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夏晚听到秦捷喉咙里的低叹。然后就是于夏晚看那本小说里的情节真实重现。然后,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大年初一就活生生地被睡了过去,要不是饿醒了,指不定一觉就到了年初二。于夏晚买的那包零食被扒拉扒拉吃得差不多,还是没觉得饱,于是秦捷拉着于夏晚在晚上八点钟出门找饭辙。
秦捷也不挑,于夏晚家门口找间还在营业的小餐厅,一人点一客饭就算对付了。
走着去的,回来的时候路过一间药店,很奇怪,大年初一也营业,于夏晚顿时想起来忘了件大事。秦捷觉出来她的停顿,扭头看看她,顺着于夏晚的视线看到药店的招牌,了然地笑笑,贴她耳朵上笑:“你去买还是我去买?”于夏晚掐他一下:“各买各的。”秦捷啊了一声,于夏晚从他钱包里抽出张钞票,走进药店。他买什么东西自不必说,于夏晚买的是毓婷。秦捷不明就里,回到屋里才知道这药是做什么用的。接下来的晚上秦捷极其温柔,温柔地让于夏晚想哭。累了,两个人躺在被窝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秦捷喜欢让于夏晚背对着他,好让他搂着她的腰。他在她头发上吻了一下:“夏晚。”“什么?”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房子……我已经叫人去重建了。”于夏晚点点头,拉起秦捷的手放进嘴里,轻轻咬住,又点点头。朱蕾全家在年初三杀到上海。于夏晚让秦捷先回去,她独自到约好的地方接他们。朱蕾可能以为自己的好朋友在国际化大都市里陷入了水深火热,吃的用的穿的堆满后备厢,于夏晚和杜明衡两个人跑了两趟才全搬上楼。朱蕾一手拉着一个活宝站在屋子里头四处瞅:“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于夏晚,我对你的钦佩犹如滔滔江水啊!”于夏晚整理着这一大堆东西,一边感谢一边抱怨,朱蕾笑嘻嘻坐到沙发上:“别谢啊,都是人家送的,我家里还有一大堆呢!”杜明衡也笑:“小于你不够朋友啊,叫你去帮帮我的忙你也不给面子,看不上咱那个小公司是不是?”“哪儿啊!”于夏晚倒茶,抱着两个活宝亲,“妙妙肖肖,有没有想干妈?”
找了间就近的酒店住下,吃过午饭就出去玩。上海的路都不熟,干脆把车停在酒店。第一站顺应两个宝贝的意愿,定在锦江乐园。坐地铁出了站,活宝们象吃了兴奋剂,吱哇乱叫着狂奔而去,杜明衡一手拖一个,象在遛两条小狗。玩了一圈,朱蕾拉着于夏晚在下边等,让杜明衡带着两个孩子上摩天轮。
向缓缓升起的宝贝们挥挥手,朱蕾把爆米花筒递给于夏晚:“我不是八卦啊,那个秦捷,现在还找不找你麻烦了?”于夏晚埋头猛吃,笑笑:“还好。”“什么叫还好?”朱蕾没好气地看她,“我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赵汉卿要结婚了你知不知道?”“知道了。”朱蕾怒其不争地拍一记:“知道了你就这样?以前以为那个姓秦的是个好东西,现在你也知道他不是个好鸟了,还眼睁睁地放过赵汉卿?”“说什么呢你!”于夏晚捏两颗爆米花塞进朱蕾嘴里,朱蕾嚼嚼咽下去:“说什么你不知道?老赵人挺不错的,对你是真心真意。晚晚,你听我一句话,错过他你会后悔的。”
“蕾蕾。”于夏晚欲言又止。朱蕾抬头看看摩天轮:“老赵那个女朋友我见过,长的没你漂亮。”“也许……她比我更适合老赵。”“你知道什么适合不适合?”朱蕾摇头,“你喜欢秦捷,老赵喜欢你。”
她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于夏晚狐疑地看看她。朱蕾继续说道:“老赵喜欢你,那女孩喜欢他。”“什么意思?”朱蕾低笑:“你有多想跟秦捷在一起,老赵就有多想跟你在一起。别听他嘴上说现在跟女朋友挺好的,他那是死鸭子嘴硬。于夏晚,我敢跟你打包票,只要你稍微透个口风,他立马飞奔到你身边来。信不信?”“蕾蕾,别这么说老赵。”“我不是说她,我是在说你!”朱蕾收敛起脸上的微笑,“于夏晚,你现在是不是还跟秦捷搅和在一起?”“蕾蕾,你……”“是不是?”“蕾蕾……”朱蕾出口气:“别骗我,我在你屋里闻到烟味了。”于夏晚语结,朱蕾翻个白眼:“你还不知道我?杜明衡他三天前在屋里头抽根烟我都能闻得出来!别的我不说,他给你的伤害难道还不够大吗?他到底有什么好?你就这么难舍难弃的!”
“有些事……有些事我没告诉过你,其实……其实是我先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我不管以前的事,我只管现在。你除了会算帐还会什么?他呢,他什么事做不出来?就算你们真能抛开一切芥蒂在一起了,能过得好吗?”“我……”转了一圈的摩天轮又转了回来。于夏晚看着喜笑颜开从里面跑出来的龙凤胎,心里沉甸甸的,有点笑不出来。疯玩一天大家都累了,于夏晚吃过晚饭就告辞回自己的小屋子,说好了明天早上再来陪朱蕾去购物。一跨进屋门先用力嗅了嗅,哪里能闻到什么烟味!这朱蕾的鼻子也不知是什么构造。
她没打电话给秦捷,太累,洗个澡早早上床很快睡着了。只是做了一个很清晰的梦,梦里头她坐在摩天轮上,忽忽悠悠转到最高点,然后停了,不转了,她急得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求救,一边哭一边狂喊他的名字,秦捷秦捷秦捷。电话里却只有一个冷漠温柔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第 24 章
朱蕾战斗力颇强,一上午就买了满满一车东西,三个大人两个小孩浩浩荡荡杀奔饭店去,吃了一大桌。回到酒店活宝们就累得睁不开眼了,安顿好她们,于夏晚和朱蕾回到她的那间小屋。
是于夏晚硬把朱蕾拖来的,她想了一晚上,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能让朱蕾原谅秦捷做过的事。以她对好朋友的了解,朱蕾是个爱恨分明的人,爱就彻底地爱,恨就恨得缁铢必较。
两个女人窝在小沙发里,捧着路边小摊上买来刚出锅的糖炒毛栗子,一边呵一边吃。
“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朱蕾斜眼飞于夏晚,嘴里大嚼着。于夏晚剥一颗栗子递给朱蕾:“也没什么事,瞎聊聊呗。”“口是心非的东西!”朱蕾从鼻子里哼着,接过栗子奇#书*网收集整理。于夏晚挪到朱蕾身边,挽住她的胳臂,头枕在她肩上:“蕾蕾。”“干嘛。”“多亏有你。”朱蕾做浑身颤栗状:“好恶啊好恶,我起鸡皮疙瘩了啊!”“是真的。”朱蕾把手里的栗子装茶几上,抽张湿巾擦擦手:“少来这一套我告诉你,有话快说,老娘几天不管教你就变这么矫情!”于夏晚轻声笑:“蕾蕾,有很多事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告诉你。”“不知道就别告诉。”“去你的……”朱蕾不屑地撇嘴:“还不是你跟秦捷的事?你不说,我还不爱听呢。”于夏晚悲怆的心情被搞得平复了点,她轻笑一下,倚得更亲昵点:“蕾蕾,发生过的事太多,我不想一一解释,我只告诉你,因为我的过错,秦捷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养父,突犯急病去世。秦浩……也出车祸成了植物人,在美国医院里躺了四年才去世。”朱蕾说不出话来了,她握住好朋友的手,看着她的侧脸。“秦捷他……也吃了很多苦头,才把公司保留下来。所以他恨我是理所当然的,我不怪他。”
“他对房子,对事务所,对你和老赵做的事,其实都是冲着我来的,说到底,你们家公司的麻烦也是因我而起。”“蕾蕾,要怪就怪我。你们的一切损失,我会想尽办法补偿。我知道我有点强人所难,但求你,原谅他,好吗?”“于夏晚!”朱蕾直起身子。“蕾蕾,我和秦捷,是真的很不容易才试着忘记过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因为你弄得跟他不愉快,更不想因为他跟你不愉快。蕾蕾,好不好?”“于夏晚你疯了吗?你跟他之间有这么多恩怨,你难道还想跟他在一起?还说什么忘记过去,这种过去忘得了吗?”朱蕾低声叫。“不知道。可总要试试。”“试试?”朱蕾皱眉,“你试还是他试?就算你能忘记,他能吗?他这些做法明摆着就是来找你报仇泄愤的,你到上海才来几天?就让他把一切都忘了?那是他的老爸和哥哥呀!于夏晚,你你你,你搞搞清爽!”“我知道很难,可我……”“你什么你,你就是感情用事!已经被整得这么惨了还不够,还想被他整成什么样?”
“他不会的。”“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我告诉你无奸不商无商不奸,他这种做大生意的人要玩你一个小小的于夏晚那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把你卖了你还替人家数钞票!”“他不会的,我相信他。”“你……”朱蕾语结,瞪着于夏晚喘气,“我见过笨蛋,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蛋!”
“蕾蕾,”于夏晚眼眶湿润地失笑出声,“蕾蕾,我爱他。”送走朱蕾一家,于夏晚坐地铁到秦捷家去,就站在她曾经站着凝视他窗口的地方,依旧抬头看着。冬天下午的阳光十分灿烂,有风却不大,身上照得暖哄哄的。于夏晚手插在口袋里,被玻璃窗上折射的光刺得眯起眼睛。似乎站了很久,她慢慢走进公寓去按响了门铃,秦捷急匆匆来开个门就又回到书房里去继续讲电话,英语一串一串的,语速很快,于夏晚听不懂。她脱下大衣挂好,朝书房里瞥一眼,就走到窗边往外张望。屋子里满是烟味,也不知道他抽了多少烟。于夏晚伸手打开窗,溜进来的一丝风把窗台上落着的一小截烟灰吹到了地板上。她到厨房拿扫帚把烟灰扫干净,又拿块抺布把窗台抺一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