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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和平,尽管是人人都喜爱和鼓舞的优美字眼,但要保持和平,却似乎永远是不可能的事。因为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和平,更没有绝对理想的共和国。自从十几年前“费沙的黑狐”鲁宾斯基临死时的“火祭”以后,海尼森已经完全不像一个自治领的首府,是在总理菲列特利加和杨舰队总司令尤里安的带领下,经过全体人民的努力,好容易才重新建设起来。本以为建设与改革就换来了永远的安宁,但人们却还是都想错了。
“杨那座破坟墓,居然还有人去把它弄得更破吗?”
早已退休多年的后勤本部长亚列克斯.卡介伦听说杨的坟墓遭袭,便带着小女儿玛莉亚,当天下午就到了舰队。虽然心里为去世十多年的老战友感到非常不平,口中却还是说着戏谑式的话。
“看来那些看守墓园的人,比较喜欢破坏之后再来建设。尤里安,等杨夫人可以再工作了的时候,麻烦你去告诉她一声,就说是我的意思,把那些人全都踢到建筑工地上去做搬运和清扫工作。”
“卡介伦提督,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开这种玩笑?”
尤里安哭笑不得的望着那年老中将的脸。
“现在的后勤部长是莎洛特,她说了才能算数,至于你这个做爸爸的,作不了主。”
“本来我到这儿来,是想让玛莉亚来帮着她姐姐搞搞后勤工作的,可偏偏遇到这种事情。”
卡介伦摇头叹息着。
“杨那个家伙,说他自颈部以下都没有用,他还真就是,连魂魄都要任人宰割。”
“关于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栏杆边上的亚典波罗,一面摆弄手里的黑色扁帽一面说。
“杨提督的骨灰盒倒是一点没有损伤,诺薇卡已经把它埋到更深的地方。至于恐怖份子的事情,钟泰来少将已经带人去查了。”
“那个新任的参谋长?他在那里起什么哄?”
卡介伦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尤里安解释说:“钟少将是毛遂自荐要去追查这件案子的。我已经派兵在边境上加强了防守,应该没有问题,只是最高评议会那边少了杨夫人,显得比较混乱。的确是钟少将为他们做了些思想工作,才把他们的情绪安抚下来的。所以,我理所当然的答应了他的请求,他在军政两方面的才能都不错,我相信也能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既然总司令和副司令都已经这么决定了,那我还是走了吧,带着玛莉亚回我老婆的茶餐厅去,继续做我们的小生意。”
卡介伦苦笑着搓了搓双手。
“再去杨的新坟上,给他干上一杯加了白兰地的上好红茶,让他保佑我们家生意兴隆。顺便给尤里安和亚典波罗也讨点儿福气,三十四岁的晚婚丈夫早点和卡琳生个孩子,四十七岁的独身中年也快些结婚或是入党。”
“这个卡介伦提督,脾气怎么还是不改?”
尤里安指着卡介伦离去的方向,无可奈何的和亚典波罗对视了一眼。
“干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该不会是你也要学他来乱开我的玩笑吧。”
亚典波罗奇怪的盯着尤里安。
“好像真是他说的那样啊。”
尤里安眨了眨眼睛。
“整个杨舰队正常人不少,怪人好像就只有你亚典波罗提督一个啊。结不结婚倒是你自己坚持的看法,可是入党总该……你居然连杨夫人和我的面子都不给,难道只是入党就会有人吃了你不成?全议会的议员,就你一个无党派人士,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本来我就不想当什么议员,提到政治我就头疼,”
亚典波罗搔了搔脑袋。
“在我看来,每次议会召开,我就像是进了精神病院一样,听着一群政坛上的疯子在那里为了让总理采纳自己的建议而发飙……看来我是从前听特留尼西特那家伙的演讲听怕了,一开会我就浑身不自在。”
“但是如果杨夫人采纳了某人的好建议,你同样也会站起来拍拍手,或是翘翘大拇指吧。比如昨天的会议,钟少将表现出色,你不也和他握手了吗?”
“拜托,那只是形式好不好?我这个议员是你们硬推上去的,我才不喜欢。”
亚典波罗叉起腰,做出一个满不在乎的姿势。
“比如说,以前杨夫人叫巴拉特共和政府的主席,现在却叫总理。就这个问题,也要开个会来争论好几天,我可受不了。”
正在这时候,一个士兵上前来向尤里安报告消息:“元帅,钟少将想请您去旗舰里密谈。”
“他一定是查到什么线索了,亚典波罗提督也一起去吧。”
尤里安转头朝向亚典波罗。
可是那名士兵又说:“不过钟少将声明只要敏兹元帅一人与其详谈。”
“算了,我还是去忙我的事情吧。”
亚典波罗一向对任何事情都不太好奇,为了不让尤里安为难,他自行提出先去工作。
“哎,自从少了先寇布和波布兰,杨舰队就已经陷入沉默了。尤里安,还是爆发一点比较好,不要在沉默中灭亡啊。”
“知道啦!”
尤里安又好气又好笑的向他挥挥手,便跟着士兵走向了旗舰“尤里西斯”。
“元帅,是不是要喝杯红茶呢?”
面对来到的尤里安,那位脸上总带着微笑的参谋长似乎预先准备了上好的红茶。
“谢谢。”
尤里安接过茶杯,坐到舱门旁边。透过狭小的天窗,才发现天空已经放晴了,蔚蓝得像晶莹的宝石。或许,是杨提督的灵魂重新入土,得到了女儿的安抚,他正在某个遥远的地方,把扁帽遮在脸上又睡着了吧……
“元帅,我泡的红茶还算正宗吧?”
钟泰来轻轻问了一声,打断了尤里安的思绪。
“不瞒你说,虽然跟我泡的不太一样,但却有一种独特清香。”
尤里安笑了一笑,接着询问道。
“我想你应该不是请我喝红茶,而是要报告什么情况吧。”
“对,关于杨元帅坟墓遭袭击的恐怖事件,我们这边已经有一些头绪了。”
钟泰来从口袋里取出一块小小的金属片,放到尤里安面前。
“元帅,你来看一看,这件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
尤里安拈起那金属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这种东西就是在杨元帅的坟墓周围发现的,是那枚小型空投弹外壳的碎片。我已经吩咐过手下们,把其中的一些交给专业人员进行检验,结果……”
“到底怎么样?”
“据专业检验报告说,那枚小型空投弹是微型飞弹的一种,专门用来对地攻击,弹头是镭射融合的流动性金属材料,而推动它发射的是2MW级的超微型推进机关。所以,它才会在爆炸以后形成极小的碎片,有的甚至会化为乌有。”
“什么?镭射融合的流动性金属的弹头以2MW级的超微型机关推进,那不是……和帝国战斗机‘王尔古雷’的类似装置吗?”
尤里安顿时心寒到了极点。
“难道……恐怖份子是来自帝国的人?”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有了这条线索,我们就好查多了。”
钟泰来继续说道。
“将整个海尼森所有的舰艇和战斗机作个详细调查,只要查到有这种装置,就暂时拘留舰艇或飞机的主人,一定可以找出制造这次恐怖事件的真凶。”
注视着那位比自己大五岁的参谋长胸有成竹般的表情,尤里安像是放心了。“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来办好了。不过抓人要有目的和明确的证据,要小心处理才是。”
“元帅尽管放心。”
钟泰来行了军礼,目送尤里安的身影远去,他才重新翻开桌上的一叠文件。
到底,自己在追求什么呢?军人并不是令他崇拜的人,就算是黄金狮子帝莱因哈特,或者不败的魔术师杨威利,他们最后的结果,都不过是被一抔黄土所掩埋。一切的一切,对于钟泰来都只是模糊,唯一清晰的,只有他自己的影像。微笑的背后,谁也不知道底蕴着什么,惟独他自己清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他揭下头上的黑色扁帽,望向远方的天宇。想要避开那一丝阳光,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视觉神经。第一次,他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