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两批干吗?”白朗宁奇怪地问。
李铃风微微一笑,说:“一批直开林公馆,一批守在楼下,准备跟踪下去,看看他们是不是直回北角?”
白朗宁大拇指一挑,赞叹说:“李秘书,你真能干。”
冯大律师一旁说:“废话,我冯朝熙手下,还会有脓包么?”
白朗宁笑了,大家也跟着笑了。
只有林大小姐闷声不响,一双大眼一眨一眨的瞄着白朗宁。
冯大律师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大声呀咐说:“李秘书,通知出纳,再扣白朗宁一千五百元港币!”
“为什么?”李铃风不解地问。
冯大律师什么话都没说,只指着那张断角球台。
第五章 情场·战场
(一)
下午一点,一般人已经忙了整整半天,“飞达”酒馆老板娘依露,却依然在拥枕高眠。
白朗宁走进房里,见睡意正浓,不忍吵醒她的好梦,便悄悄靠在床角,欣赏起美人春睡图来。
几年来,两人相处得非常随便,不论凌晨深夜,像这般直闯香闺,倚床谈心的情形,早已不足为奇,可是今天却有些特殊,因为依露这时的睡态实在太撩人了。
三十来岁的依露,虽然消失了少女时期的青春娇美,却别具一种妩媚醉人的妇人风韵。
她娇慵慵斜躺在床上,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睡抱,腰间带子系得很松,根本已经掩不住她丰满美妙的娇躯了。
雪白高耸的乳峰,从微微散开的袍襟半露出来,随着均匀的呼吸,一起一伏不停颤动着。两条浑圆修长的粉腿,也大部横伸在袍外,就在白朗宁眼前,只要他少许挪动一下,便可随手触到。
这些年来,白朗宁一直将她当做姐姐一般,平日除了说说笑笑,甚或开开玩笑之外,从未想过其它的事,所以依露虽美,也仅美在白朗宁嘴上,依露身段虽然惹火,也只能换得他几声口哨而已,可是现在白朗宁却真的有些动心了。
白朗宁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一直盯在依露那对起伏颤动的乳房上,深色的袍襟,衬托得酥胸更加白嫩醉人。
他几次伸手出去,终又缩了回来,总觉得不该把脑筋动在好朋友依露身上,于是他强自定下心神,晃了晃脑袋,做了几次深呼吸,方才渐渐平静下来。
谁知色心稍定,童心又起,他忽然想弄弄清楚,除了这件睡袍,里面究竟还有没有其它东西?
他悄悄伸长颈子,东瞧瞧,西望望,没得到结论,又偷偷掀起下摆朝里瞄瞄,仍然难下决断。最后,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搭在那条光滑的小腿上,一点一点往上探去。
一路上小小心心,拂过膝盖,依露没动,又摸上大腿,依露依然沉睡如故,白朗宁胆子大起来了,手掌一直朝里伸去。
突然,探路的手停了停,又飞快的在四周摸索一阵,结果什么东西也没捞到。
白朗宁张大嘴巴怔了怔,急忙把手抽出来。
“够了么?”沉睡中的依露忽然说话了。
声音虽不大,却把做贼心虚的白朗宁吓了一大跳,惊魂不定的问:“你……你没睡?”
“就是死人,也要被你搓活了。”依露闭着眼睛说。
白朗宁见她除了嘴巴之外,全身都保持原样没动,语调也很和霭,显然并没生气,这才安心下来,说:“我只是轻轻摸摸,并没搓啊。”
“嗳,你大概是把大腿当成抢了,搓得人家好疼,还说轻经摸摸呢。”
“对不起,我的手太重了。”
“没关系?下次轻一点好了。”
“下……下次?”白朗宁吃惊的问。
“怎么?”依露了开眼睛,瞟了瞟白朗宁,问:“一次就倒了胃口么?”
“说什么话。”白朗宁嘻嘻笑着说:“像你这样的美人,就是一千一万次,也倒不了我的胃口!”
“既然这样,索性今天就给你摸个够吧。”说看,又将眼睛闭上了。
白朗宁高兴了,笑着凑了上去,正想大展身手,忽然又停下来,摇头自语说:“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依露支起身子,急声追问。
“事情成功得太过容易,说不定里面有什么埋伏。”白朗宁把软绵绵的情场当做硬绷绷的战场了。
依露被他逗得既好气、又好笑说:“白朗宁,你平日到处沾花惹草,色胆包天,今天怎么如此差劲。”
“这次可大意不得,”白朗宁摇着头说:“万一到时你依露翻了脸,把我踢下床去,那多难堪?”
依露气得抬起粉腿,当真狠狠踢了过去。
白朗宁被她踢得莫名其妙,还没摸清是怎么回事,依露已经跳下床去,又气又伤心的说:“这些年来,我最少给了你二千次机会,平均每天一次,你却一直不当一回事,说,我那一点不合你胃口?那一点比不上那几个臭丫头?”
白朗宁听得大吃一惊!惊得半晌没答出话来。
“不错,年龄可能比你大一点,而且出身也不太好,可是我并没想高攀你,叫你明媒正娶。做外室、做姘头都无所谓,还不成么?难道年龄大一点就使你那么讨厌么?”
依露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身子一扭,背朝着白朗宁,肩膀一耸一耸哭了起来。
白朗宁愕住了。
五六年来,依露给他的体贴和照拂,真可说是无微不至,只要稍微留心些,早该发现那是爱情,而绝非他所想的友情了。
男女之间的情感,是件非常微妙的事,爱情与友情仅仅相隔一线,有时的确微妙的让人难以分辨。
白朗宁终于想通了,走上去搭着依露的肩膀,说:“依露,真抱歉,我好像搞错了。”
依露身子一扭,把白朗宁的手甩下来,怨声说:“你白朗宁先生还会把事情搞错么?”
“这次真是大错特错了。”白朗宁苦笑说:“我一直把我们之间的情感当成友情了。”
“哼,”依露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少来骗人,你对我还会有什么情感?”
白朗宁扭过依露的身子,托着她泪痕末干的悄脸,说:“想想看,这么多年,我每天风雨无阻,起码来报到一次,遇到什么特别高兴或悲伤的事,更恨不得早一刻赶来告诉你,这不是爱情么?我为什么不去告诉丁景泰解超之流?我为什么不到他们那里去报到?”
“你现在才明白呀?”依露委委屈屈说。
“难道还晚么?”
“早几年明白,我还是个大姑娘,如今已变成老太婆了。”
“坏就坏在我一直将你看成老太婆,其实现在你也年轻得很哩。”
依露娇嗔的白了他一眼,高兴得扭了扭身子,这一扭却把睡袍的带子完全扭开了。
白朗宁的双手慢慢伸了进去,紧紧把她抱住。
依露也紧紧搂住白朗宁的颈子,微微闭起双眼,尽量享受着迟来了几年的爱情。
吵吵闹闹的房间,立刻静了下来,静得几乎连两人心跳的声音都能听到。
也不知为什么,依露的一双裸足忽然失踪了,睡袍也遗落在地下,剩下的一双脚,一步一步走到床边,转眼又不见了,只留下了两只空空的鞋子。
“哎唷,白朗宁,你的枪。”一声娇滴滴的呼喊。
“哒”地一声,连枪带鞘一齐丢下来。
“啧啧啧。”一连串的蜜吻。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白朗宁,白朗宁,”门外大声喊。
“什么事?”
“丁景泰派人来请你,说快枪解超已经跟几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在X号仓库附近,发生冲突,他因不便出面,想请你走一趟,车子还等在外面。”
“知道了。”
白朗宁急忙跳下床,一把抓起丢在地上的枪。
“白朗宁,不要去嘛。”依露娇声说。
白朗宁理也没理她,转眼已将衣鞋穿好。
“白朗宁,不要去,不要去嘛。”依露追下床,拉住白朗宁的手臂。
“依露,真抱歉,非去不可。”白朗宁斩钉截铁的说。
依露裸足一阵乱跺,急声说:“白朗宁?你敢去,看我不拿瓶子砸你的头才怪。”
“啊,差点忘了,”白朗宁笑着说:“我今天是特意赶来告诉你一件好消息的?”
“什么好消息?”依露问。
白朗宁从怀里取出冯大律师事务所的探员证,递在她手上。
依露捧着探员证,高兴的眉开眼笑,大叫着:“太好了,太好了。”
白朗宁趁她稍一分神的机会,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白朗宁,白朗宁,”依露一边呼喊,一边拾起去在地下的蓝色睡袍。
待她穿好睡袍追赶出去,白朗宁早就去远了。
(二)
车子以每小时九十里的速度急驶X号仓库,路上的景色越走越凄凉,转眼已到了地头。
X仓库是个巴士和电车都不屑一停的废物堆置区,附近没有住户,没有商店,也没有机关学校,只有成千成万的废轮胎和空汽油桶,连寸土必争的黑社会,也不愿在这块毫无价值的地段上多费心血,所以这里就自然变成几个帮会的分界处。
白朗宁远远便发现解家兄妹的老爷“福特”停在那里,他急忙跳下中环帮的汽车,大步朝里奔去。
从轮胎堆跑到汽油桶堆,又从油桶堆跑回轮胎堆,结果什么东西都没寻到,白朗宁心里不禁有些发急,唯恐快枪解超只拳难敌四手,毁在对头手上。
他急不择路,又是一阵乱窜,突然发现堆积如山的轮胎角落里停着一辆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