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表情在陈安然的脸上蔓延,最后他艰难的点头,“知道。12月14号那天,从你家离开后,我也决定离开,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却不想丝语也紧随而来,我对她不理不睬,不管不问,她却依然跟着我,我仍旧会像你刚走的那段时间一样,经常会去迷醉至深夜,直至不省人事,每次都是丝语把我带回去,她对我越体贴,我就越不想让她留在我身边,我无数次的撵她走,可是她偏偏留下,最后一次,我的态度很恶劣,这也激怒了她,她就把你们的关系说了出来,说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说你当年是为了报复她才采取了那么疯狂的行为。我对她大喊:‘现在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但是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爱她,爱到不顾一切,所以你说的任何诋毁她的话语都没有用,你现在就给我走,远远的离开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她的眼神中带着绝望,怨恨地说:“我对你这么好,却始终换不回你对我的回眸,你的心里就只有那个骗过你感情的苏玥。”我怒气冲冲的来到她的面前,捏紧她的手臂,歇斯底里的说:“就算她再怎么骗我,我也爱她,就算你对我再怎么好,我也不爱你。”那时候已经过了午夜,丝语一气之下跑出家门,我像被抽空了一样,颓废不堪的倒在那里,而没有选择出去追她,精神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当我清醒后,我开始担心她,猛个劲的打她的手机,可是一直都是无人接听,我跑出家门,漫无边际的找,最后手机终于打通了,却是个陌生人接的,他说他那里是酒吧,机主在酒吧里喝了一晚上的酒,最后被一个男人带走了。当时我的脑袋一声轰鸣,我不敢想象丝语正在遭受着什么,到酒吧后,无论我怎么问,别人都回答我不知道,只说那个男人第一次见到,其他的就真的无从知晓了。找了一晚上,杳无音讯,我只有痛苦的等待,第二天,丝语神情落魄的回来了,不说一句话,当时我后悔得要死,我摇晃她,她只回我傻傻的笑,问她什么,她只是傻愣愣的说她困,我感到我的心在一点点地被撕裂,我为自己的不理智赎罪,每天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就像她照顾我那样,她每天除了吃饭和睡觉,其余的时间都是恍恍惚惚的,有的时候她竟然连我都不认识。我不能再任由她这样下去,她需要恢复到以前的她,健健康康的生活下去。我带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受刺激过度,神经很脆弱,而且还告诉我她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刚好也是我撵她走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我自责到难以呼吸。她知道自己怀孕后,精神一度失控,我的心也像被凌迟了一样,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能扔下这样的一个她,而继续我的生活,所以我对她说:“我们结婚吧,把孩子生下来。”她一下子就平静了,不再吵闹,然后握着我的手,安静地睡着了。我没有悲喜地坐在那里,我知道从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没有任何爱的权利,只剩下照顾她们母子的责任。”
他的神伤让苏玥无从表达自己的悲哀,她只是轻微的眨眨眼,他的遭遇尖利的扎在她本已无知觉的心上,她感觉自己的心一片苍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苏玥幽幽的说:“你知道晨晨身上的那些伤是怎么来的吗?”
陈安然更是疼痛难当的点头,“我知道。我和丝语结婚后,我就带她去了美国,还把他的父母都接了过去,希望丝语能够慢慢的好起来。可是她的病情总是反复,她有的时候很清醒,看起来正常的不能再正常,有的时候却又很糊涂,谁都不认识的样子。只要遇到什么刺激,她就拿晨晨出气,晨晨很乖,从来都是忍着不说,但是我知道,她折磨孩子其实是想折磨我,因为每天的我很少回家,只忙工作,我们名存实亡,她只为了能让我回家,就把孩子弄伤,晨晨还那幺小,我狠不下心不去管他。但是我要工作,不能总把晨晨带在身边,我几次想把孩子送到我爸妈或者她爸妈那里,但是老人们也都不承认这个孩子,而且每次丝语都求我不要带走晨晨,她说她会改的,她说她不是故意的,她已经很努力了,我只能让晨晨不要惹她,自己乖乖的就好。”
苏玥轻轻地握住他的手,什么都没说,似要给他力量,却无从找寻合适的话语,两个人只是安静。
良久,苏玥提了提精神,轻快的说:“陈安然,我们一起去泰山吧。”
陈安然抬起悲怆的眼睛,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轻轻的点头说:“好。”
苏玥长舒一口气,“明天我去公司办理辞职手续,等我回来后,我们立刻出发。”
陈安然定定地看着她,想了想说:“你和江南真的就没办法复合了吗?其实你们闹成这个样子跟丝语也有关系。”
苏玥的头没来由的疼,只要听到那个名字,她就会被疼痛湮灭,她无限隐忍的说:“我说过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
陈安然默默地叹气,“今天,我找到他,问他为什么不爱惜你,他说:“你不要多管闲事,有时间的话就回家看好你的老婆。”我急急忙忙地回家找丝语问明情况,她说她恨你,永远都恨。”
“别说了!”苏玥再也不想被这种纠葛缠绕,她只想脱离这些纷扰,安安静静的过下去,即使是孤独的,那样就不会与任何人有交集,也就没有仇恨,仇恨真的可以蒙蔽一个人的心智,义无反顾地跳进火坑,直到把自己燃成灰烬。
陈安然轻轻地拥着她,“苏玥,我们也回不到过去了,是吗?”
苏玥想笑着回答他,却在咧嘴的瞬间止住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心,“陈安然,我这里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再去跳跃了,经历了跌宕起伏,我不想再折磨它了,只想让它平稳安静。”
陈安然摸索着她的背,凄然地说:“苏玥,你说我们当年没有分开,该多好啊。”
苏玥哀伤的点头,“是啊,如果不分开,我们会有一个我们的家,温馨而且温暖,简单而且快乐,我们会互相依偎着直到白发苍苍,地老天荒,一辈子都不分开。可是现在我们只能守着各自的伤悲,不能去惊扰对方的生活,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两个人静默,为阴差阳错,为擦肩而过,为无力更改,而深深的哀悼,无声无息,却也是曲终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