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后座上昏昏沉睡的男孩,她发出一阵浪笑:“老赵啊,这该不是你几年前在这留下的野种吧?”
赵平面无表情,任由女驯兽师将丰满的乳房在他右手臂上挨挨擦擦,只有在偶尔在反光镜里看见男孩的时候脸上才会露出一丝狞笑。
金花侗除了妇孺老弱倾巢而出,光是猎狗就带了百多条。金萨阴沉着脸走在搜索队伍的最前面,追到山下的简易公路上时,猎狗失去了气味来源。金萨挥了挥手,身后走出两个寨子里最好的猎人,他们趴在地上看了一会指着两道车痕道:“只能是坐车走的,就是这两条小车印。其他的都是几天前的痕迹。”
一路追到恩乐镇的时候天已经全黑,金花侗人燃起了火把,浩浩荡荡宛如长龙。恩乐镇长是个中年彝族人,接到报告大吃一惊,匆匆来到镇政府门口只看到几百只火把直把周围照得犹如白昼。
镇长见这群凶神恶煞般的苗人并没有带火器的,心先放下了一半。当下满面堆欢上前结结巴巴地用苗语道:“各......各位苗族兄弟......”
金萨面如寒霜跨前一步用流利的彝语道:“我是这个侗的土司,我的女儿有一些话想要说。”凤凰儿从他背后走出,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不堪但声音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猎户,哈尼族的服饰打扮。”金萨冷冷将女儿的话翻译了一遍,傲然道:“我要这个人,马上交出来!”
镇长小心翼翼道:“不知道这人做了什么事让土司大人如此盛怒?”
“他绑走了我的儿子。”金萨淡淡地道。
一个个小时后,十几个符合条件的哈尼族猎户被镇派出所的民警被带到金花人面前,凤凰儿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倒霉的家伙。
老猎户孤家寡人一个,正在家美滋滋地数钱准备明天就去外地快活一番,他没想到苗人的报复来得这么快这么准!在几百个愤怒的苗人面前全身如筛糠般抖个不停。
仔细审问了一番后,金萨心如刀割,他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些人抓了男孩是用来干什么。迅疾地发了十几道命令,金花侗人潮水般退去,他们要去通知各侗各寨,几十万黑角苗要抢在那些汉人们之前封锁掉整个镇沅!
客气地和镇长耳语道别后,金萨拉着女儿的小手渐渐远去,临走时左手小指微微动了一下。镇长望着他们的背影呆呆发怔,黄豆大的冷汗不住地从额头流下。派出所的民警骂骂咧咧地让瘫软在地上的老猎户起来,其中一个忍不住便上去踹了一脚。这脚刚好踹在老猎户的左膀上,让在场诸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整个左边胳膊如同熟透了的柿子般悄然无息地与身体脱节,坠到地上红黑一片。在众人恐怖的眼神里,老猎户的全身如浸水的泥人般坍塌,片刻之间变成一堆支离破碎的血肉零件。
派出所长忍住呕吐感颤抖着问镇长:“这,这可怎么办啊?”
镇长双眼望天:“这老家伙天天在山里打猎,谁知道得了什么怪病,等会找几个人把他埋了!至于赃款嘛,就充作派出所的经费了!”
民警们面面相觑,等所长一瞪眼这才手忙脚乱地分头行事。镇长打了几句官腔后独自回家,路上只觉得腿脚酸软,一颗心直欲跳出腔外般“砰砰”不已:金花侗?!早知道是这帮瘟神杀了自己也不出来,愿意的话他们能杀光这镇上所有的人!
听着家里来往繁杂的急促脚步声,凤凰儿躲在自己的小床上无声的哭泣。不停有族人来向父亲汇报情况,但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夜每深一分凤凰儿的心就跟着往下坠一分。
野小子在哪里?他可知道我在哭吗?
正文 第五章 困
在老辣的赵平一再坚持下,莫名其妙的远东马戏团车队几乎是片刻不停的疾驰了一天一夜。好在团里十几个人个个都会开车,轮番上阵倒也顶了下来。
“前面就出云南地界了,老板。”文伟手扶着方向盘,眼睛却不断瞟着后视镜。后座上的娜娜睡姿不雅,大半截雪白的乳沟露在宽松的蝙蝠衫外面。男孩早就被关到了卡车上的铁笼里。
赵平摸出两根烟点燃,塞了一支进文伟的嘴里。狭小的吉普驾驶室让他很是不适:“出了云南就找个地方歇下来,老子浑身骨头都快断了!”
娜娜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句呓语,翻了个侧身,一对豪乳随着车身的颠簸波涛汹涌颤动不已。文伟只觉得下身的某个物件硬得如手中的排挡杆般,不由连吞了好几口口水。
“小文,这次咱们云南可没算白来!想不到捡了这么个宝贝。”赵平睡了几个小时刚醒显得心情大好,脸上的每一块肥肉都在彤彤地冒着油光。
文伟直到现在还没弄懂赵平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搔了搔头皮顿时驾驶室里头屑横飞:“老板,咱逮头豹子倒也算了,弄个小孩回来算是个啥事啊?”
赵平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亏你还跟我混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就一点东西都没学到!还记得上次看到报上那篇狼孩的报道吗?我敢打赌,这就是第二个狼孩!”
“你看他那奔跑的姿势那速度,咬死獐子时那凶狠劲,活脱脱就是头狼崽子!小文你想想,咱们团里要是有了这么一头‘动物’,那该能拉来多少观众啊!”赵平兴奋地直喘粗气。
文伟被老板这疯狂的想法吓得心惊胆战,手中一滑吉普车立马在路面上划了个大大的“S”形。“扑通”一声,娜娜从后座上滚了下来,一头撞到了前排座位上。
“我操你妈的文伟,开的什么破车啊?存心拿老娘消遣是不是?”娜娜跳起来泼口大骂污言秽语滔滔不绝,文伟惨白着脸不敢回嘴。
赵平哈哈大笑:“好了好了,小文又不是故意的!你这丫头就是嘴不饶人。”转过头对文伟道:“你说说,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
文伟擦擦头上的汗:“老板,想法是不错,可就是太冒险。这孩子是个定时炸弹,这次万一有人报个案咱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苗族人会报案?他们死都不会信这套东西!”赵平胸有成竹。
“那以后表演上也是个大问题,这可是个活人!观众能不去举报咱们虐待儿童?”文伟犹自害怕。
赵平慢条细理道:“咱们从来都不去大城市表演,只是在边远地区转悠。那些土包子们能有那么高觉悟性?他们只求看得高兴只求哈哈一乐,谁会去管一个小孩的死活?再说了,大半个中国跑下来了,你遇见过有人检查咱团的吗?”
文伟疑惑道:“那要这小子表演什么?”
赵平冷笑:“猎羊 、斗狗 、钻火圈,什么刺激就玩什么!观众就爱看这调调!”他眼中凶光一现:“回头你把这小子衣服扒了,随便用块皮子做条裤衩给他套上。从现在开始要向对畜生一样调教他,要打得他服服帖帖!对了,再顺便教这小子几句汉语。真有人来查了,就说他是咱团的驯兽师,为了噱头才这样表演的!到时咱再塞点钱准保没事!”
娜娜在后座上听得一阵浪笑:“老赵啊老赵,就数你鬼主意最多!”文伟看着她蛇般缠向赵平裤裆的小腿,禁不住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男孩根本就不吃不喝,头在铁笼上撞得鲜血淋漓,几天下来已经是奄奄一息。
赵平急得团团转,他没想道这野小子竟倔强如此。扔进笼子的新鲜带血的牛肉男孩连看都不看一眼,几只活兔被放进去男孩还是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纹丝不动,他已完全不想再活下去。
夜晚,文伟独自坐在男孩笼前发愣,一只半大的小羊正在笼里四处欢快地蹦达,不时发出“咩咩”的叫声,男孩死了一般伏在角落。
“再这样下去就只能把他麻翻了吊葡萄糖了。”文伟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吼!”文伟愕然回头,只见团里的两只东北虎——成年的雄虎“威风”和一岁大的雌虎“丽丽”正焦躁地在远处的笼里转着圈,对着这边咆哮。
文伟心中一动,两头老虎自男孩被关进这辆卡车以来就一反常态的兴奋,自己倒是一直没放在心上,难不成......
他被自己的想法激动得浑身发抖。匆匆跑下车,文伟叫上了几个人将男孩的笼子抬到了虎笼旁。男孩的笼上栅栏密而窄,文伟根本就不担心他会被那两只猛兽弄死。特意关掉了车厢里的灯,一众人扬长而去。
黑暗中,威风和丽丽凑到笼边低低吼叫。男孩睁开眼睛犹豫了一会,三对同样闪着碧绿厉芒的眸子缓缓靠近。两头老虎隔着铁栅栏温驯地顶了顶男孩的额头部位。丽丽更是从喉中发出欣喜的咕噜声。
不知死活的小羊可能是把男孩当成了自己的同伴,居然用小小的犄角顶向他身上开起玩笑来。威风顿时须发皆竖暴然一声大吼,卡车的帆布顶篷被震得灰尘“簌簌”地往下掉。男孩笑了笑伸手过去拍了拍它的头,回身将小羊一口咬死。
天刚蒙蒙亮,赵平拖着两米多长的电叉骂骂咧咧地上了卡车。他一晚上没睡好,早上便想来揍男孩一顿出气——不吃东西?打到你吃为止!找到猛虎笼边的男孩时这圆滑世故的胖子大吃了一惊:鲜血早已干涸的小羊残骸被胡乱丢弃在笼角,男孩肚子滚圆地在酣睡,一条粗大的虎尾从栅栏缝隙中伸过轻轻拍打在他身上,驱赶着“嗡嗡”乱飞的蚊蝇。
仍在睡梦中的文伟被一脚踹到了床下,惊醒过来的他摸索了半天才找到眼镜戴上,刚想骂娘时却惊恐地看见胖老板红光满面两眼发直地站在床前,嘴里翻来覆去地叨念着一句话:“要发财了,要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