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的是路过者,有的是周围的住户,有的是在附近打工者,还有的是刚才在这小桌旁吃饭的人。
“我天天看见他在这里卖饭,搞得我们的餐馆没人去吃。看你下次还敢来不?”
“好可怜,会出人命的。”
“我操!这种脏东西也有人吃?”
“前天这里一个卖柑蔗的人,车和柑蔗都被他们没收了。
“他们挡在人行道上,确实不好看。”
“现在工作真的难找,不做点小生意只能饿死。他们有什么办法?”
......
王学龙拨开看客,大声喊道:“你们住手!会打死人的。”
施暴者一楞,真的住了手,嘴里也停止了吼叫。周围的人也停止了议论,象那些城管队员一样,惊奇地望着他。只有卖盒饭的人在地上痛苦地呻呤。
“你是谁?你知道我们在执行公务吗?”
“我知道你们在执行公务,但是这样执行公务的吗?你们不要问我是谁,我只希望你们正确执法。”
“我们是完全按程序来的,你算老几敢来管老子。他不抗法,我们会打他吗?”一个歪带帽子的城管对员唾沫横飞。刚才在仔细打量着王学龙的另一个城管队员连忙在他身后扯了一下,然后走上前说道:“这位同志,你也许不了解情况。这个人真是屡教不改,几次被我们查到,都说保证不再做,可是今天又被我们查到了,我们按照《长沙市城市环境管理办法》第六条对他进行处罚,他不但不交罚款还对我们骂骂咧咧,更恶劣的是他竟然要将装了开水锅往我们身上倒,为了保护周围群众和我们这些执法者自身的安全,我们只好采取正当防卫。当然你也看到我们防卫是过当了一点,但主要是他的性质太严重,态度太恶劣。现在我们虚心地接受你的批评,不再粗暴执法。我们会严格按照执法流程来执法的。”说完,他弯下腰来,把卖盒饭的人扶得坐起来,很亲切地问道:“老板,你没有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出于所有人的意外,卖盒饭的老板马上就回答了他的问题。并用右手的衣袖很快地擦了一下流血的嘴巴,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右手背也在流血,这下不但没有把嘴角的血擦干净,反而把手上的血也抹到了脸上,使人看起来更加恐怖。
“您能坐稳吗?”城管队员又问道。
“能,能,真的没有事。”卖盒饭的老板为了证明能坐起来,双手撑在地上,身体也不再依在城管队员的身上。
“我们按规定对你违章占道,摆摊设点进行处罚你服还是不服?”
“服,服,我服,我有罪,愿意接受处罚。”卖盒饭的人头象啄米的鸡。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
“那你三天之内到我们大队接受处罚,考虑你认错态度好,我们会酌情处理。”
“好的,我会准时到,谢谢你们。”卖盒饭的人眼睛突然一亮,好象贪财者突然发现了黄金。
中华之怒 第六章 愿意被打
第二卷 平凡的生活 第六章 愿意被打
那个城管队员站了起来,掏出一支笔和一叠纸,在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写完就撕下来交到地上卖盒饭的人的手上,然后转身对其他三个城管队员吩咐道:“把他的违法工具带走!我们继续巡察。”
“是,队长!”三人很严肃地立正敬礼,那个歪带帽子的城管队员也不知什么时候把帽子整理好了,甚至把挽起来的袖子也放了下来。
卖盒饭的老板接过纸条死死地抓在手里,眼睛追随着城管队员的身影,里面充满了感激和痛苦,不过这种痛苦是肉体带来的,而不是心灵里的。脸上的肌肉由于痛苦而有规律地抽慉着。
很快,他们将桌子、凳子、三轮车以及滚到远处的锅子都拖走了。
目送他们走远,卖盒饭的人好象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欣慰地叹了一口气,又向地上倒了下去。
看客们看到这里,似乎得到了满足,纷纷离开,只有一些新加入的人看到有人倒在地上,周围洒落着一些血迹。感到有点好奇,但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也就远远地站着,等待着有人能上前为他(她)解开这个谜底。
离开的看客们有的似乎非常不忿:“刚才还好好的,现在装什么死?”
王学龙也有点不理解,但还是走上前去,贴近他的身体轻轻地喊道:“老板!老板!你能行吗?”
回答他的只有痛苦的呻呤。
王学龙只好弯腰把他扶得坐起来,看他耸搭着的脑袋,心想恐怕他有危险。他连忙伸出双手把他抱了起来,朝附近的医院走去。王学龙毕竟在长沙生活了十多年,对周围的环境比较熟悉,穿过几条小巷抬头就看见了香雅医院的招牌。
挂完号,护士们就把盒饭老板推进了手术室。在挂号的时候,王学龙不知道这个卖盒饭的人的姓名,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知道情况的挂号员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干脆就用王学龙自己的名字算了。并对他说:“这叫好事做到底,送佛上西天。你做好人就干脆做到底。”王学龙也只好如此了。王学龙不知道的是待他一转身,这位漂亮的女挂号员就对旁边的同事说:“你想不到吧?世界上竟然还真有这么蠢的傻瓜。”
在交了三百元押金后,王学龙在手术室外等了一会。想到手术不是一下子就会完成,他就信步走出了医院,在医院外面的院子里闲逛起来。看到前面有一排读报栏,就走过去读起报纸来。
这些报纸看来大部分都没有按时更新,有的放了好久了,纸都变黄了,还有的干脆空着,或者玻璃被人打烂了,留下一些尖锐的玻璃碎片在发着寒光,当然也有才换的。
王学龙稍微扫描了一下周围的报纸,突然发现一张叫《潇湘晨报》的报纸上载有招工信息,虽然这报纸摆在这里有好多天了,但王学龙还是认真读了起来。
这里有十二家公司招收员工,到今天12月31日超过报名期限的有九家,剩下三家中,有一家招聘计算机程序员和网络管理员,一家是招聘长途卡车司机,一家招聘行政部经理和保洁员。
针对自己,王学龙就没有理会其它信息而只认真读着招聘行政部经理的招工信息,因为他没有计算机技术也没有卡车驾照。招聘行政部经理的公司是一家主要生产电路板和组装小的电子产品的私营企业。公司名称叫“长沙市春明电子技术有限公司”。王学龙以前也听过这家公司,它位于河西高新技术开发区。效益不好也不坏,靠着地方政府的支持以及在湖南省的竞争对手不多而滋润地成长着。几年前与其他公司一起开发过高校食堂售饭IC卡系统和企业IC卡考勤系统。但随着沿海城市同类企业大规模地杀入后,利润变得很微薄,只好放弃了,继续从事以为其他厂家配套生产电路板为主、自己组装小的电子产品为辅的经营模式。
看到报名截止日期就是今天,王学龙马上掏出身上的圆珠笔和便笺,把对方的电话号码和公司名称记了下来。然后四处寻找IC卡电话机,因为回国才几天,还没有买手机。
真是奇怪,王学龙记得原来马路上到处都有这种电信公司建的IC机,可现在一旦要用,反而找不着了。后来经过别人的指点,好不容易在住院部楼下找着一部。看到有人在打,他就只好在旁边等着。
那人的声音很大,好象在跟一个熟人但应该不是家里的人在说话,大概意思是说他老婆住院的钱不够,上次带来的四千块钱已经没有的,现在医院在催,如果明天不送钱来的话,就停药。要接电话的人转告他家里人想想办法,要家里人也到他老婆的家里问问看,最好能再弄三四千块钱来。之后又告诉对方说他老婆的病好了一些,今天中午喝了半碗稀饭。说完就挂了机,连谢谢和再见都没有。把IC卡抽出来就急匆匆地走了。
等他吼完,王学龙就走上前去拿下话筒,把从北京机场买的IC卡掏出来插到IC机里面,当时回国下了飞机为了跟姐姐家联系就买了一张一百元的电信IC卡。然后按照纸条上的号码认真地按了起来,很快就有人接电话。
“喂,你好,你们是长沙市春明电子技术有限公司人事部吗?”
“是的,您有什么事吗?”一个女士的声音,甜甜的。
“我是来应聘贵公司的行政部经理的,请问我现在可以通过电话报名吗?”
“当然可以,你能告诉我你的有关情况吗?”
“我叫王学龙,对,三横王的王,三十岁,有七年的工龄,当过技术员一年,国税征收员二年,行政经理二年,行政副总经理二年。对,行政副总经理有二年的时间。我想问一下什么时候能面试?哦,好,没有关系,我不挂机,在这里等你们。”对方要讨论一下,王学龙就在这里等着他们,话筒还是搁在耳朵附近。
没有多久,里面又传来女士甜甜的声音:“先生,你好。我们决定元月三日星期二下午二点进行面试,可以吗?你来的时候请带你的身份证、工作简历、学位证以及其他证明你能力或经历的材料等。我们公司在河西银盆路一十二号,人事部在大楼的三层最里面,你对门卫说你是来人事部应聘的,然后报上你的名字,他就会放你进来的。对了,先生你的联系电话。”
王学龙默记了一下需要的资料,对于她要求的电话号码,王学龙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姐姐家的固定号码报了过去。
“好,希望我们今后能合作愉快,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