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两截车厢的周围,则触目惊心的躺了一地的尸体。大部分人的衣服均被扯开或卷起,死尸的皮肤在闪电亮起的刹那显出一种诡异的惨白色。
二柱一阵头皮发麻,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嗫嚅道:“志宏哥,不如......”不待他说完,志宏已扑向一具就近的女尸,一把扯下她脖子上戴的鸡心金项链后,又在尸体衣服口袋里摸了起来。
志宏根本就不管傻站在一旁的二柱,一口气清理完了三具尸体。眼看着志宏手中的财物越来越多,转头又见自己身边的一具男尸所穿的“的确良”被雨水打湿,几张大团结在衬衫口袋中若隐若现。二柱再也按捺不住,低吼一声扑了上去。强忍着恐惧的二柱接连摸完了几具尸体后,渐渐地不再感到害怕,贪欲让他的手愈发敏捷起来。
二柱和志宏都一声不作,在滂沱大雨中埋头苦干的同时还不时偷偷打量着对方的“进度”。附近的尸体都被掠夺一空后志宏来到后车厢里找寻起来。半个车厢内凌乱地散落着一些行李和衣物,后座上隐约靠着两具尸体。
在翻到第三个马桶包时志宏摸到了一个沉甸冰凉的金属物体,再细细一摸,居然是一支三节手电筒。志宏不由暗暗心喜,推上电源开关手电却是不亮。他拧开了手电后盖一摸,果然最后一节电池是倒置的,志宏将它正极朝前放好拧回盖子,这次便亮了。四处一照后,志宏的眼光立即就被后排那两具尸体吸引了过去。那是一对军人夫妇,他们紧紧挨在一起,身上的军装已被鲜血染得通红。女的手里还抱着一个襁褓,而吸引志宏的却是女的手上戴的一块机械表。
志宏不假思索地摸到了最后一排将女子手中的襁褓接下随手抛在一边,便要却摘女军人手上的表。谁知襁褓刚一着地,一声婴儿的啼哭乍然在死寂的车厢里响起!志宏大吃一惊,撒腿便跑。
客车坠崖时促不及防的军人夫妇一下子掉到了车厢的后部,母亲的天性使得妻子的双手紧紧搂住婴儿,在与地面接触的那一刹那夫妻二人的背部及后脑均遭重击,当即身亡。可由于先前妻子害怕车上风大将襁褓裹得较厚以外,她柔软的胸腹部也消去了绝大部分的坠力。那幸运的婴孩仅被震晕过去而已,被志宏这一抛却是醒了过来。长时间未吃母乳,那婴孩已是饿得很了,一醒转便小脚乱蹬,大哭不已,精神极是健旺。
志宏跑出两步才省起并不是什么异物,不过是婴儿啼哭罢了。不由暗骂自己胆小如鼠,转回去将那块女表摘了走出车厢。二柱这时也从另一截车厢中钻出,惶急道:“志宏哥,怎么有娃娃在哭?还有大人没死吗?”志宏大怒:“屁大个娃也能把你吓成这样?”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崽子,运气倒好,走罢!”
二柱不敢多问,两人打着手电在泥泞中蹒跚而行。大雨渐渐止歇,二人行至下崖处便待攀缘而上,寂静夜色中只有那婴孩哭声远远传来。志宏突然转身望向二柱,一双大手只捏得“咯咯”直响。二柱心中忐忑,轻声道:“志宏哥,你......”志宏狞声道:“那小崽子哭得好响,怕是要把人招来,老子要回去捏死他!”
二柱大惊失色:“千万不要啊,志宏哥,这样我们可不就成了杀人犯了吗?”
志宏一声不响,拖住二柱就往回走。二柱还待挣扎,志宏猛然提手“噼噼啪啪”地大力打了他好几个耳光:“你小子拿了多少钱?没一千也他妈有八百吧!勇军前年偷了人家商店两条烟就判了五年!那小崽子哭得这么大声,万一招来个人他能不报派出所?那些个警察见了没一个死人身上有钱的能不查?现在破案子要查指纹、查脚印你妈的懂吗?!咱俩一个也跑不了!”
二柱脸色苍白,全身直打摆子。志宏又缓言道:“只要咱俩回去让那娃哭不了,这地方肯定没人来,那卡车司机不也逃了吗?过几天,尸体一烂就没事了,谁他妈会去翻一滩烂肉啊?”二柱茫然点头。
两人又回到车厢处,志宏抢进去抱了婴孩出来。二柱见那孩子最多只有几个月大小,被志宏抱在手中竟不再哭泣,口中“咿咿呀呀”地甚是可爱,心中不忍:“志宏哥,要不......要不咱把这孩子抱出去扔了吧!”志宏铁青了脸不再言语,将那婴孩高高举起,就要往车体上砸去。
二柱心中砰砰乱跳,紧闭了双眼不敢再看,过了一会却并无声音传来。略抬眼皮只见志宏双手僵举正望向自己的身后,牙关“咯咯”打颤显得极为恐惧。
二柱本就属懵懂之人,莫名其妙之下楞楞地回头去看,一条早已潜近的硕大黑影猛然腾空而起,巨齿合处他的脖子干净利落地被切断,只有后颈上尚剩一层皮肉勉强将整个脑袋挂在背后。
一股血泉从二柱的胸腔内高高喷出,双手在空中漫无目的地挥舞了几下后整个人软软仆倒,头颅借着惯性挣脱了那层薄薄的束缚滚出几米开外。
扑杀了一人后,那团黑影在喉咙深处发出了一阵满足的低吼,两只杯口大小的碧色厉眸在黑暗中泛着妖异冰冷的光芒。
自第一眼模糊地看到它如幽灵般出现时,志宏的心就被巨大的恐惧狠狠地攥住了,虽然并不十分清楚它是什么,但那种动物感受天敌气息时与生惧来的畏惧本能同样也被人类所拥有。冷汗蔓延在全身四处,每一寸关节都僵硬的如梦魇中般不听使唤,裤裆中早已淋漓一片。
黑影扑向二柱的同时,志宏如梦初醒般随手扔下襁褓转身便跑!满地滑腻的烂泥让他一个打滑险些摔倒,心胆欲裂的志宏努力稳住身形拔腿狂奔。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骤然亮起,一边逃一边向后看的志宏清清楚楚地见到身后那黑影赫然竟是只两米多长的斑斓猛虎!
那只老虎似乎被闪电所激怒,顿时背部颈边的毛发怒张竖起,看上去要大了一倍有余。“嗷......呜!”长吼声中它前肢微曲,后腿猛一蹬地急向志宏追去。
志宏在亡命地奔跑着,他不敢再回头,并没有声音从背后传来。就在志宏认为老虎对尸体的兴趣比较大时一只虎掌已拍到了他背上,五支利爪深深抠进肉里,志宏惨呼一声倒在泥泞中,两只脚盲目不停地乱踢乱蹬。老虎性发,一口咬在志宏左腿膝盖处,猛力摆头撕扯几下后只听“咯嚓”一声腿已被生生咬断。志宏大声哀号,断腿处血如泉涌。老虎咬扯一会见志宏渐渐不再动弹,便转身行开。
此时雨势又起,豆大的雨点打在襁褓中婴儿的小脸上,那婴儿不禁大哭起来。
老虎低低咆哮一声,缓缓走近好奇地用爪子拨弄了一下襁褓。雨渐下渐大,婴儿口鼻中被雨水倒灌而入已是呛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憋得通红。老虎似乎从未遇到过这般发出怪声却不会奔逃的幼小人类,犹豫了片刻,它叼起襁褓,向密林中纵去。
正文 第二章 苗域金花
这是一只三岁大的雌性孟加拉虎,它的两只幼崽均在月前的一场遭遇中被人类射杀,雌虎侧臀上中了一枪侥幸逃脱。伤势渐好后,这只愤怒的林中之王接连扑杀了十几个进山的猎户和采药人。等到当地人发动大规模赶山的时候,狡猾的雌虎却早已经到了几百里以外的哀牢山境内安下家来。
任何一处人类居住地,雌虎是万万不会去靠近的,那里有它所害怕的火光。它已经习惯于在山中游弋,偷袭小股的进山者。正如这次觅食时偶遇这两个人类,雌虎便毫不犹豫地攻击了他们。虽然只是头老虎,但无疑它有着自己的行事风格。
雌虎现在的新家在二十公里外的一处山谷中,那是一处古时巫庙的废墟。足球场大小的庙基和处处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断裂石雕见证了它昔日的辉煌,几根坍塌的巨大立柱之间留下了一道狭窄的缝隙,这便成了通往废墟内部的唯一通道。衔着襁褓,雌虎以猫般灵巧轻盈的动作钻进了自己的巢穴。它十分喜欢这个新家,废墟内部的干燥宽敞是以前居住的石洞所不能比拟的。
将襁褓轻轻放在地上,雌虎静静伏在一旁合上了双眼。哭得筋疲力竭的婴儿早已昏昏睡去。雌虎听着这幼小生命口鼻中发出的与虎仔睡梦中一般无二的柔弱呼吸声,喉中不由发出几声悲痛的呜咽。
清晨,雌虎被一阵异样的感觉惊醒。它懒洋洋地将视线投向自己的腹部,一个粉红色肉嘟嘟的小身体正用力吸吮着它的一支乳头,发出响亮的“吧唧、吧唧”声。定睛一看,竟是那个人类婴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破烂不堪的襁褓爬到了自己身下。雌虎一时呆若木鸡!
带会洞的口粮居然把自己当成了奶妈?这让回过神来的雌虎勃然大怒,它一声咆哮,张开血盆大嘴便要咬向婴孩。微一扯动下,乳头从婴孩嘴中被拉出,小东西也被带着翻了个身,变成圆滚滚的肚子和小鸡鸡朝上。可能是因为吃饱了的缘故,他居然不哭,反而手舞足蹈地朝着雌虎“咯咯”直乐。
这个酷似小老虎撒娇的动作让雌虎的杀戮之心顿时荡然无存。它疑惑地嗅遍了婴孩全身,经过大半夜的依偎小东西身上的人类气味已经不是那么明显。雌虎鼻中呼出的气息喷在婴孩身上,使得小东西麻痒不已,更是乐个不停。雌虎眼中凶光渐渐隐去,见婴儿已翻过身来正在地上乱爬,它象是对待幼崽般轻轻用前肢一拢,将婴孩揽至腹下。
婴孩重归这处柔软温暖的所在,好奇地环视四周后突然对虎毛产生了兴趣,又拉又扯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