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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平安夜在周四,飞机落地时天色已经暗下。
两人去陆怀砚在牛津街的公寓休整一番，便启程去里士满公园。
“你在英国这七年，都是在关绍廷家过圣诞的么？”江瑟望着窗外的雪景,漫不经心地问。
她在飞机上睡了三四个小时,这会精神饱满,没半点长途跋涉的疲倦。
“嗯，除了大二那年去了edward公爵家，旁的时候都是在lda那儿过平安夜。”陆怀砚慢慢打着方向盘，说，“今晚粉】扑-儿文=~学！绍廷他们几兄妹都会在,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吃完饭便早些走。”
江瑟从窗外收回目光，瞥他一眼：“我为什么会不喜欢？上回在北城,我不是还同关绍廷一块儿喝酒了？他人挺好。”
江瑟说的上回是国庆黄金周的事儿,她这大半年忙得不可开交,很多时候都是陆怀砚过去桐城找她。
他其实也忙,每次也就待个三两日便要走。
一两月才见一次面,那几l日他们基本都是腻歪在屋子里,简直是要把分开这段时间少做的事儿都弥补回来。
黄金周那几日恰好关家来人,陆怀砚离不开，江瑟便腾了几l日去北城。
到的第一晚陆怀砚便问她：“绍廷想见见你，想见他吗？”
江瑟自然是识得关绍廷，但也就点头之交,“他为什么想见我？因为你么？”
陆怀砚说：“算是吧，我在英国读的时候，他就挺好奇我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
江瑟没什么所谓道：“那就见吧。”
当天在陆家老宅吃晚饭，关绍廷也来了。
晚饭结束他们便去了酒吧。
关绍廷风度翩翩,人也幽默，并未因为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失恋便对江瑟有任何的敌意。
江瑟对他的印象的确不差。
陆怀砚着前头的路况，低笑一声：“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
江瑟：“你又不会吃醋。”
“谁说我不会？”陆怀砚慢慢道，“我当然也会吃醋。”
江瑟挑眉：“所以你吃关绍廷的醋了？”
“那倒没有。”陆怀砚将车拐入里士满花园的外车道，意味深长道，“什么时候我要是吃醋了，我再跟你说。”
“……”
lda已经在别墅的门口等着，除了她，关嘉颐、关绍廷还有关绍礼也都在，几l兄妹也就关绍崇忙得连过圣诞的时间都没有。
陆怀砚同lda一见面便是个贴面礼。
男人唇角噙着笑：“我带她来见您了。”
lda笑说：“我先前同江小姐见过一面。”
她说着便亲热地同江瑟拥抱：“江小姐，多谢你同阿砚来伦敦我。”
她一身银色长裙，灰色长发盘成一个发髻，同江瑟上回在停车场遇见时没什么区别，优雅又平易近人。
“叫我瑟瑟就好，lda。”江瑟笑笑，“谢谢您的邀请。”
同lda打完招呼，她便走向关嘉颐，和她轻轻拥抱了下，说：“你的脚恢复得如何了？”
“恢复得很好，医生说再过半年我便能开始训练了。”关嘉颐笑意盈然道，“也就一年时间的空白嘛，当初lda因为手伤两年不能碰钢琴，后来复出没多久便拿奖了。lda说有时候上帝给我们挫折就是为了让我们能更好地清楚想走的路，我脚伤之后才知道原来我这么喜欢跳舞，明年你同阿砚记得来北芭我跳舞。”
关嘉颐这大半年都在英国养伤，等伤养好了便准备回北芭。
江瑟颔一颔首，说：“好。”
“圣诞节这几l天皇家芭蕾舞剧院会有《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演出，你同阿砚要是想去就跟我说，我找老师要票。”
“别杵在门口说话，”lda冲这一群年轻人招了招手，“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进去里面慢慢说。”
伦敦的冬天十分阴冷，屋子里开着暖气，自然是比在外头舒服多了。
进了玄关，陆怀砚轻车熟路地给接过瑟的围巾和大衣，挂起后，便牵着她手一起进去。
关嘉颐望着两人的背影，顿了顿，挽起lda的手，笑眯眯说：“阿砚同江小姐真的很登对。”
lda笑而不语，望着关嘉颐的目光很温柔。
关家人过圣诞节非常热闹。
明明人也不多，但就是热闹。
晚餐是lda亲自下厨做的，陆怀砚同关绍廷给她打下手。
江瑟和关嘉颐、关绍礼坐在客厅玩□□。
二人年岁相近，关绍礼比关嘉颐大一岁，算起来也就比江瑟大半岁。
跟两个哥哥相比，他性格明显要更奶更活泼一些，也容易同人打成一片。
几l局德州下来，他便十分自来熟地道：“瑟瑟，你玩牌的风格同砚哥还挺像。”
江瑟没同陆怀砚玩过□□，闻言便说：“什么样的风格？”
“很会给人挖陷阱，并且永远不会让人猜到你拿的是什么底牌。”关绍礼把手头上的牌朝里一盖，耸耸肩说，“我不跟了。”
“明明是三哥你技术最菜。”关嘉颐嘲了几l声。
关绍礼斜乜她一眼：“你也差点给我挖了个坑你知不知道？”
关嘉颐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给你挖过坑？”
关绍礼好笑地摇一摇头。
在旋转餐厅吃饭那一次，这丫头当着陆怀砚的面说要把江瑟介绍给他，还说他一定会喜欢江瑟。
他记得很清楚，砚哥听见这话，立即出门抽烟去了。
诚然，江瑟不管是长相气质还是性格，的确是符合他的审美，但他脑子进水才会跟陆怀砚抢人。
大哥二哥可是说得明明白白，别同陆怀砚做敌人。
抢女人更不行。
好在那晚陆怀砚出去抽烟，没听见他同关嘉颐说的话。
关绍礼压根儿没想到他这头还在庆幸，那头自家二哥已经揭了他老底。
“你不知道那天在旋转餐厅，kgston过江小姐的照片后，本是要ia给他牵线的。”关绍廷是热闹不嫌事大，低低笑几l声，“后来他知道江小姐和你在一起，我还打他敢不敢跟你抢人。”
关绍廷这会再回想起那日，倒是明白了陆怀砚怎么会突然跑出去抽烟。
“你那几天是不是同江小姐闹别扭了？”
陆怀砚正在起红酒，闻言便淡声道：“她想同我分手。”
关绍廷手里的叉子“哐当”一声掉落在沙拉碗里，扭头着一脸云淡风轻的男人。
“你后来是怎么把人哄好的？送钻石了？我记得你有一回特地飞来英国拍了一颗蓝钻。”
陆怀砚垂眸笑了粉扑-儿文=~学)一笑：“哪有那么好哄？”
关绍廷还想再说些什么，lda适时掐灭他的好奇心，“把沙拉端出去吧watson，让ia他们准备吃饭。”
关绍廷一走，lda便着陆怀砚笑说：“还记不记得你十岁生日时同我说什么？”
陆怀砚把红酒倒入暖酒瓶里，笑着颔首：“记得，我说我这辈子应该遇不见一个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lda说：“你好不容易遇见了，当然要费尽心思去哄她、护她，给她独一无二的。”
陆怀砚笑笑：“嗯。”
lda依旧着他：“我从前便同watson说过，你要真上一个人，肯定会比他做得好，我到现在还是这样认为。”
关绍廷大学时便谈了女朋，现在女朋变成未婚妻，马上便要完婚了。
他一向自诩自己是个浪漫长情的人。
大学那几l年没少笑话陆怀砚不开窍，说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他却连一场恋都不谈，还说要教他谈恋。
有一回lda听见了，便同关绍廷说，阿砚要真上一个人，一定会比他做得更好。
关绍廷不服气，吃味道：“究竟谁才是您外孙？您对您外孙就这么没信心？”
关绍廷吃味儿也不避着陆怀砚，陆怀砚自然记得这事，淡淡地笑一笑，没接话。
他确实会比关绍廷做得好。
lda笑得同样温和：“我们出去吧。”
平安夜在英国是大年节，处处都充满了过节的气氛。
屋子里循环放着几首应景的圣诞歌曲，客厅的壁炉里烧着火，挂满彩灯和装饰物的圣诞树闪烁着细碎璀璨的光。
餐桌上的说笑声就没断过。
酒足饭饱之后，他们开始交换圣诞礼物，互道“rrychristas”。
岑家人不过圣诞节，江瑟是头一遭正式过平安夜，也是头一遭这样正式地交换圣诞礼物。
她抱着四份圣诞礼物回的公寓，进屋洗过澡后便开始拆礼物。
第一份礼物来自关嘉颐，是一本厚厚的相簿。
到相簿的第一眼，她便怔了一怔。
翻开相簿，第一张照片便是陆怀砚同关绍廷穿着燕尾服在伊顿公学里上学的照片。
那时的陆怀砚也不过才十三岁的光景，只是个半大少年，眉眼冷峻，唇角幅度小到不出来，与旁边笑得格外斯文的关绍廷形成鲜明的对比。
照片应当是当年冲洗出来的，纸张泛黄，满是沉甸甸的岁月感。
里面的陆怀砚是江瑟不曾见过的。
陆怀砚见她拆份礼物拆半天，便端着杯威士忌从吧台回到客厅。
目光掠过她手里的相册，他眸光一顿：“这是lda的礼物？”
“不是，是关嘉颐送的礼物。”江瑟慢慢翻着相册，“这些都是你刚到英国那年拍的？”</p>
陆怀砚“嗯”了声：“绍廷和我住同一层楼，我去伊顿orientation时恰巧遇上他和lda。都是中国人，lda和绍廷也热情，慢慢地便熟悉了，这几l张照片都是lda拍的。”</p>
这些照片应当是关嘉颐从lda那里收集来的，凑出这么厚一本相册让她到十三岁到十九岁时的陆怀砚，当真是有心了。</p>
相册里的少年渐渐长大，气质越来越成熟，眉眼里的冷峻却是消退了些，但他身上始终萦绕着一种淡淡的孤寂感。</p>
这种孤寂感在热热闹闹的关家人里总有些格格不入。</p>
最后两年的照片有几l张是偷拍的，有一张是陆怀砚穿着马球服站在山楂树下打电话的场景。</p>
分明是很模糊的侧脸，江瑟却盯着这张照片了许久。</p>
“你那时是在给陆爷爷还是韩姨打电话？”</p>
陆怀砚垂眸她指尖的照片：“祖父给我打的电话，那天是陆怀轩的生日，祖父在老宅给他庆祝，想叫我同陆怀轩说几句话。”</p>
陆行秋那时一心想要将陆氏交到陆进宗手里，心里虽然偏大孙子，但小孙子也同样喜欢，自然是希望陆怀砚和陆怀轩能摒弃长辈的恩怨，做对好兄弟。</p>
江瑟没接茬。</p>
陆怀砚在她身旁坐下，抬起她下颌笑问：“心疼我？”</p>
江瑟问他：“陆怀砚，你在英国这七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生日的么？”</p>
“没那么可怜。”陆怀砚掐她下颌，说，“前面几年lda会张罗着给我过，后来几l年陪我过生日的人更多，不仅有lda和绍廷，还有学校里交情过得去的同学。”</p>
“难怪你这么喜欢lda。”江瑟弯了下唇角，“关绍礼说他二哥经常吃你的醋。”</p>
陆怀砚刚来英国读时年岁不大，又刚经历过父亲背叛母亲自杀的事儿。</p>
好在他在这里遇到了lda还有关绍廷。</p>
关绍廷不止一次说lda偏心，这点陆怀砚也知道，还亲耳听见过。</p>
关家人的家庭氛围就是这样。</p>
亲人间会彼此笑话彼此吐槽，但不会真的起龃龉，也不会有隔夜仇。</p>
“我来英国的第二年，母亲的病好了许多，能给我打电话了。知道关家人很照拂我便问我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家。我当时同她说，关家是一个很正常的家庭。”</p>
正常的父母，正常的亲子关系，正常的手足之情。</p>
这样的家庭关系是陆怀砚同江瑟都没体验过的。</p>
也因此，当陆怀砚说出“正常”两个字时，江瑟能体会到这两个字背后的孤独。</p>
陆怀砚抽走她手里的相册，“照片留着以后，现在睡得着么？想不想电影？”</p>
江瑟今天在飞机里睡了几l个小时，这会是半点儿不困，便点点头说：“我想电影。”</p>
陆怀砚放下酒杯，去给她挑影碟。</p>
江瑟望着他背影，忽然问：“陆怀砚，你二十九岁的生日想要怎么过？”</p>
离他二十九岁的生日也没多久了，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p>
江瑟二十四岁的生日在梨园街过，当时陆怀砚陪了她好些天，还特别俗气地给她放了场焰火，就在富春河畔。</p>
陆怀砚选好影碟便把碟片放入老式读片机，拉起窗帘，把江瑟抱入怀，轻轻笑道：“跟去年一样，请瑟小姐陪砚老先生吃碗长寿面就可以了。”</p>
江瑟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p>
影碟机还是旧式的影碟机，瞧着有些年头了。</p>
黑黢黢的客厅里，就电视屏亮着，电影的开头是一对儿女回到幼时住过的屋子听律师宣读母亲的遗嘱。</p>
律师说母亲希望将遗体火化后将骨灰洒在附近的一座桥里。</p>
电影是九十年代的老电影，就连开头也十分的似曾相识。</p>
江瑟直到到男主同女主问路，才隐约记起这电影她曾经过，大二一门文学公共课的老师在课堂里放过这部电影。</p>
她捞过个抱枕，眼睛盯着电视问道：“thebridgesofadisonunty？”</p>
陆怀砚“嗯”一声，侧眸她：“过了？要换一部别的电影吗？”</p>
江瑟摇头说不用。</p>
陆怀砚见她渐渐得入迷，便不再吭声，将目光再度投向电视。</p>
电影的节奏很慢，镜头语言却很细腻，每一帧每一个动作都细腻到仿佛能感觉到男女主角的情潮暗涌与挣扎。</p>
电影有个十分耳熟能详的中文名字，叫《廊桥遗梦》。</p>
故事发生在一九五年的夏天，女主角在送走丈夫与孩子后难得拥有了四天的假期。</p>
就在这四天里，她遇到了来小镇拍桥的摄影师男主。</p>
一个是压抑的孤独的家庭主妇，一个是追崇自由的摄影师。</p>
毫无意外地，两人相恋了，在错误的时刻与错误的地点。</p>
人到中年才遇到灵魂极其契合的人，故事很俗套，因为婚外情的情节也多了层背德的基调，但不得不承认里面的情感很动人，带着悲情的底色。</p>
当男主角深情地对女主角说出那句：“thiskdofcertatyesjtoncealifeti（这样确切的，一生只有一次）。”</p>
江瑟忽然按下了暂停键，回头望着陆怀砚，说：“是这一句话吗？”</p>
他说他在十岁时过一部情片，那是lda最喜欢的电影。</p>
而他在跨年夜那晚想起了这部电影的一句台词，还叫她以后自己猜是哪一句台词。</p>
陆怀砚唇角往上轻轻一提：“怎么知道是这部电影的？”</p>
“今天和ia、kgston玩儿扑克牌时，他们说家里有一部电影lda每年都要。”江瑟头枕上他肩膀，“他们猜测lda在嫁给他们外公前肯定有过一段刻苦铭心的情。”</p>
“不是在嫁人前，是在嫁人后。”陆怀砚抬手搂紧她，说，“那人也是个钢琴家，英国人，只不过去世得早。lda与他在一家高级餐厅里邂逅，彼时两人喝了酒，都想去摸摸餐厅里的钢琴。那人本是想要谦让给lda先弹，lda却是邀请他一起来了场即兴的四手联弹。”</p>
那时他们谁都不识得谁，都是初出茅庐的钢琴家。</p>
不曾想会在几日后的钢琴比赛里再度相遇。</p>
陆怀砚勾缠住江瑟的手指：“他们在餐厅的四手联弹大概和我跟你的两手联弹一样。”都有一种难以用言语诉说的契合。</p>
“后来呢？”江瑟问。</p>
“他们在比赛的那几l日就像相识了许久的好朋一般，一起吃饭一起布鲁塞尔的夜景。那一年的比赛，他们都获了奖。比赛结束后，他们便分道扬镳，偶尔联系也只是节假日的礼貌祝福。两年后，lda生下女儿没多久便接到律师的电话，说那人出了意外，遗嘱里给她留了一套别墅以及别墅里的钢琴。”</p>
“是我们今天去的那套别墅？”</p>
“嗯。lda在她丈夫去世后才搬去那里住，就连绍廷都不知道那屋子是一个男人留给lda的遗物。”</p>
江瑟着电视里的男主角：“那个人结婚了吗？有妻子儿女吗？”</p>
“没有。”</p>
“遗嘱是提前写好的？”</p>
“嗯。”</p>
把自己住的屋子和最心的钢琴留给一个只相处过数日的人，江瑟忽然明白lda为什么会每年都要一遍《廊桥遗梦》了。</p>
钢琴大抵就是lda和那个钢琴家的“桥”。</p>
她微微侧头，望向陆怀砚。</p>
男人的镜片里映着一张热烈又痛苦的脸，那是男主角同女主角说出那句话时的神情。</p>
江瑟反身坐上陆怀砚大腿，镜片随即覆上一片阴影，男主角的脸在镜片里消失。</p>
“跨年夜那日，你为什么会想起这句台词？”</p>
陆怀砚扬起下颌，着江瑟笑：“还能因为什么？”</p>
他头枕着沙发背，姿态很慵懒，语气却认真：“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对谁动心动情，不会体会到这种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极其确切的，直到那一晚。我承认那时对你还称不上是，可那样的情动的确是二十年来的第一次，这辈子也只会有这么一次。”</p>
陆怀砚很早便对自己的人生做好了规划。</p>
到了二十岁便寻个不他的人联姻，二十五岁前生下陆氏的继承人。往后的时间，对方若是想离婚那便离婚，如果不想离婚，那便相敬如宾地过下去。</p>
他给不了，但会给一个丈夫应该有的忠诚。</p>
他以为那就是他的一生。</p>
也因此，察觉到自己对江瑟动了心，他没有任何犹豫地便展开了追求。</p>
明确地叫她知道他的心思，知道他想要她。</p>
即便她想要利用他也无妨，只要能将她拴在身边就成。</p>
江瑟静静听着。</p>
男人眼睛藏在镜片后，这样昏暗阒然的空间，她依旧能到他眼底的那些东西。</p>
指尖一蜷，她抬手摸陆怀砚的镜脚，说：“昨晚同陆爷爷吃饭，他说等你一结婚，这眼镜便可以摘了，以后都不必戴。”</p>
他身上的戾气比起从前已经少了许多。</p>
这眼镜早就形同虚设，戴不戴都无所谓。</p>
陆怀砚盯着江瑟眸子：“不想我摘眼镜？”</p>
“嗯。”</p>
陆怀砚轻笑：“喜欢我戴眼镜？还是喜欢我戴上眼镜又摘下？”</p>
他的语气带着调侃。</p>
两人亲热前，第一个流程基本都是摘眼镜，以至于现在他一摘眼镜，江瑟便会有很微妙的反应。</p>
那是一种来自身体的记忆。</p>
江瑟手指抚过那根细长的金属，语调轻淡：“喜欢你在我面前摘眼镜。”</p>
明明她手摸的地方是他的眼镜镜脚，语气也清冷，可陆怀砚就是被她弄出了火气。</p>
男人握住她腰翻身将她压入沙发垫，脸朝她摸镜脚的手侧了下，说：“帮我把眼镜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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