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辛同一怔,随即失笑道:“对对!您看对一个上了一点年纪的人来说,记忆力衰退可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情!”他将视线移向林野的右腿:“林先生的贵恙无妨了吗?套上义肢出来走动很不愉快罢!”
林野笑笑:“有时候,往往是再不愉快的事情也得去面对。人,总不能老是活在逃避当中。”
林辛同目光中闪过一丝讶然之色:“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林先生给我的带来的惊喜可真是不小。”他挥手遣退身边的一众高级助理:“有一种叫做蟑螂的虫类生命力极强,据说将头砍下后,它仍能活上七天后才死,当真是顽强至极了。不过依我看蟑螂毕竟是蟑螂,再怎么命硬,也只是种爬虫而已,在人类面前,它是没有什么多大作为的。”
“其实我并不觉得人类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就拿最简单的一件事来说,鸟儿尚知反哺,某些人类在这方面怕是连鸟儿也不如了。”林野四处环顾:“这里可真是个富丽堂皇的地方,简直堂皇到让人不顾一切地想去成为这里的主人,权势的诱惑,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林先生不知道同不同意我的看法?“
林辛同摇头:“那是要看什么人了,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是枭雄,注定会辉煌一生。”他轻蔑地看着林野:“而有一些虽然同样有着高贵的血统,但却是彻头彻尾的废材,永远也翻不了身的废物!”
林野目光澄静:“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个玩世不恭的兄长告诉过我,想要折磨一个男人最好的方式,莫过于抢走他心爱的女人,那会让他比死还难受。而我,却不是这样认为。”他的话语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赤裸的野心:“折磨一个人的最好方法,就是先夺走他的一切,最后再是生命!”
林辛同哑然失笑:“你认为可以做的到吗?”
“我想试试看。”林野真挚地微笑。
“那我等着那一天!”林辛同几乎笑得喘不过气。
“和您说话真是件愉快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那么,告辞了林先生!”林野微欠了欠身,举步欲行时忽又停下望向了林辛同身后正瞪视自己的中年人:“对了,麻烦,上香时替我问候您的师兄!”
看着林野施施然远去的背影,林辛同的笑容慢慢收敛:“我是说怎么少了两具尸骸,原来他们居然真的逃了出去!还真是死不了的蟑螂命!”
“查出他们现在的住处,我晚上去一次。”中年人目光中带着嗜血的兴奋。
“他虽然看上去好象有点长进,可终究还是个废物!如果真是个做大事的人就不会让我知道他还活着!幼稚,居然来威胁我!难道他不知道我在美国要弄死他比踩死只蚂蚁还要简单吗?”林辛同摆了摆手:“‘他们’已经相信了这是场意外,知道这家伙存在的人又都已经死了,他完全就成不了气候!所以,先把精力留着和日本人打交道!”
顿了一顿,他有些迟疑地道:“先找几个人盯着他,看看这小子到底想要干什么,有这么个废物在身边蹦达,倒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中年人没有说话,阴冷的脸上杀机毕露。
拐过街头转角,林野微微加快了步伐,脸上露出了与他年龄绝不相称的老成笑容。
※※※
皇后区较为冷僻的东段,一幢独立复式六层建筑里。
巴赤正将一个巨大的旅行袋放到桌上,当着屋主面前拉开,满袋绿油油散发着油墨香味的美金露了出来。
“我要这幢房子,价钱你开,有什么问题吗?”巴赤嗡声嗡气地道。
满面油光的屋主飞快摇头,面对着这么一袋宝贝儿,就是把自己的老婆马上让出来,他也绝对没有问题。
※※※
肯尼迪机场。
一群身材高挑的空中小姐正说说笑笑地从员工通道中行出,在结束了几天疲惫的飞行后,回家的感觉无疑让每个人的心情都变得雀跃起来。
“雪莉,那家伙到现在还没回来吗?”卡丽雅有些气呼呼地问道。
“是啊。”雪莉低下头小声的回答。
卡丽雅挽住了她的手:“我看他准是跑了!这么一大笔钱可不是谁都会愿意还的!没良心的家伙,居然这样对我们的小公主!”
雪莉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长长的睫毛颤动:“我很担心他,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打针......”
“别管他,这种人死了也活该......”不知怎的,向来泼辣的卡丽雅突然语气微弱下来。
雪莉有些好奇地仰起了略为消瘦的脸,一双明亮的眼睛正温和地看着她。
掩住了嘴,雪莉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投入了那个骄傲孤独的年轻人的怀里失声痛哭。这一刻,对她来说,已是永恒。
正文 第四十章 杰西卡
杰西卡托着腮帮坐在办公桌后,苦恼地看着门可罗雀的事物所,再看看桌上一叠厚厚的帐单,只觉得就连百叶窗外那明媚的阳光也变得黯淡起来。
这个哈佛大学法律学院毕业才华横溢的女高才生和很多刚开始创业的年轻人一样,充满了干劲却毫无经验。在连打了几场吃力不讨好的官司后,她终于发现了一个可悲的事实,在律师这个行业里,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异,比马里亚纳海沟与珠峰之间的垂直距离还要大。
电话铃响起,杰西卡懒洋洋地拎起话筒:“您好,我是杰西卡,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小天使,怎么样?今天晚上我来接你,然后一起吃晚饭好吗?”一个故作沉稳的男声说道。
杰西卡蹙起弯若游丝的眉头:“克林姆先生?我应该告诉过您,这段时间我会很忙。”
那人大笑:“我的上帝!你还是那么冷漠,我常常问自己,要怎么样才能顺利地将你冰封起来的心融化......”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想我不能陪您聊下去了,还有很多材料等着去处理。”杰西卡想起电话那端令人恶心的喷着烟臭味的大嘴就浑身发冷。
“先别挂电话,亲爱的,不知道你这个月以来的生意怎么样?如果还是那么不好的话,我想我可以介绍一些客户给你认识。当然,前提是你答应赏脸和我共进晚餐,我们会有一整晚的时间来考虑如何拯救你那间小小的事物所!”那个克林姆得意洋洋地道。
“即使是宣告破产我也不需要您的帮忙,因为我实在是无法想象和一个比祖父年纪还要大的男人约会会是个什么场景!”杰西卡怒气冲冲地挂掉了电话,黑色的西门子座机在大力撞击下发出了一声悲惨的呻呤。
作为一个黑白人种混血的女孩,杰西卡有着小麦般闪亮健康的肤色和和地中海般湛蓝纯净的美丽眼睛,西方人中极为少见的盈盈一握的腰肢与胸前一对几乎将胸衣撑爆的豪乳,勾勒出一副堪比魔鬼的完美身材,这一切让她在种种社交场合总是会吸引到众多喷发着欲火的眼球。
刚才的那一位,就是杰西卡在几天前碰朋友去参加的一个酒会上认识的商人,老家伙在要走她电话号码的第二天就急不可耐地表明了想法——如果杰西卡可以让他在生理上得到那么一丁点满足的话,将会有大量的委托人来改变现在事物所在经济上的窘境。
难道除了陪人上床外就真的没有别的出路了吗?杰西卡悲哀地想着,同时继续百般无聊地看着窗外。
几记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原本就半开着的门边,一个有着澄净黑色眸子的年轻人正笔直地站在那里。
“有什么能帮您吗?”年轻人的眼里并没有那种想要将她衣服剥光的猥琐神色,这让杰西卡不禁生出了一丝好感。
“我听说你是这个区最年轻并最富有正义感的律师。”年轻人扬了扬手中的一份小报。
“是吗?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我不会再去为那些穷人打官司,因为可笑的正义感已经让我快要破产了,你还是走吧!”杰西卡看着年轻人身上简单的T恤仔裤装扮说道。
年轻人微笑着摇头:“可笑的正义感?看样子你已经有些醒悟了......是这样,我对法律方面的事情不是很懂,所以想找一个这方面的助手来替我做一些事情。”他环视简单寒酸的事物所陈设:“我想你现在同样需要一个能够给这里带来小小改变的客户。”
“提供法律咨询还是替您打官司?”杰西卡觉得年轻人的和蔼神态中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人隐隐地产生恐惧。
“现在这些都不需要,我只要你帮我去保释一些人,一些对我来说非常有用的人。”年轻人说出了几个名字。
“杨?”杰西卡低声重复了几遍其中的一个,不可置信地望向了年轻人:“是他?这不可能!他是个被判了六次终身监禁的魔鬼!根本就无法保释!”
“是非常困难,但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们早已经将他们淡忘。”年轻人淡淡地道:“在美国,有一种叫做特赦令的东西,除了总统外在这个洲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有权签署,我需要你去弄到这个。钱,不是问题!”
“您还是去找些有名的律师吧,我帮不了您,那些大人物可能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杰西卡踌躇着道。
年轻人笑了:“在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你不去试,又怎么会知道结果?那些人是大人物不错,你又怎么知道自己有一天不会处在比他们还要高的位置上?”
杰西卡没有答话,神色间显得十分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