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卡揉着被高跟鞋磨痛的脚踝道。
“好啊,不过我背你去。”小四弯下腰,转头笑道。
杰西卡犹豫了一会,伏在了那宽阔厚实的后背上。
“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在干吗?”小四托了托背上的姑娘,语气古怪地问道。
“你这人,怎么满脑子的不堪想法?”杰西卡从侧面看到了他脸上的坏笑,不由薄嗔地道。
小四眼光瞟到了路边的一间汽车旅馆,突然停下脚步讪讪道:“杰西卡,不如我们去那边,既可以休息,我还能帮你按按脚什么的!”
杰西卡带着一丝羞涩的笑容,缓慢却用力地一口咬在小四的耳朵上。
“妈呀!”一声惨嚎顿时远远传了出去,天上,一轮圆月正笑咪咪地望着他们......
※※※
中国,辽宁省,和甸村。
这个坐落在长白山脉极深处的小村,全部的居民都是女真族完颜部的后裔,生产方式以畜牧业和农业为主。至今仍保留着浓郁的满族风情,有高贵言雅的宫庭舞,原始火爆的萨满舞以及庄重肃穆的先祖祭祀。是黑龙江省为数不多的满族聚居区之一。
伊尔根觉罗氏,和甸村中最大的氏族。伊尔根在满语里为“平民”的意思,是满族里的一个大姓,改为汉姓以后,以姓“赵”“叶”的居多,满族里向来有“七关八赵”之说,即满族人以姓这两个的最为繁盛。
披着件马褂的赵平原,正在屋前的雪地上劈着柴禾,这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有着肩宽腿长的匀称体型。他的脸窄而长,山根高高隆起,粗重的浓眉下,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而正在动作间无声斩开那段段粗大圆木的,却是他的手掌。
心不在焉地将坚硬衫木划拉成长条,赵平原不时扭头去看屋内,堂屋火炕前的八仙桌边,祖父仍在和那个早上进村的客人轻声交谈着。
“赵老先生,事情就是这样,请您无论如何看在过世的林老先生份上,能够替辛同先生讨回公道。”裹着厚厚皮袄的阿竹,用颇为纯正的中文道,身后恭谨地立着几个随从。
“容基兄对赵家有恩,他的情,我们没有一天敢忘。但是,林家接连发生的事,未必都出得太蹊跷。”赵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面前俊俏男子一眼,缓缓道:“在没弄清所有的头绪之前,我们不敢妄自插手。”
“老先生,我所说的,都能拿出确凿的证据。你们强大的实力,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复仇方式,请您一定要相信我!”阿竹略显焦急地道。
赵老爷子脸上现出笑意,眼神深邃无比:“你是林家唯一的指定继承人,我自然能够信得过。”
阿竹微微偏首,身后一名随从掏出张崭新的支票,双手放到桌上:“请您不要误会,辛同先生在世的时候,说过这些年来林家欠了你们很多,而当他准备动身来中国之前,却......”
“我们就只是些隐居在大山里的平凡人罢了,赵氏全族三百余口,向来已习惯了宁静安逸的生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自会斟酌。你的好意,心领了。”赵老爷子不动声色地推回支票,和声道:“旅途劳顿,你想必也累了,如果不嫌弃,就在这住上一天再走罢!”
阿竹脸上闪过浓浓的痛苦失望之色,略略闲谈一会后,起身告辞。
“这个年轻人是林家的什么人?林辛同又怎么会死?”西屋门帘掀开,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穿着火红色袍袄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生得唇红齿白柳嫩花娇,一双大眼睛极为灵动可人。
赵平原亦走了进来:“林辛同死了?死得好!玛法,您不是早说过他不是好人吗?”
“当年容基兄救我赵家十八人于死牢中,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这些年来,我就只是想尽些绵薄之力,却没想到,最终竟是连他的性命也护不周全......”老爷子语气沉重,魁伟的身躯微微颤抖:“林辛同这个人,急功近利,我对他一直存有戒备之心。容基兄过身后,也曾派你们几个叔父去查过此事,但却一无所获。刚才这个,却又是他指定的继承人。”
小姑娘扁嘴道:“林爷爷人很好,那个家伙阴阳怪气的,看上去就不舒服。”
“今天这年轻人,来得有些古怪,但无论如何,林辛同也总算是容基兄唯一的后人。我想,若兰带几个人暗中再去次美国,细细地理一遍头绪。如果真是错怪了他,我们也得去做些什么的。”赵老爷子沉吟道。
“我也去!玛法,我到现在还没出过远门呢!小兰她已经去过了很多次美国!”赵平原叫道。
赵老爷子眉头微拧,神色间不怒自威:“你平日心浮气燥,就连自身的功夫都还没练到家,还想出去丢人现眼?”
赵平原苦着脸,连连朝笑嘻嘻站在一旁的胞妹使眼色。
“玛法,您就让哥哥去咯!我会看着他的!”赵若兰牵起老爷子的手,摇晃撒娇道。
赵老爷子溺爱地拍拍孙女的手,无奈道:“也罢!出去见识一下也好,平原你要谨言慎行,凡事不许强出头!”
赵平原咧嘴笑道:“玛法,您就放心吧!我最近很用心地在修习,已经到了......”
赵老爷子抬手阻止,脸上已隐有怒色:“行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自大的毛病?!”
赵平原极为尴尬地干笑几声,灰溜溜地跑到屋外继续劈柴。
“玛法,您不要生气,阿哥他自上次在‘铁门’的人手里吃了大亏后,最近已经收敛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般冲动火暴了。”赵若兰装了一袋烟,乖巧地替老爷子点上。
“这孩子,算起来也是赵家晚辈中的老大,却一直难成大器,我迟早有一天,要被他气死。”赵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
赵若兰轻笑道:“玛法,这次去美国,我会小心看着阿哥的,多经历过一些,他自然就会成熟。”
“台湾陈家,那年轻人是这样说的罢?”赵老爷子思忖了一会,沉声道:“希望我没有看错林辛同,不然,那个陈家会死很多人......”
通往村外的唯一一条小路上,阿竹正坐在疾驰的马拉雪橇上,脸上,带着悠然笃定的神情。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波塞东的劫日(上)
华尔街的卡米大厦,四十五层的一个单位里。
“啧啧,不错啊,想不到野蛮......猛虎公司,也会有稍微象个样子的一天。”索尔斯亚迈着模特台步,摇曳生姿地走进了这间两百平米的新办事处,而里面,包括林野在内,就只有四个人。
坐在桌边的杰西卡轻笑道:“索尔斯亚先生,这间办公室是好不容易才转租到的,价钱相当贵,不过环境很好,林先生这次用了很大的心思。”
索尔斯亚甩着手里的LV樱花小坤包,扭到林野面前阴阳怪气地道:“不管做哪一行,包装都非常非常的重要!在我的教导下,现在这小子无疑已经懂得了这一点。”
林野闻着他身上的浓郁香水味,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微笑道:“索尔斯亚,一直以来,你都是猛虎公司最尊敬的合作伙伴和引路人,这一点,毫无疑问。”
索尔斯亚矜持地点头:“虽然我一向不喜欢被人奉承,但你说的,却都是事实,我会继续带领你们,直到,猛虎走上轨道为止......”
巴赤兴冲冲地趴在窗边俯视着脚下的景色,听到索尔斯亚拿腔捏调的回答,不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子,你,对!就是你!过来!”索尔斯亚左顾右盼一番后,冲远处歪在一张办公桌边打盹的杨灭叫唤道。
杨灭睡眼惺忪地抬头,朝着单手叉腰的中介人看了看,又继续伏下身打起了瞌睡。
索尔斯亚极为尴尬地杵在原地,脸孔变成了紫红色。
林野低低咳了一声,杨灭身体动弹了一下,无可奈何地站起,晃到索尔斯亚面前问道:“什......什么事?”
索尔斯亚将杨灭拖到一边,神秘兮兮地打开了片刻不离身的笔记簿电脑。
屏幕上,赫然是杨灭穿着囚服,举起身份标识牌的正面照片,以及一份密密麻麻小字组成的个人资料。
杨灭看了几眼,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连当年的入境记录也有,第四十一区里关于我的档案,恐怕也没这里详细。”
索尔斯亚得意洋洋地笑道:“在美国,恐怕就连五角大楼里的情报处,也没有我手下的线民网强大实际,任何一个身在美利坚境内的人,只要有必要,我能把他小时候穿过几条开裆裤都查出来!”
林野缓缓走近,低沉地道:“那和杨灭有什么关系?我的人,你有兴趣?”
索尔斯亚觉得脊背上悄然爬起一阵凉意,望着他瞬间沉下的脸色,他突然意识到,玩笑有点开大了。
“我只是无意中查了一下猛虎公司的成员,要知道,每一个合作者,我都需要了解他们,这样才能保证长期有效的伙伴关系。”索尔斯亚连连摇晃双手解释道。
林野脸上先前温和的神色消失无踪,眼神渐渐变得凌厉锋锐:“这样的事情,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以后都不要再做,我不喜欢被人窥视的感觉。”
索尔斯亚干笑了几声,按下电脑的翻页键:“你们误会了我的好意,对杨灭先生有了清楚的认识后,我给猛虎找到了一件最适合不过的委托,而且是只有他带队,才有可能完成任务。”
随着幻灯片的转换,一个目光深邃,面容冷肃,穿着白色训练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屏幕上,身后的背景,赫然是一面巨大的太极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