张纸,以老谋深算的语气说道:“姑且抛开专家的评论,就根据我目前的数学模型计算,到1月27日,也就是距离核查组递交核查报告的这段时间里我预测至少要冲到35·8美元以上才会有回调出现!至少也要到34·5美元才有必要平仓,所以,现在绝对没有平仓的理由,必须固守!”
龙镔没想到这两位老行家也有这么看不明白市场的时候,看样子,他们明显存在一个思维误区,龙镔用商量的口气说道:“新闻既具有真实性,但是同时又具有欺骗性和炒作的政治性,的确,你们所说的那些都是造成本周国际油价大幅上涨的最大原因,国际油价的确将继续受到美、伊战争阴云有力的支撑。但是别忘了,美伊冲突又有了新变化。”
“布什总统说了‘萨达姆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解除武装。我已厌倦了骗局和游戏,这就是我对时间表的看法’。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来,美国期望是推翻萨达姆政权,萨达姆除非选择“流亡”才可以免打。但是萨达姆不笨,核查组负责人布利克斯和国际原子能机构负责人巴拉迪于今天将造访伊拉克,以萨达姆的政治性格和政治谋略,伊拉克必定会做出重大让步,极有可能与联合国签定多项削减战争阴云的协议,以为自己多争取时间,并且尽量不留给布什总统以口实借以延缓这种打击。”
龙镔给大家递过去一根烟,点上火,语风一转,开始凝重道:“届时,伊拉克的让步,将使核查小组1月27日的报告将可能变得对伊拉克温和一些,紧张局势将有所缓解。伊拉克与联合国达成的协议也将会减缓国际油价进一步升高的压力,甚至出现微幅下跌此其一;其二就是尽管委内瑞拉大罢工前景仍不明朗,但是从查韦斯总统近期来看,他似乎进一步加强了对局势的控制,他改组了军队和警察、改组了政府和国营石油公司、解雇罢工者、控制舆论和采取军管等措施。原油产量也开始增加,全国大罢工极有可能发生重大变化。那些组织罢工的企业家们也会出于自身的利益考虑而失去继续罢工的动力,过长时间的罢工他们本国经济受不了,美国也受不了,很有可能产生妥协,罢工将失去实际的支撑点,因为对于企业和工会而言完全可以采取别的的斗争方式,没必要两败俱伤纠缠不休。查韦斯政府完全可以在军队的支持下,从社会上招募了一批有经验的石油公司退休职工和技术人员,并依靠他们将石油日产量恢复。那么国际油价持续上涨的支撑力已开始减弱。”
“这场战争特点准备充足,由于双方力量悬殊,我看战争时间不会拖长。其实当前油价上涨主要是因为地区局势持续紧张导致石油供应受到了威胁,但是目前各产油国的协调能力很强,沙特阿拉伯也有足够的剩余生产能力,我相信沙特和欧佩克其它成员国有能力填补世界石油市场出现的供应短缺,能够在战争期间控制价格。”
龙镔将有些前倾的身子靠到电脑椅上,左手轻托下巴,眉头微微皱出一个“川”字,继续说道:“目前的关键是油价只会在很短暂的时间出现被故意炒作起来瞬间高位报价,根据以往的经验,如在海湾战争期间,油价仅达到每桶40美元,很快就回落到正常水平;因而即使美伊战争爆发油价也未必出现持续暴涨的局面。”
龙镔嘴巴一咧,露出洁白的牙齿,特别是那几颗虎牙在明亮的灯光下灼灼生辉,脸上呈出帅气的笑容:“炒家们是不会放过这战争阴云反复使用各种迷惑手段,进行震仓,吓跑跟风者、误导跟风者的。舆论,舆论,如果过于关注舆论,就会被它们愚弄!大炒家们有他们的愚弄工具、误导手段。我们的既定手段就是充分抓住良机,短线炒作获利,没必要死扛,如果那些炒家也开始平仓出货的话,我们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好价位了,董事长也交代我们最好在25日前结束第一阶段的战斗,如果我们在这33·8美元的价位平仓的话,计算一下我们现在的获利已经超过两亿六千万美元了,已经是辉煌无比的战绩了!”
龙镔将手在空中一挥,斩钉截铁:“我绝对相信下个月,还会继续冲高,因为根据气象预测,美国的寒流天气将持续下去,到时美国取暖油库存量必将下降,同时原油价格高涨使炼油商利润减少,因削减加工量或以及进入检修期,炼油厂开工率下降,也导致油品库存下降。在委内瑞拉生产远未恢复元气的时候,人们对汽油供应短缺的忧虑将越来越加重。但是高明的大炒家们必须要再打压出一个回调波浪他才可以继续获取利益,所以这个回调浪他必须要作出来,涨也一定会涨!”
龙镔的口吻又转成商量,微笑着道:“1月27日是核查组向联合国提交核查报告的日子,这将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日子。也是炒家们做回调浪的时机,我们何不等待下一次机会?等到了浪低,看清楚形势,和舆论反其道而行之呢?我们有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固执对待行情吗?是不是我们应该考虑其风险和收益的比率因素?”
……
阿晖是投资金融的老名牌硕士生,是薛总从北京某商品期货公司挖来的,小个子,三十来岁了,性子却活泼好动,他是比较同意龙镔的意见,他接口说道:“是啊,钱董事长也说了,赚钱不可赚尽,从目前来看,虽然上扬趋势不可扭转,但是这个特殊时期,难免增加很多市场变数,既然已经超过了预期目标,我们何不收手,落得个圆满结局?这么多些天没有出门,也好开心一下啊!力哥,肥哥,统一意见吧!”
龙镔发现额头眉心的位置突然有点痒,摸摸,哟,居然无中生有的长出一个大痘痘!他用食指中指摸索肯定了一下痘痘的体积和形状,似有所悟,乐呵呵的说道:“你看,我本来是不长青春豆这玩意的,就是因为这么长时间没晒太阳,没接触外面的新鲜空气,结果毛孔就被皮肤分泌的油脂堵住了,细菌就开始了繁殖,哈哈,一不小心就无中生有的冒出来了!”
几个人都朝他脸上看去,龙镔放下手指,将久坐没有舒展的胸部作了一下扩张,只听得格格骨骼关节作响,他缩回前挺的胸,偏悠了几下脑袋,故意慢条细理的说道:“人类的思想就如脸上的皮肤,最容易受到外来因素的侵扰和影响,外来因素嘛也正如细菌,有好的有坏的,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得很,而且总是莫名其妙的无中生有,还总是搞意想不到的突然袭击,让人常常恍然大悟还要后悔不迭!你看我,要是每天都多洗几把脸,消除掉那些没有的杂质,保持真实的本原,坚守干净明了的理念,又怎么会被细菌感染,导致皮肤受到侵害?”
顿顿又道:“在我印象里,战场上的指挥官最顾忌的通病就是思维被各种真假难辩的信息扰乱,导致不能及时正确决策,从而丧失作战的主动权!其实啊,这个无中生有出来的痘痘里还真有点哲学,这个“无”是指“没有”、“虚”、“假”,这个“有”呢,是指“真”、“实”、“存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虚实互变。说不定明天就会消失又不见了,说不定哪天又冒出来,只要存在这种“生”的条件,它就会一不留神给你冒出来,让你防不胜防!但是我的痘痘也还是我的肉啊,我的痘痘也只可能在我的脸上生长啊,所以我的痘痘也就只能在我的脸上生长,生长在我脸上的也就只能是我的痘痘!哈哈,“无”和“有”是互为条件,相互依存,至于“生”不过就是一种彼此之间联系的发生过程而已!哈哈!”
四个人同时大笑起来,哪有这么稀里糊涂的绕口令的?!
笑罢,立刻对原油期货进行平仓,价位还基本理想。并且大家一致同意也必须对道琼斯指数期货和恒生指数期货相应平仓。
第二天中午,钱老得知了金融行动第一阶段以大获全胜的战果结束的消息,激动得两眼湿润,嘴唇蠕动不已!
※※※
一月二十一日晚上,也就是龙镔他们平仓后的第二个交易日,油价开始下跌,到二十二日晚上,油价已经跌至32·7美元!
肥仔坐在别墅屋顶上,对着龙镔肩头狠狠拍了一下,佩服的说道:“阿成,犀利!犀利!”
阿力哈哈笑着,扭头说道:“阿成,你知不知道,说不定这场油价下跌的始作俑者就是你发起的啊!,你看,我们才一平仓,没三个小时后,天图K线就由光头阳棒转为倒丁字,到收盘时就成为十字星了,你小子可真够狠的,看董事长要怎么奖励你!”
龙镔也为此很开怀,但他注意语气的谦虚,道:“别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这全部都是我们大家的功劳啊,我们这段时间好好修心养性,全力准备下一阶段的战斗和搞好投资公司!我倒觉得你们三位都是金融界的行家前辈,我只是个后学小生,平时还多承你们的指点教诲,我不过就是跟着你们学习,自己偶尔提点粗鄙的看法建议而已。”
肥仔喜笑颜开的爽道:“嘿嘿,按照至少5%的或是7%的盈利提成,我看我们几个人这回可腰肥袋满了!其实啊,就是给我们10%、15%乃至20%都不为过,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阿力屏息一刻,摸摸胡子渣,道:“肥仔,眼光放长远点,这次是董事长主动找的我们,不是我们向董事长炒作的建议,我们不过就是比较准确的执行和贯彻了董事长的意图罢了,怎么能提这么高的要求?依我看,就是只给我们2%,也是理所当然的!大家说,是不是?”
二十二日下午阿力和肥仔乐呵呵的回香港见老婆儿女了,阿晖也回了总部去参与筹办投资公司的各项事宜。
龙镔是不能回集团总部了的,身份已经暴露,就只能秘密呆在这栋别墅了,钱老怕他一个人孤单不好过,就给龙镔配了一部别克小车,周擎被特地安排作龙镔的专职司机和保镖,这可是对于一个普通员工不敢想象的殊荣,这简直就是总经理级待遇,当然除了那些不需要这种待遇的总经理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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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一撤,人一走,基地顿时显得空荡荡的。这天,龙镔和周擎两人对饮着啤酒。
周擎知道龙镔心烦,是啊,碰上这样的事谁都心烦。就算是个逃犯,龙镔也是周擎的偶像,绝对的偶像,在周擎的眼里,身为逃犯的龙镔创造了打工者的神话,为大陆内地的打工者在香港老板面前大大的露脸,大大的争光,扬眉吐气啊!要不是有规定限制,他真想告诉每一个人!谁敢想象?一个多月时间,居然为老板赚了那么多钱!
英雄的偶像心烦,就陪偶像喝酒吧,男人有心事,一醉解千愁嘛!
不过今天龙镔就算心烦也未免显得太怪了,哪有从下午两点钟开始一直到现在下午六点了,不说一句话的?!难道是因为自己开车把他送到松岗,他在那里上网后就闹的心事?
周擎没有追问,也没有故意找话,反正只要龙镔举杯,他就也举杯,龙镔喝多少,他就喝多少,龙镔干掉,他也干掉。
……
周擎暗暗数了一下易拉罐的啤酒瓶,好家伙,两个人就着花生米,已经喝了四十二瓶了!
※※※
我的痛苦是无法言语的,谁也无法理解!
如果自己不去上网,就不会知道这些信息!秋雅啊,秋雅,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事我的经历告诉德老,我的外公!你为什么要让外公回来?
外公,您要我怎么面对您?难道您不知道您不理解我那不能和您相认的苦衷吗?您难道认为我是不愿意和您相认吗?我在这个活着的世界上除了您就再也没有了血管里、骨髓里流淌着相同血液的亲人了,可我不能和您相认啊!我的亲爷爷!
您就让我自生自灭吧,您为什么要替我操那份闲心,为什么您要去看我妈妈您女儿留给我的相片、留给我的遗书?您为什么又要把这个秘密告诉给他们?
您好好的在美国陪着舅舅、舅妈和弟弟不是很好吗?为什么您要回来?
我是受到上苍诅咒的后人,我怎么敢冒着给您带来死亡的威胁去认您这个好外公啊!
……
我悲楚莫及,我知道外公一定夜不成眠的等待着我回去和他相认,这对于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来说,是一种怎样热切的渴望,是一种怎样舒慰的情怀期待着孙子的归来,可如果我拒绝相认,甚至采取逃避方式的话,又将会带给他多大的痛苦,又将是一个多大的打击!
……
原来心理的矛盾和灵魂的失落就是痛苦的根源,痛苦就是灵魂和心灵辗转在这矛盾的斗争与拥有的失落之中的,可是此刻我却更加强烈的感到了浓烈的悲哀,这种悲哀是茫然无助的,这种无助的悲哀是希望中充满绝望,绝望中却又满怀希望的,这种悲哀的根由是面对两个答案、两个结局,无从选择,无法选择,不能选择,这种没有选择的悲哀是无从申诉、无从呐喊,而且无从逃避的!
外公啊,我的外公!爸爸,妈妈,你们能指点给我一条两全其美的路吗?
……
对于外公而言,“无中生有”出了我这个外孙;可是对我来说呢,难道想把这个和我血肉相连的外公“有也化无”吗?
……
我仰头喝尽杯中的酒,又拉开一罐啤酒,啤酒是“青岛”牌的,这酒不象白酒那样上头,也喝不醉,我再怎么喝也还是清醒的,但是我如今唯愿自己在清醒的时候可以昏厥倒下,那么也就不枉了“青岛”“清倒”“倾倒”的美名!
再怎么酒精含量低的啤酒到底也还是酒,我不间断地胡喝终归脑袋开始晕沉,借着飘忽的酒劲,我合上了双眼,乱七八糟的想着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女孩,还有我的狗儿子――豹子!
……
谁在我脸上用湿湿的东西,对了,是舌头,舔过来舔过去?粘呼呼,难道是薛冰莹?
我努力想睁开眼,可眼皮子耷拉在一块,似乎重得很,张不开。我觉得怎么了,就连举一下手都这么吃力?用尽全身力气想用手把这舌头扒弄开去,我嘴里嘟囔的道:“谁…啊,别…吵我…!”咦,怎么这个东西毛茸茸的?
我竭力睁开一条缝,望去,房里到处都是人,有几张人类面容的脸就在我的这条缝前闪动!谁?我的心脏骤然一缩,难道是追捕我的警察?
心脏登时被高浓度分泌的肾脏腺素刺激得狂跳起来!我全身从脚到头皮骤然一麻,一个哆嗦,醒酒了!我猛地一睁开眼!
嗷呜——!一声狗叫!是豹子?
斑斑点点的斑点狗豆豆把血红的嘴凑到我脸上,想继续献殷勤,我用手挡住,扭头想看清楚那些围住我的人。
怎么可能?他们从哪里冒出来的?就是无中生有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啊!
怎么可能?我的秋雅,石伟、海涛!
※※※
龙镔好不容易才等怀中的秋雅哭够,这丫头霸起蛮来可真是难以对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硬是死死抱住龙镔的脖子大哭特哭,天昏地暗,就是现在止住了哭声也一定要用双手紧紧扣住龙镔的一只手臂,生怕一松开手龙镔就会消失似的。
龙镔用大手温柔地拍着秋雅那紧张又激动的双手,向着对面坐着的钱老、薛总,还有石伟、海涛、薛冰莹,无奈的笑了一下,以示失礼的歉意。
薛冰莹一直没有想到居然龙镔就住在这栋隔自己家才不到一百米的别墅内,要不是今天的偶遇,自己还真不知道要被父亲瞒多久!今天死缠硬磨着要跟来,没想到这个黄秋雅竟然这么对待她薛冰莹的心中情人!好家伙,怪不得那天要拒绝自己,原来是早就有了女人,仔细比比看看,好像自己也不比黄秋雅差啊!薛冰莹碍于父亲和长辈在此,只得暗暗将嫉妒的醋火通过精心修饰的眼睛射向这两个狗男女!
不待龙镔询问他们的艰苦寻找过程,石伟早已清着嗓子,爆豆子一样讲述起了他们的故事。
石伟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一下薛冰莹,用似乎幸运之极的表情,绘声绘色的演说道:“要说巧,也真是巧,昨天上午我们找到你们集团总部,首先询问那门卫保安‘请问,敖成是在你们这里上班吗?’,那位保安立刻警惕的道‘哪个敖成?你们是哪里的?’,哈哈,你猜他是谁?他居然是和你在一间宿舍里面住过的!我当然光明正大的对他说明我的来历,我的来意,讲明我和你的渊源,并且把你详细的描述了一番,还出示了证件,身份证,学生证,他才相信我们,并告诉我们这样进去瞎找肯定要吃闭门羹,建议我们去找薛小姐。”
石伟他可不管这么多顾忌,对着龙镔和薛冰莹就是挤眉弄眼一下,嘿嘿道:“没想到,他怎么样也不肯告诉我们薛小姐的手机号码,只让我们在大门外干等,说是要避免不应该有的嫌疑。哈哈,昨天我们也只好傻等,可是没等着,到了今天上午还是不见薛小姐的芳踪,那我可就要灵活应变了,于是我就打电话给你们办公室,用英语冒充是薛小姐在英国的朋友,是伦敦Afternoon公司亚洲区的商务代表,找薛小姐有急事,结果把这位办公室的小姐唬得一愣一愣,乖乖的按照我的要求告诉了我薛小姐的手机号码,办公室电话号码!”
石伟吞了一口唾沫,待喉咙里咕隆一下后,又道:“那对薛小姐就必须坦白从宽了,我可是没有半点隐瞒的跟薛小姐强调,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帮你洗刷清白,一定要找到你,告诉你最近发生的大事,告诉你你爷爷已经从美国回来了,只要你求你爷爷帮忙,你爷爷分分钟都可以利用他的能量帮你搞定!可当时薛小姐也说你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踪影了,我们好说歹说,于是乎,好心善良光辉伟大的薛小姐就带我们去见薛总裁!”
石伟不自觉开始为自己显得有些得意,,兴奋的道:“嘿嘿,没想到,我和海涛才开口说几句话,睿智无匹、人间独步的薛总裁就对我们说道‘你就是石伟吧,你就是张海涛吧’,老六,你不知道,我那心情,当时…,那可真是激动的没法言语,没想到我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万里之外的中国公民,居然一个如此地位显赫的香港上市公司的总裁也知道我的名字!甚至还知道我和你是一个寝室的最好的结拜兄弟!”
石伟将手相互对拍一下,长长的脖子顶着的脑袋有些伴奏似的转悠起来,道:“当时,薛总裁也不太好做让你和我们见面的决定,毕竟干系太大,薛总又带我们去看了董事长,我更没想到圣贤一般博大精深的董事长竟然也知道我们这两个大学都没有毕业的学生!老六这可全是你的功劳啊!我们根本就不敢想象你居然是利衡集团国宝级的大熊猫盼盼,居然这么被董事长和薛总裁器重,这么严加保护!于是乎,我们就一起来看你了!”
石伟突然眼神里充满着责怪,声调里张扬着似乎发自内心深处的痛心,口吻变成兄长的教训,语重心长的道:“可是,可是,我们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在这里花天酒地、纸醉金迷、酒池肉林、醉酒闹事、借酒浇愁愁更愁,你说,你说,你怎么对得起这么关怀你、这么爱护你、这么器重你、宠着你、爱着你的董事长、总裁、同事?你怎么对得起我们这些远道而来、千里奔波、不辞千辛万苦、绞尽脑汁的兄弟?安?老六,你是祖国花园里正在含苞怒放的花朵啊!你可要好好把握你的人生啊!我们都已经老了,都已经是黄昏落日了,可你还仅仅只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啊!”
至此,石伟一篇自感精彩的演说倏然煞尾,面面俱到的吹捧,露骨却不无耻还有点幽默的马屁,堂而皇之却明明是荒诞搞笑的教训,既隐晦的批评了龙镔的不检点,又不致于引起不必要的尴尬。
他这颗脑袋怎么总是乱指挥他的嘴巴!居然无中生有冒充起了国外商务代表!居然还以老人家的口气捣蛋!大伙儿都笑了起来,就连满怀妒火的薛冰莹和尚未停止抽泣的秋雅也不由的噗哧笑了出来。
钱老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真的好久没有了。石伟的长相整个儿就和冯巩差不离儿,那孩童般的胡扯令钱老畅怀大笑,当然这里面包含更多的是一种情绪的轻松,一种童心的回归。
钱老还有事情要和龙镔商量,是关于下一个步骤,下一个阶段的细节问题。秋雅无奈的只好松开手,钱老他们三个人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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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就算再怎么想得通,同意龙镔计划书中的逻辑推理,终归还是难以下如此大的决心来进行抉择取舍的!老人了嘛,到底还是对自己一手打造出来航空母舰抱有太深的感情,利衡譬如他最爱的孩子,是他的生命,试想,自己的生命能甘心分割给他人吗?
如今情势基本是在预想中进展,虽然出现了一些令人很不愉快的小插曲,但是终归没有到不受控制的地步,而且现在如此辉煌的成绩已经充分证明了龙镔的谋略和眼光超乎常人,是个人才异数,这个决心又必须下!当然,关键是怎么下的问题。
钱老啜了一口清淡的茶水,将茶水含在口中轻轻鼓动着,让受压活动起来的茶水冲荡着辛苦了七十多年的腮和牙齿,似乎在品味口腔起伏的感觉,慢慢咽了下去后,张口说道:“小龙啊,推迟集团年报公布,这对股价的影响是很大的,而且董事会也不一定通得过。将这次集团抽调的资金获得的收益进行隐瞒,这更是涉及到作虚假财务报表的问题,得慎重考虑啊!”
龙镔知道钱老希望自己更进一步的解释清楚这其中的细节关联问题,免得他在董事会提出来时被别人产生不必要的误解,便道:“董事长,首先我们并不是准备将所有收益进行隐瞒,我们只是公布我们在去年十二月底获得的那部分收益,今年一月份的收益不能计算到去年年报之内,并且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用企业之间的资金拆借进行掩盖,我们甚至可以只公布这部分拆借的利息收入。这对于长安计划是很重要的,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隐藏自己的资金实力,示敌以弱和您利用身体健康示敌以假是同一个道理,可以达到麻痹对手的目的,因为我们时刻都在对手的窥视之下,万一遭到他的规模袭击时,我们就可以‘无中生有’出巨量对抗资金,打乱他的阵脚!既然现在钱副总裁出了问题,那么我们就更应该推迟年报公布,以防万一消息泄露,我们可以适时抛出这个信息将不良影响进行对冲。”
龙镔的脸上浮闪着钢铁般的神色:“第二,董事会一定得进行改组,换个名称改为董事局,这个是已经定下来了的,我是这样想的,既然董事局和管理高层里有人胆敢背叛利衡,胆敢为了个人权欲利益私底下拉党结派,那么这样的人就一定得清理出去,在您传位之前一定要保持高层中道德高度的纯洁性和权责的协同统一性。只要我们有足够的后备资金,就算股价被打压得再底,我们也可以托起来,相反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收权,股民的损失我们可以将来补偿。”
“第三,我总是认为我们集团没有完善的危机应对处理体系,并且存在非常多的管理缺陷和管理漏洞,焦嵘森已经失去理智,这么多下属子公司企业一定存在我们无法进行布置防御的盲点,而这也是最容易受到他丧心病狂无所顾忌的进攻打击点。我们对他的东西了解的太少,但是凭我们现在单薄的孤军抗战,又不可能组织全方位的抵抗阵地,甚至严格的说起来,我们被重重包围起来。叶副总裁的势力太强大了,现在动不得,贸然动他的话收不了场,焦嵘森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我们都没底,所以我们只能保卫核心地域,必须挑选出一批精心人才,挑选出几个重点企业进行全面清理,严密保护,并将经营重点向它们身上倾斜,将其他几个公司抛开,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到这几个公司上面,把叶副总裁的势力引到那里去,任由他们折腾。”
龙镔炯炯有神的看着钱老和薛总,眼睛里充盈着必胜的信念道:“此外最为关键的就是投资公司的规模和经营范围目的,这是个走向全球化经济的世界,也是一个对金钱疯狂追求的世界,更是一个混乱的无序的非健康的谬误百出的金融世界,在金融全球化的过程里,各国的金融市场因为其特殊的国情,必定无法有效磨合,自然也就存在有无数的金融投机机会。不是我们不讲良心,在这全球通货紧缩和金融危机并存的客观国际形势条件下,我们为了保护自己、壮大自己就必须花精力花代价投入其中,您也知道,就这次金融行动我们才进行了第一个阶段就获得了如此可人的成绩,试问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全心去做?”
“利衡过于依赖现有市场,竞争过于激烈,已经风雨飘摇之中,我在计划书中强调过,利衡必须进行大规模战略转移,战略转移是需要大量资金的,要付出相当大的人力物力代价的。所以投资公司不但将承担金融市场圈钱的任务,而且还要承担起兼并、融资交购、投资优秀企业的重任。”
龙镔孩子一般的笑了:“利衡的壮大不一定非得要自己直接插手各子企业的生产经营,要想成为立体多元复合化的真正跨国集团,就只有走这条路。这是条捷径,是条成功的捷径。呵呵,董事长,薛总,我真希望我们利衡旗下的每一个公司每一样产品都是独家经营!呵呵,可现在哪有这种可能性?所以,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投资公司,只要它快、准、狠、眼光独到,在这个地球上,太多的新兴企业、新兴行业敞怀等待着我们的拥抱。呵呵!”
钱老和薛总开怀大笑,钱老此刻脸上布满沟壑,在那深刻的褶皱里荡漾的是真正发自心的笑意,老人乐呵呵的说道:“小龙啊小龙,你可真是一个精灵!”
※※※
龙镔纳闷之极,不知道为什么钱老要他作陪去江苏?
去江苏干什么?那不是秋雅、静儿、杜慈的老家吗?钱老怎么无中生有的冒出来个这样的想法?
游玩?不可能吧,现在利衡这么多事情等待处理,而且就要放春节假了,干什么非得现在走?那就一定是有紧急要事了!但是自己去又能起什么作用?
当钱老薛总以及还有薛冰莹离开别墅后,秋雅乐得跳到龙镔身上,双腿紧紧夹着龙镔的腰部,幸福、快乐无比将头贴靠着他的脖颈,一边哦哦哦的高兴又娇憨的叫喊着,一边甜甜的、蜜蜜的时不时还在龙镔胡须茬茬的脸上亲着!
石伟登时大声怪叫:“我靠!真受不了你们!受不了!大庭广众耍**!奸夫淫妇啊!色男色女啊!”还双手向天一张,似乎悲愤的呐喊道,“天啦,这个世界还有没有礼义廉耻贞操道德?孔夫子啊,你在哪里?你不是教育我们要男女授受不亲吗?你老人家从黄土堆里爬起来看看,看看你的这些个学生!还让不让我石瘪三活啊!肚子,我的肚子,你是不是还在学校?我马上就来了!”
秋雅的脸红了,对石伟啐了一下,道:“你羡慕啊?还是嫉妒?谁叫你不把杜慈带来?”
石伟顿时受了委屈,这纯粹是恶意打击嘛!他梗起长脖子涨红着脸叫道:“我不把杜慈带来?我不把杜慈带来?杜慈得照顾你老公的爷爷德老啊!你没良心!还这样刺激我。”眼珠子突地一转,怪怪的口气,“哈哈,我倒不羡慕,只是我知道刚才出去的薛小姐那眼神才叫妒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