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些天你一直睡不安稳,我口是心非的小家伙。”永>她向内间走去,目光紧锁在她脸上,“最晚后天,我就回来了。”
换作寻常达官贵人,身有美人如斯,该是知足的了。可他的心偏偏很大,有时只能委屈她了。只望她不若淑萍那般,在等待中凋零殆尽。
“就差两天了,我这儿又没宝,回来也不急在这两天。趁着天黑,回吧。”霜若靠着他,不情愿地道,“只来我这儿不回东屋,淑姐姐该生气了。”
“告诉过你,敬她,助她,但不能怕她。”永>=.失温柔地吻上了她。他一手轻扯下帐子,铜钩掉在地上叮地一响,这一夜,帐外自此无声。
(大人们继续砸票,另外看盗帖的大大们,也来起点给霜宸砸砸票票吧,最近在贴吧看见文文的楼,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第五十七章 耳目(一)
鬟雨鬓,偏是来无准。倦倚玉兰看月晕,容易语低I吹过窗纱,心期便隔天涯。从此伤春伤别,黄昏只对梨花。
——《清平乐》纳兰性德
这日天色异常的蓝,蓝得仿若颜料渲染,云彩被风拉成了薄网,寥落的铺在上面。春后的第一场雨已经下过了,这时候正是雨后初霁,四下里弥漫着清新的淡香,令人心旷神怡。
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深窝在各宫里的人们纷纷出来走动,忙碌的去给各宫主子请安,闲着的也故意找个由头,到外面转转。
这些天宫外进宫请安的人也多了起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那些日子他们意在南书房,而从这日起,他们开始牢牢地盯着南三所。
南三所本是几座隔着宫巷的大小庭院,原是未成婚建府的皇子们的居所。照常理,皇子成婚后便要搬到宫外去,可乾隆饱尝丧子之痛,存下的皇子也不多,便让他们皆居于此。说是待选定太子之日,才让其余的皇子搬出宫去建府,所以永璇、永瑆、永>:.
可这日,随着永瑆、永>|.召旨便如平地惊雷般击在了人们心上。之前乾隆不满永瑆、永>.永璇、永璘代之的传言不攻自破,人人心中明了,他日的储君。必在这二人当中。
因永瑆地住处偏南,而永>和北边儿的。一时间,这六个字成了宫里最常听闻的话语。
“你瞧,北边儿那位的福晋过来了,咱们去请个安?”宫道上,一个年长些的太监朝一个小太监道,眼看着霜若带着两个宫女朝这边来了。
“那是当然。”小太监白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她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瞧瞧,出来连个步辇也不坐。听说北边儿正屋里的那位快不行了,将来这位宁福晋不是皇后就是亲王正妃,要搁别人。早就拽起来了。”
老太监捂住他地嘴,一把把他拽到角落里:“开口皇后,闭口王妃,祸从口出,你不要命啦。”
“放开我。”小太监无奈地一挣,眼瞅着霜若一行从旁边的宫巷转了过去,“都怨你,人被你放走了,机会也被你放走了。”
二人声音虽低却已被三人尽收于耳,三人一前两后的走着。各有一番神色。为首的霜若面色如常,平静无波。念月一脸的不情愿。不住地往旁边看,而一旁的玉瑾听了那两个太监地话竟是一脸喜色。
“今儿天热。都走出汗来了,早知道就让主子坐辇来了。”念月低声发着牢骚,朝玉瑾撇撇嘴。
“坐的高了,就听不清他们的话了。”霜若笑道,回身轻拉住笑得暧昧的玉瑾,“今儿才来,就陪我走这么远的路,可累着了?”
玉瑾一颤。这才回过神来:“是有那么点儿,这不。头又有些疼了。”
不理会念月不屑的冷哼,霜若和善地笑道:“那就先回去吧,我这儿有念月就行了。”手中玉臂一僵,她缓缓地松开手,“王爷刚回来,总有些衣物要人打理,你回去帮帮他们,也向王爷请个安。”
“福晋放心,玉瑾一定伺候好王爷。”玉瑾低着头,敛住笑,退了几步转身离去。看来霜若并不打算为难她,将来她得了势,对这样的人一定宽待。
“不自称奴婢,连叫声福晋都不情愿,她也太明目张胆了。”念月一脸要哭的样子,低声埋怨,“再这么下去,早晚要欺负到主子头上。”
“且让她再嚣张些日子,待她再放纵些,我再好好告诉她,这后宫的水有多深。听两个太监瞎几句,就想坐那个位子了,淑姐姐还好好的呢。我答应,她也不答应。”霜若冷笑道。
念月点头,暗暗舒了口气:“主子说地是,她不就仗着自己有个立过军工的阿玛么,这宫里地主子们,哪个输了她了。”
“明白就好,可当着她的面儿,只要不是太出格地事儿,就多顺着她。咱们放松了,她才会把尾巴露出来。”霜若轻笑。
这种心比天高的聪明人,最容易犯糊涂,把天下人都当成傻子,而相信自个儿是无往不利的。她当初便是这样的人,此刻她只待玉瑾犯同样的错误。
不过,虽然她可以不把玉瑾当回事儿,却不能轻视董佳冰倩。和福送进来的人,退出宫去不容易,而又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嘉贵妃那儿。她隐隐有些预感,这个人,她是挡不住了。
“宁福晋来了,万岁爷正在里面用冰糖莲子羹,特意嘱咐让给宁福晋留一碗。”德公公笑着迎过来,嘱咐念月到后面的茶房歇着后,低声叮嘱,“万岁爷想孝贤皇后了,今儿念叨了不下十回。”
“谢公公提醒。”霜若随他进了乾清宫,想念孝贤皇后并不是怪事,结发夫妻,人之常情,她注意些便是了。
“皇阿玛吉祥。“霜若一进去,德公公便退了出去,她轻声请安,生怕打扰了老泪盈眶的乾隆。
“霜儿来了,来,上来坐。”乾隆转过头去,指指小桌对面地坐垫,眼中原本那层薄薄的泪光没了踪影,泛出沧桑地颜色。
霜若依言坐过去,只见桌上摊着的正是孝贤皇后的画像,表过的画纸边缘已经起了毛,可想是时常翻看的:“皇阿玛思念孝贤母后,切要保重龙体,不然孝贤母后在天上也不会安心的。”
乾隆妃嫔众多,红颜知己更是遍布南北,可他最钟爱的却是这位结发妻子孝贤皇后。这份情意怕是那个深藏在心底的郑佳氏也比不上的,不然也不会将孝贤皇后的衣物照原样供奉至今,更不会在人前落泪。
“她走得早,朕立了永为太子,可他也没那个福气,九岁上便去了。她留给朕的,只剩下这个了。”乾隆语声悲戚,苍老的手颤颤巍巍地将卷轴合上。
第五十四章 耳目(二)
上一章的章节号打错了,因为是包月改不了,大家多
顺着他的目光,霜若将卷轴放回原位:“孝贤母后是有福报的人,皇阿玛放心,他们在天上一定生活得很好。”
乾隆看着她,微微摇头:“这儿还有令她牵挂的人,她走得不安心呐。”他叹了一声,话中有着化不开的哀伤,“有像福长安这样的侄子,任谁也不会安心的。”
福长安是孝贤皇后的亲侄子,经乾隆这么一说,霜若才想起这一点。她暗观乾隆神色,一时间也不知他是睹物思人,还是意有所指,当下只得低着头,默默地等他下文。
“他和和珅一样,等朕走了,就完了。”乾隆叹道,虎眸中怀着浓浓的心事。面上不说,可心里,他什么都明白。
“皇阿玛是真龙天子,洪福齐天,一定要保重龙体。”霜若一听之下大惊,诚惶诚恐地跪下,乾隆此时的神情与那时在堆绣山上无异。
“朕知道永>>|,,,里哪儿还能倒腾出这些银子,朕的八十寿诞也不必过了。”乾隆哑声道,似是在压抑着什么,“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比他明白。有些上疏让朕抄了和珅的家,可抄完了又怎样,下一个去抄他的家吗?难道我大清国就要考抄家过日子了吗?”
“皇阿玛息怒。”霜若惊惶地磕下头去。难道说有人上疏弹劾和珅了,而乾隆又不好拉下脸子斥责永>:|
“起来,起来,朕也只是跟你随便说说。”乾隆唇上衔着一抹苦笑,待霜若坐下来,又沉声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后轮到他们就知道了。”
不知这是暗示还是威吓,霜若心中如万人擂鼓,又惊又怕:“霜儿只是个妇道人家,不懂朝堂上地事儿,只知道孝敬皇阿玛,伺候王爷。王爷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皇阿玛尽管责罚霜儿。”
“不懂就照着做。”乾隆多了几分严厉,手指用力敲着小桌,“对和珅和福长安,只有等他们老得不能动弹了,死绝了,不然,朕不准人动他们。”
她虽不满和福二人,可却从未有过不满之色,霜若不知她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儿,见他动怒。又跪了下去:“皇阿玛切莫气伤了龙体,皇阿玛说的。霜儿一定去做。”
乾隆神色平静下来,看着她。仿佛看进了骨头里:“回去劝永>了那个董佳氏,让他们安心,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霜儿谨遵圣命。”霜若叩首,方才一激动,眼眶竟有些红了,“还请皇阿玛明鉴,霜儿从未劝王爷不要董佳氏,更没有劝他疏远二位大人。”
乾隆微微点头。似是满意了:“这就好,事成了。你便有功。回去好好劝劝淑萍,别让她再到贵妃那儿指桑骂槐,这都是为了给大清开枝散叶,容不得她计较。”
“霜儿明白,一定劝好淑姐姐。”霜若听乾隆冷哼了一声,知趣儿地退了出去。
被乾隆这样连打带削的折腾一顿,她心里升起一把邪火儿没处发泄,脚下步子一乱,险些从玉阶上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