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你连当候选人都不够格。”
这一次,挑眉的是刘陵。
打从他有记忆以来,女人就对自己投怀送抱。凭着俊朗高大的仪表,和一双会放电的桃花眼,刘陵在女人堆中一向无往不利,纵横胭脂丛三十余年,他的勉力只对三个女人无效。一是表姊后美娟,另一个则是昔日在他手下工作的冰霜美人,也就是现在身为殷夫人的语涵。他曾经对她动过心,甚至提出求婚,谁知道冰山美人却向他砸冰块,硬生生地把他的热情给浇熄。最后一个,就是这个坐在他身旁、不把他的男性勉力放在眼中的周璃儿……不!她现在成了他的妻子,该改名叫璃儿刘了。
刘陵很好奇,为什么璃儿丝毫不受他吸引?不过话说回来,就因为如此,他才挑上她做临时的假鸳鸯,当一切结束时,大家可以好聚好散,轻松地离去,把这场婚姻当作一件交易,各取所需后,两人之间不再有任何牵扯“原来你这么严格,连我都看不上眼,要知道想当刘少夫人的女人可是不少喔!”
“人各有所好,反正你不是我心目中理想的丈夫人选。不!该是说理想人选该有的条件,大老板你是一样都不具备。”
“一样都不具备?”刘陵的自尊受伤了。
她玩着手上的银戒,轻轻一点头,俏脸映着午后的阳光,明眸里尽是慧黠的光芒。
“说说看,你心目中的理想人选该有什么条件?”方向盘利落的一转,刘陵把车子驶入璃儿家的小巷口。
“嗯,我要一个温柔、善良的老公,他能够爱我们的小孩、能够爱我,最重要的,他不能对所有的女人来者不拒,简单的说,他必须对我忠心,坚守婚姻神圣的承诺。”璃儿侃侃而谈。
刘陵嘲弄的一笑,显然对她的说词不以为然。
“就这样?你不要求他必须有多少家产,能让你们在婚后过安定的生活?最起码,他必须保证你在婚后不至于吃苦吧?”
她浅浅一笑,像在嘲弄刘陵的问题有些愚蠢。
“吃苦?只要能和心爱的人相守在一起,吃苦又算得了什么?”
刘陵冷哼一声。“黄毛小丫头,没吃过苦的女孩才敢这么说,满脑子以为只要有爱情,就算没有面包也能过活。”
良久之后,璃儿才幽幽地开口,语气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凄凉。
“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你知道我的一切背景,我是否有吃过苦,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他望进她的眸子,在那深幽的明潭中见到浓浓的沧桑——一种不该出现在青春少女眼底的沧桑。
没错,他对她的背景一清二楚,知道她坎坷的过去,却不知道她心中也有伤痕。
一个人究竟能承受多少痛苦与压力?当别的女孩都在忙着编织爱情的美梦,为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定下一个又一个高标准时,漓儿已经被坎坷的命运剥夺了作梦的权利,所以她只要求平凡的婚姻,一个能守着她、爱着她的男人,甚至,她不怕吃苫,因为世间的苦她已尝了太多太多。
认识她以来,刘陵只看到她表现于外的俏皮与活泼,璃儿隐藏得太好,从来没有人发现这女孩心中的伤痛。
他甚至没有勇气面对她眼里的凄楚——没有哀怨,没有怨怼,却比任何女人的眼泪攻势更令刘陵不忍。
太可笑了!刘陵两道浓眉揪得死紧。
在商场纵横无敌的他,素来以冷酷、残忍著名,对于敌手刘陵是毫不留情的屠杀,让那些胆敢向他挑战的人—一败阵下来,他不对任何男人留情,不对任何女人动心,心中只有利、只有欲。那么,为什么这小丫头的眼光会扰乱他的心湖?
车子停在璃儿所居住的公寓门口。
“你要怎么向周琼儿解释?”
“实话实说别名别名琼儿太聪明了,如果我们不告诉她,她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挖出内情,既然如此,何必瞒她呢?反正琼儿迟早会知道一切。”
璃儿引着刘陵上楼。
姊妹两人居住在顶楼,门口摆着一盆青绿的万年青,是那琼儿栽种的。
刘陵随着璃儿走进小小的香闺。房间很小,却是整洁而清新,家具极简单,墙上则挂满了国画,弥漫着温馨的家居气氛。
一个女孩坐在轮椅上,靠着窗子,眼光投向亮丽的蓝天。
对了,周琼儿的双脚不便,必须倚靠轮椅才可以行动。
“琼儿。”
女孩回头,朝姊姊括然一笑。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看见璃儿身后的男子,琼儿有点诧异。“这位是……”
刘陵打量着这个纤弱少女。她和璃儿很像,但两人的酷似只限于外表,在神韵上,琼儿比璃儿多一份气质,多一份恬静,明眸中有更多的聪慧,像是一眼就可以看穿人心似的。
“我是刘陵。”他朝她温柔的一笑,想摇获琼儿的心,以便让她早点接受他这个假姊夫。“你姊姊该有向你提过我吧?”
琼儿微微点头,询问地望向姊姊,不理会刘陵的微笑。看来周家姊妹对刘陵的放电攻势都能免疫,他开始觉得数十年来的男性自尊被这两人粉碎了。
“我不知道你的老板有家庭访问的习惯。”琼儿开他玩笑。
璃儿吐吐舌头,一面把高跟鞋脱下来。
“家庭访问?才不是呢!这家伙是来这里当搬家工人的。”
琼儿狐疑地再看刘陵一眼,发现姊姊和这个男人之间有着一种微妙的气氛。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但是……她皱皱眉头,发现自己有些迷糊了。
“我简单的说吧!”璃儿忙着找出旅行袋,把一堆杂物往里头扔。“喇陵的祖父病重,希望在死前见到孙媳妇儿,而大老板则相中我做他的临时新娘,去安抚老人家。现在,我们来接你一起到刘老爷子养病的相思园小住,顺便收拾一些东西。”她看一眼目瞪口呆的妹妹。“把嘴巴闭起来,不然会有小虫子飞进去喔!”
琼儿来回看着两人,困难地发问:“你是说……现在?”纤纤玉指向刘陵一指。“他成了我的姊夫?”为什么她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璃儿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依旧努力地把旅行袋装满。
“今天是愚人节吗?”琼儿不死心地追问,她不能相信姊姊已经嫁人了,而且还是嫁给那个姊姊最讨厌的刘陵。
“虽然事出突然,但是这一切都是事实,在我祖父去世之前,漓儿是我的妻子,你和她都必须住到相思园中,懂吗?”沉默许久的刘陵再度开口。
琼儿总算又注意到他了。姊姊所形容的丝毫不差,眼前的这个男子俊朗高大,凭那张脸就不知迷倒多少女人,难得的是,刘陵并不是一个只有俊俏外表的草包,猎鹰似的眸子深不可测,其中尽是傲然与智慧,像在等待猎物跌入他的陷讲中。
她庆幸自己不是他的敌人。
不过,欣赏这个临时姊夫是一回事,事出突然又是另一回事,琼儿还是要抗议一下。
“懂吗?平白无故冒出一个姊夫,和我姊姊扮起假鸳鸯,又准备马上把我们送给你祖父”验收“,你居然问我懂吗?”她瞪着刘陵。
浓眉一扬,他找到这对姊妹花个性上的相似之处了。“你这是在抗议?”
琼儿甜甜一笑。“岂敢。”
若是刘陵不曾领教过璃儿的传牙俐齿,他一定会认为琼儿的甜笑令人目炫。但是,被璃儿“熏陶”太久,他一看见那种笑容就神经紧绷。当璃儿露出甜笑时,肯定是脑袋里又在转什么整人的主意,而对象呢?十之八九都是刘陵这家伙。
这个小姨子,恐怕也会令他伤透脑筋。
相思园坐落于阳明山深处,占地极广,园中触目可及的全是相思树,苍苍郁郁的一片,美丽之中也带着一丝凄凉,秋风起时,园中落叶缤纷,像极了古画中的意境。
刘老爷子的宅邸是一栋约五十坪的石造屋子,没有华丽的装满,只有洒落满园的粗矿,和葱郁的相思树林觉意外的相衬。
本以为相思园大概就像一些富豪人家的别墅,华丽奢侈,只差没用金子砌起来;谁知刘嵩禹与别人不同,偏爱朴实无华的生活,石屋只讲究耐用,根本不在平外型特殊与否。不过,石屋内摆置不少老人家的收藏,这就非那些唯恐天下不知家里有钱的暴发户所能比得上的。
琼儿看着门口的花岗石碑。
“相思园。这名字倒很雅。”她沉吟,朝刘陵微微一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惹人相思了?”
“据我所知,相思园是为我姑婆刘苹建立的。姑婆十七岁那年因病去世,祖父从此决心行医,而且为她盖了这座相思园。我小时候还看过她呢!”
璃儿猛然回头。“这宅子闹鬼?”
“别怕,”他连忙安抚。“她不伤人、不吓人,何况我只在小时候看过她,搞不好是小孩子的胡思乱想。”如果她知道刘苹曾经陪他在相思园中玩躲猫猫,璃儿肯定会吓得精神错乱。
刘陵推着琼儿的轮椅向主屋走去。相思园是他从小生长的家园,园中的一草一木地都了如指掌,环顾四周,他发现一切都没变。身后的璃儿紧拉着刘陵的上衣不放,小脸有些苍白。
怎么回事?原先她不是只要应付刘嵩禹就行了吗?怎么又冒出一个姑婆?更惨的是,这个姑婆还是个女鬼!天不怕、地不怕的璃儿偏偏怕死了那些灵异现象,怎么办?契约签了,婚也结了,人也来到相思园了,总不能拔腿开溜吧?现在的璃儿只能硬着头皮一闯了。
老李拉开大门,眯着老花眼打量来客,心里有点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