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点,林楠没有收队,他继续看着韩雪的演奏,大堂里仍旧没有几个客人,显得有些冷清,林楠坐在沙发上,享受着这场为他一个人举行的音乐会,当最后一首乐曲响起的时候,林楠又听到了那首《爱情的故事》……
林楠使刀叉的手法显得有些笨拙,韩雪在对面浅浅地微笑着,在钢琴台旁的西餐厅,两人相视而坐。
“你昨天的样子让我想起电视剧的人物了。”韩雪说。
林楠放下刀子,暂时饶恕了那块可怜的牛排,“电视剧?我的样子像什么人物啊?”林楠好奇地问。
韩雪捂着嘴笑了起来,“我小时候看过香港拍的《霍元甲》,里面有一场陈真和外国人打斗的戏,你昨天的样子和电视剧里的一模一样。”
林楠挠挠头,说:“我像陈真?我没那么丑吧……”
黑弈 十七(2)
韩雪被林楠逗的忍不住笑出声来:“哈,我不是说的长的像陈真,我是说你昨天打架的场面像陈真……”
“是吗?那我岂不是民族英雄了?”林楠开玩笑地说:“起码算是个救美的英雄啊。”
韩雪被林楠说得脸一红,羞涩地低下头。
“你可以说说自己吗?你是专职在这里弹琴的?”林楠问韩雪。
韩雪抬起头,托着腮说:“我嘛,现在在临安音乐学院钢琴系读大三,现在放暑假,来这里打工。”韩雪说完看着林楠。
“完了?”林楠问。
“是啊,是完了,这就是我的生活啊,没有什么复杂的。”韩雪说:“因为假期里没有钢琴弹,所以我才到这里弹琴的,既可以挣些钱贴补家用,又可以借机会练琴。”韩雪调皮地一笑。
“这到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事啊,”林楠说:“你还真会想办法。”
“那你呢?说说你吧……”韩雪好奇看着林楠。
林楠为难了起来,他不想欺骗韩雪,但他对自己身份保密仍然是他职业要求的最基本底线,林楠沉默了一会说:“我?小时侯开始喜欢音乐,作过一段时间的歌手,后来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没有坚持,奇#书*网收集整理这次来临安,主要是为了找人。”林楠回答的很巧妙,既没有说假话,也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啊,你是歌手?那后来为什么不唱歌了?我还以为你是打拳击的呢。”韩雪笑着说。
林楠:“哈哈,我是一边唱歌一边打拳击的。”
两个人边吃边聊,可怜的牛排被林楠一块块地消灭了,韩雪不时看着林楠,眼睛中闪耀着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含义的神情,林楠也不时会看韩雪,当两人眼神相碰的时候,韩雪总会慌乱的避开。
“林楠,你相信这世界上有真正的爱情吗?”韩雪望着窗外,怅然若失地说。
林楠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想了想说:“真正的爱情……我原来信过,而且曾经很相信,之后因为一些事情不信了,是彻底不信了,但我还是希望相信……”林楠回答地很矛盾,卢玲的出走一度让林楠失去了感情的重心,也许真的是如别人说的,付出越多就越会被伤害,林楠看着韩雪,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
“我说完了,你呢?你相信吗?” 林楠问。
韩雪并没有回答,她似乎正通过落地玻璃窗看着外面的街景,临安的中午,拥堵准点到来,窗外的街上排成了熙熙攘攘的车流,韩雪似乎忘了林楠的存在,出神地想着什么事情,林楠发现,韩雪的眼中竟然闪出了泪水。林楠认为自己说错了话,有些不知所措,他怎么会知道,韩雪心中那段无法诉说的痛苦与煎熬……
郝树刚不停用手机拨打着藤原健次的电话,手机里传出来的仍然是对方关机的声音,陈超平看着慌乱的郝树刚,一时也没了主意。三天了,他们再也没有见过藤原健次,一开始郝树刚还认为可能是藤原先生的手机没电的缘故呢,虽然感到了不正常,但他反复地在告诉自己,没关系的,藤原先生随时可能出现在他面前,会把新京邢行长的好消息带给他,也许邢行长会亲自和他通电话,也许藤原会带他直接去见邢行长,100万元对于郝树刚来说绝不是个小数字,但陈超平的劝说很有道理,是啊,上升一个层次对于郝树刚的重要性远远超过100万元钱的价值,一旦他提升为省行一把,那就意味着自己权力的空前扩大,他从此便可以脱离现在生存的这个小圈子,脱离身边的琐碎业务,一飞冲天,等自己位置稳固了,100万的回收肯定不成问题,这种想法让郝树刚兴奋不已,他提取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又偷偷从所在银行的公用帐户里挪用了40多万元,谦谦恭恭地将这些钱交给了藤原健次,在他眼里,这些钱就是他日后腾空飞翔的翅膀,藤原先生会带着他一起向更高更广的天空飞去。直到他接到陈超平的电话,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依据藤原健次和陈超平定的协定,陈超平准备从藤原那里无偿提出200万元进行使用,当然,这个消息郝树刚是全然不知的,陈超平接连两天都拨不通藤原的手机,他便到了中卫大厦去找藤原,结果发现藤原健次的公司已经人去楼空,陈超平突然紧张起来,作为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他,久违的警惕性此时才恢复了机能,陈超平马上找到了藤原开户的银行,通过关系调查藤原健次公司的收款情况,调查的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打进藤原帐户中的1000万元贷款,已经让藤原健次在短短几天内全部转帐或提取现金走了,此时帐户上的余额仅仅为50多元,陈超平找到了郝树刚,两人都大感意外。
“郝哥,藤原这小子不会跑了吧,”陈超平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陈超平明白,一旦藤原健次消失,那这1000万元的债务都会落在自己的头上,到那个时候,郝行长一定会翻脸不认人,自己的公司,自己的财产,甚至自己的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在很短的时间里与自己告别,陈超平看着郝树刚慌乱的样子,越发紧张起来。
郝树刚把手机重重地丢在办公桌上,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汗水从他的鬓角渗出来,
“超平,咱们现在就去那藤原那小子的公司,我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清楚!”郝树刚说。
“郝哥,我已经去过了,那里已经没人了。”陈超平说。
黑弈 十七(3)
“不会,不会的,他那里的租金很贵,我都问过了,藤原交了一年的租金了,他不会轻易就离开的,快,超平,现在就去……”郝树刚的行为已经略显神经质,他推着陈超平的后背,示意超平随他一起中找藤原。
中卫大厦的三层空空荡荡,值钱的东西已被全部搬走,只省下一些不值钱的办公桌椅堆放在墙的角落,地上到处是凌乱不堪的杂物。郝树刚茫然地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里面充满
了灰尘的味道,他蹒跚地走了进去,急切地像是在寻找什么,办公室里,藤原健次的老板台横躺在地上,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曾经人来人往的办公区域现在空无一人,满地丢满了藤原健次公司的宣传彩页,上面还清晰印着“藤原之道”……郝树刚突然觉得天旋地转,一下瘫软在了地上,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这种无助的感觉。搞信贷搞了10多年,一直与钱打交道的他,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别人洗走了所有的积蓄。陈超平站在他身后,也两眼无神,嘴唇发抖。
郝树刚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发疯似地抓住陈超平的衣领,大喊:“现在可怎么办!银行的钱我怎么交代!我的钱!我的钱!”郝树刚涕泪横流,抓住超平不放:“就是因为你,你串通日本人,要不是你说他可以帮我升职,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把贷款给他!”
陈超平被郝树刚抵在墙上,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一把推开郝树刚,气喘吁吁地说:“因为我?因为我!我还要找你算帐呢!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你,我怎么会为那个日本鬼子做担保,现在好了,藤原跑了,所有得责任都扣在我头上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为难我,我就把你买官的那些烂事统统抖搂出去!”
郝树刚愣了,呆呆地看着陈超平狰狞的面孔,他在想,面前得这个人是与他曾经称兄道弟的陈超平吗?如果不是,那怎么会这么熟悉,如果是,怎么会这么陌生,他不再说话,不再发狂,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陈超平,样子好似行尸走肉。陈超平也冷静了下来,摇着头坐在了地上,他看着这间空荡荡的屋子,看着发呆的郝树刚,反复问自己,我们这是怎么了?他想起了第一次看到藤原健次的感觉,不禁全身一冷,藤原的眼神温和而深邃,总让人琢磨不透,超平从头反省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从老齐介绍藤原健次开始,他便想利用眼前这个日本商人为自己牟利,想利用自己在商业圈中惯用的手腕去榨取藤原健次的油水,从离间藤原和郝树刚的关系,一直到他谈定贷款20%的无偿使用,甚至让藤原帮郝树刚提职,一切看来都是那么的顺利和对自己有利,而藤原和郝树刚,只是他用于推动自己发展的动力而已,但此时的结果呢?却与他所想的结果恰好相反,藤原不但骗取了自己的担保,而且通过自己的信誉诈骗了郝树刚的巨额贷款,还易如反掌地拿走了郝树刚亲自送上门的全部积蓄。对于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这些事情也许都太不可思议了,但身在山中不见峰,藤原健次恰恰是利用他和郝树刚两个人的私心,编制并成就了自己完美的骗局。细想起来,藤原健次一直在分别拉他们两人下水,对他们使用着不同的态度,不同的方法和手段,用完全不同的诱饵去膨胀两个人共同的欲望和私心,让两个人一直觉得自己步步为营,胜券在握,而藤原健次以弱者的姿态,游弋于两人之间,做得天衣无缝,就好似与陈超平下的那盘棋,先退而后进,先守而后攻,先弱而后强,至于死地而后生,损失自己无关紧要的棋子,把敌人引到事先埋伏好的包围圈,之后一下封口,全部吃掉,至此,敌方再无任何回天之力……
将多兵众,不可以敌,使其自累,以杀其势,在师中吉,承天宠也——三十六计之连环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