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羽犹如被人从头上浇了盆凉水,最后的希望也熄灭了,一时沮丧至极。
魏无名……原来不是哥哥。
众人有些疑惑地看着文羽,对他的举动实在有些不明所以。
文羽此时也没什么好掖着的了,便将他的猜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众人。
林宇轩听完,只笑文羽想象力丰富,但白铘却凝神想了想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那么点感觉,他的声音的确与翼哥很相像。而且话说回来,回环谷那条河也的确是要汇入沱江……不过有一点我很疑惑,若他真是翼哥的话,怎么会不和我们相认,还派人来杀我们呢?”
众人都点头称是。
其实文羽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不过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证实了那轿中人不是哥哥,文羽很是失落。秦宛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忙劝慰他不要担忧。
这时,那三个杀手见众人已完全无视他们的存在,忙叫道:“喂,你们已经问完了,该放我们走了吧?”
白铘瞪了他们一眼,依旧笑眯眯地道:“我说过,你们老老实实回答的话,我就不杀你们。我当然不会失信。”说着,他扭头对风之彦道:“风哥,你就收了藤条吧,他们现在浑身无力,对我们构不成威胁的。”
风之彦迟疑片刻,冷哼一声道:“你可真是多事。”说着,手一挥便收了法术。
三个杀手重重跌在地上,却只觉浑身乏力,怎么也爬不起来。见他们那惊慌失措的样子,白铘道:“别紧张,这不过是中幻术的后遗症。半小时后,你们的身体自会复元。”
杀手们顿时松了口气,慌忙向白铘点头道谢:“是、是,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白铘扭头对众人说道:“看来,那个魏无名已经对我们动了杀机。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地。”众人连连点头。
一行人加快步伐继续向南而行。
走了不过数百米,风之彦突然停了下来,对众人道:“你们等等我,我想去方便一下。”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他就一溜烟消失不见了。
众人只得停下来等他。
没想到,十分钟后风之彦还没回来。
林宇轩忍不住抱怨起来:“这个家伙,小解都要这么久啊!”
“嘿嘿,这里毕竟有女士嘛。”白铘笑着说道。
秦宛的脸不禁一红。
几个人正说笑着,风之彦跑了过来。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去得久了点。”
白铘似是不经意地扫了他一眼,嘴角陡然抽动了一下。
林宇轩却依旧抱怨个没完:“什么,这才叫久了点?这么多时间,我一头猪都能吃下去了,过分!”风之彦只朝他一瞪眼,他立刻噤声。
“好啦。”文羽笑着说道,“既然风哥来了,那咱们就走快些吧,免得再遇上什么事。”话音刚落,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因为他清楚地看见,在风之彦的衣襟上,有数滴色泽鲜红的血迹,显然刚沾上去不久。
这个家伙,根本不是去小解,而是去杀人灭口。
文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样心狠手辣的可怕角色,幸亏是同伴。
一里之外的石滩,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躺在血泊中,几根怪异的尖利树枝从他们的身体上穿出,遥指向天际。一群饥饿的牛头鱼嗅到了血腥味,爬上岸围着尸体欢快地撕咬起来。
第二十七章 雾锁寒江(1)
文羽一行人沿江继续南下。
约莫半小时的光景,在他们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小码头。
这一带的水流显然要比三水渡区域湍急许多,一些小渔船横七竖八地停泊在岸边,被波浪冲得摇摇晃晃。而这些小渔船看起来都是破破烂烂的,几个渔民却悠然地坐在船上抽着旱烟。他们都是几代人在此捕鱼为生,偶尔也揽点私活儿兼渡客过江。早已不把这里的风浪放在眼里,自然不以为然。可文羽几个就看得心惊肉跳,不禁暗自担忧起来。
不过,担忧归担忧,船还是得坐。毕竟这已是过江的惟一途径。一行人走上前,找到个面善的老船夫询问过江事宜。那老船夫见他们人多,有些不太情愿,便狮子大开口说要三十个云顶石城的铜钱——相当于都广野的二十个铜元。风之彦一年多前渡河便是乘的渔船,对渡钱几何是心知肚明。一听这个看似老实的船夫竟坐地起价,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揪着他的衣领就提了起来,举拳就要打。
文羽生怕风之彦惹出什么事端来,赶紧将他拉住。
此时那老船夫已是吓得脸白唇青,颤声叫道:“小英雄,你、你放我下来,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风之彦冷哼一声,才将手松开。
四周几个渔夫见风之彦如此强横,一时噤若寒蝉,躲得远远的。
文羽见那老船夫吓得不行,赶紧向他解释。秦宛也微笑着好言相抚。老船夫一见秦宛,顿时双目放光,便故作大方地道:“好吧,我看你们都不像是坏人,就答应你们,收十个铜钱好了。”
风之彦一听,又要发作,却被秦宛拦住。秦宛笑着道:“好啦,风大哥,价钱已经算很便宜了。我身上还带了一些钱,就别再计较啦。”说着,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钱袋,摸出几块小银元递给老船夫,还问道:“我没有铜钱,不知道这够不够?”
老船夫一见那明晃晃的银元,眼睛都直了。立刻眉开眼笑地伸手欲接:“够了,够了!”
谁料,他刚接过银元,就觉一阵风刮过,手中已只剩下一块银元,不由呆若木鸡。
风之彦掂了掂手中的银元,扔回到秦宛手上,冷冷地瞪着老船夫道:“一个已经足够了吧?”
那老船夫哪里见过这等身手之人?当下吓得面如死灰,赶紧学鸡啄米。
破旧的小渔船搭载着文羽一行向对岸驶去。
小渔船的船舱很小,又弥漫着浓郁的鱼腥味,文羽五人挤在里面颇有些难受。幸好渡江不会超过半小时,否则有得他们受了。他望向舱外,只见得滔滔江水翻滚,奔腾怒哮,不禁胆战心惊。
江面上风声呼啸,波涛汹涌。小渔船如同风浪中漂浮的叶子,不住地上翻下落。
除了风之彦,文羽几个之前从未乘过船,更别说在如此凶猛的大江之中,难免有些害怕。秦宛更是吓得紧紧靠在文羽身旁,脸色惨白,一动都不敢动。文羽表面上做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可一颗心早提到了嗓子眼上,攥着秦宛小手的手心出了汗都不自知。
面对滔天恶浪,立于船尾摇橹的老船夫却是面不改色,扯起嗓子迎风唱起了山歌。那粗犷豪放的歌声穿透巨浪而出,在江面上久久回荡。
文羽听得一时心折,对这老船夫的印象好了不少。
小渔船行了一阵,虽然仍颠簸不止,但文羽几个已远不似先前那般害怕了。都把头探出船舱,欣赏起江上景色来。
只见得江面波浪如条条巨龙上下翻滚,远处一座座峻峭的高山千姿万态直看得这帮未曾见过世面的小子既是紧张又是兴奋。
行不多时,一阵乳白色的蒸气从江面上冉冉升起。起初只是淡淡弥漫在江面上空,宛如轻罗,渐渐地升腾、扩散开来。远山在这缥缈的雾气中忽远忽近、若隐若现,好似一位羞涩的少女,犹抱琵琶半遮面。
是雾。
这悄然出现的迷雾像是一层薄薄的白纱,给充满阳刚之气的汹涌江水平添了几分柔媚,形成了一种难得的和谐之美。
秦宛看着这等从未见过的迷蒙美景,心中早去了惊恐,忍不住赞叹道:“好美的雾啊!”
然而,老船夫却皱眉停了下来,举目四望,一脸茫然:“怎、怎么会有雾?”
风之彦一听,心头一凛,不由问道:“沱江的雾不是很出名吗?你怎么这般惊讶?”
老船夫摇头道:“你有所不知。在沱江中下游的河谷地带是以大雾闻名没错,可我们这儿是沱江的源头,即使是早上,出现雾霭也是不多见的,更别说中午。说实话,像今天这般情况,我老汉活了五十多年还是头一遭遇见。”
听他这么一说,文羽和白铘几个也微微有些变色。他们隐约感觉到,这雾有些问题。
老船夫毕竟见过世面,只愣了片刻,便摇橹继续向前行。
雾越来越浓,不多时沱江已尽在白茫茫之中。文羽从船舱看出去,满目只有看不透的乳白色的混沌。浓雾浪潮起伏,好像险恶的海面上的波涛。到此时,就连迟钝的林宇轩也看得出来,这雾非同寻常。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宇之间不禁愁云满布。大家的心情都像这浓雾似的,忧郁,沉重。一切都在预示着不祥。
偏偏就在这时,船速却突然慢了下来。老船夫解释说船已到了水流最湍急的江心,眼下又大雾弥漫,看不清方向,不得不缓下来。
果然,尽管船速减慢,但船身震荡得反而更加激烈。
就在这时,秦宛突然失声叫了起来:“船漏水了!”
众人大惊之下,亦猛然察觉脚下有异。只听“扑哧”几声,江水像银箭般从船底的漏洞喷射入舱。
渔船霍然向下沉了一点。
老船夫听得声响,将头探入船舱一看,惊得脸色煞白,大叫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眼见得江水急速涌入,风之彦急中生智,立即发动驱藤之术。只见绿光闪耀,无数藤条疾似流星呼啸而出,顷刻间将船体缠绕,堵住了漏洞。
那船夫看得瞠目结舌,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