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胡昂然毕竟对这里不熟悉,莫名其妙的他不免会问这样的问题。
“你看看,这里可是这座耀日城里最高的地方,可以远眺四方,要找人肯定会相对容易些了。”蓝清怡兴奋道,平时她就长居深闺之中,很少出来,而这次却是陪一个异性男子出来,虽然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她那颗不争气的心脏还是扑通直跳。
哎,真的是败给这位名门闺秀了,找人又不是看风景,那要讲求机遇,胡昂然暗自摇了摇头,无奈道,“那就四处看看吧。”并伸出左手将蓝清怡拉了过来,他可不想把这位大小姐弄丢了。
而蓝清怡的脸却唰的一下就红了,这可也是她的第一次耶,就算是她父亲青龙,估计也没此等“艳福”吧。她样子扭扭捏捏的,看上去更加乖巧可爱。
胡昂然见状,心中也微感不妥,尽管他只是把蓝清怡当妹妹看待,但还是解释道,“我怕你走丢了,这世道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太平,你一个女孩子家,就算再聪明,遇到那些人对你做出莽撞之事,那一切也是枉然。”
见胡昂然一副义正严词的样子,蓝清怡很感激,暗自感叹自己太过敏感,但心里却不免有些怅然若失。而这“虞林丘”,确实是人多之地,周围叫卖的吆喝声四起,挺是热闹,对于足不出门的她,也确实颇具吸引力。
蓝清怡显得兴致勃勃,好奇的东瞧瞧,西望望,胡昂然拿她没办法,毕竟找人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于是,他就陪蓝清怡闲逛着,只是保持着冷静清晰的头脑,四下寻找着“贵人”的所在。
这时,在一处会馆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只见一个打扮寒酸的书生被人丢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跟着走出来一个耀武扬威的满面虬髯的大汉,他轻蔑的俯视着那个书生,双眉倒竖,怒嗔道,“哪里来的野东西,敢跑到这‘雅墨会馆’来摆摊卖字画,你以为你是谁呀?休要再来这里惹事,小心老子吃了你。”那副狰狞的面孔确实有点说这话的底气。
蓝清怡见了,忙拉胡昂然走开,她可不想这次的“旖旎之旅”被人给这样破坏了。
可是胡昂然却表现出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毕竟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遇到要找的人也未尝不可能,而且他的行事作风就是不放过任何机会,便轻轻拍了拍蓝清怡的柔荑,温柔道,“不用担心,有我在。”
从他眉宇间透露出来的那份淡定自若顿时让蓝清怡一阵心安,没再顾虑,就跟着他走了过去。无疑,此时的胡昂然,已经在她心目中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位。
而这边也渐渐闹开了,那大汉的呵斥声把周围人群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二人顿时被所有人围在了垓心。
蓝清怡何尝见过这种阵势,芳心不免慌乱,轻轻拉了拉胡昂然的衣袖。
而胡昂然并没有为周围的形势所动,脸上表情镇定,只是悄悄将她的玉手握得更紧了,对她微微一笑,就半抱着她挤到了人群的前列。
人群中,一个书生怯生生的看着那个粗犷大汉,清秀的脸上却隐隐有一股怒气,之后他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张面孔涨得通红,闭上眼睛向那大汉吼道,“你这样的粗人懂得起什么叫字画吗?凭什么阻挠我进去,只不是一条看门狗而已。”后面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但是勇气可嘉,周围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胡昂然面无表情,切,不清楚自己的实力,敢挑衅比自己强大的人,那无疑是有勇无谋的表现,不值一提。
看着胡昂然一副冷眼旁观的神情,蓝清怡不知怎么的,她奇怪的觉得胡昂然很可怜,心中不免一酸。
对世俗的唾弃,身心的冷漠算得了什么。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知道我是谁吗?”那大汉咆哮道。
“我管你是谁。就连附庸风雅,恐怕你也上不了那种层面吧。瞧瞧你那一副粗莽之态,有什么资格讲谈诗画?”那清秀书生也鼓足了底气,毕竟在这大汉面前,对于字画,他有绝对的发言资本。
说到这里,周围的起哄声更大了。
那大汉犹不服气,道,“你休要在这里妄加评论,只怕有些人,只是嘴上功夫吧。”
嘿,想不到这大汉还有那么点语言天赋。只要稍加雕琢,剃掉那满脸的络腮胡子,说不定一个风雅之人就此诞生了呢。
那书生怒了,拍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怜悯的看着那大汉,道,“敢和我比一比吗?我说的是书画。”
听到这里,胡昂然不禁刮目相看,欣赏的打量着那书生,虽然寒碜,但还不失圆滑,尽管有些不知廉耻,那汉子无疑成了拿来消遣的对象。以己之强,功彼之弱,不似于普通书生那般的迂腐。
这时,周围懂得书法的文人雅士就有些不满了,他们认为,书生的行为是对文学的侮辱,顿时闹得沸沸扬扬。
之后,会馆中闲庭阔步的走出来一个神态慵懒的年轻男子,一头稍长过肩的头发用银色的丝带扎起,相貌很普通,看不出任何的不凡之处,却穿着一身做工考究的锦绣服装。只见他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眼神玩味的打量了一下那个书生,精光内敛,微微一笑,道,“原来这外面这么热闹啊,怪不得我觉都没睡好呢。哦,没事儿,你们继续。”说完,也没管那么多,就环着胸漠不关心的站在一旁静静的观看这不可收拾的场面。
只是一瞬间,书生的嘴角勾起一抹极不明显的弧度,可惜这个细节却被一直密切关注他的胡昂然察觉到了。然后只见他挺起胸膛,向那轻佻公子问道,“不知公子可否替这个大汉兄来跟我切磋一下字画呢?不然我想就算我赢了也会被在场的各位说成胜之不武吧。”
听到这里,在场的众人顿时闹成了一锅粥。
可那男子却诚惶诚恐的颤声道,“哎,你看,在下只是一粗陋之人,怎么会是那种懂书法之人呢?”
确实,就那衣着,完全一富家纨绔公子模样。
书生哈哈大笑,道,“那在场的众位,有谁愿意来比试一番的呢?”看他那洋洋得意的神情,真的很难跟先前的样子联系起来。
胡昂然唇角却泛起一丝隐晦的诡笑,想不到钥匙这么快就出现了。
第十九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喧哗声顿时静了下去,在场的各位文人墨客都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而那纨绔公子的眼神却更加玩味,似乎也很欣赏眼前这个寒碜的清秀书生。
良久,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会馆中传来,“还是我来试试吧。”然后一个英伟的中年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气质儒雅,正目光炯炯的打量着书生,然后冷笑道,“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公然挑战‘雅墨会馆’,不知到阁下是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昨晚吃了颗虎胆呢?在下展风,未请教。”语气透露的嘲讽意味显示出他对那书生十足的不屑。
“李园。”书生也不冷不热的回了他一句。
自从蓝天事件之后,胡昂然就对这种貌似儒雅之辈已经宣判了死刑。现在他更加愿意看着这个大祸临头的家伙变相的“死”在这李园手上。
正所谓半壶水响叮当。之后的场面未必血腥,但无疑将演变成一场**与被**的较量。
这时,已经有人从会馆中搬了一张古典的书桌出来,上面摆放好了文房四宝,而周围的众人散开排成了一个圆圈。
那牛气冲天的展风将大袖一挥,手持狼毫,随即在宣纸上一蹴而就,做了“观当今天下,谁主沉浮。”这样的豪言壮语,可惜看他那架势,使人难以认同他的抱负。那字也确实有几分功底,但也许是作者的缘故,意境不够,少了份豪迈豁达。
李园微微一笑,捻起那支毛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写了回答展风条幅的一行大字,“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他用笔中锋圆润,体态飘逸多姿,字里行间,遍溢书卷之气,可谓上上之佳作了。这岂是那儒雅之辈能相比呢?
旁观的众人顿时一片起哄,赞叹声不绝于耳。
展风更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张宣纸,这副墨迹上的十四个大字深深的烙在了他的心里,原本的张狂瞬间荡然无存,惊恐的面孔一片煞白。
而冷眼的那一位纨绔公子的表情却没有过大的波动,只是悄然的点了点头。
胡昂然却是对那些旁观者嗤之以鼻,居然没看出这书生字体中透露的那种对世俗过分追求,媚俗铅华尽露无余。
蓝清怡也是深谙书法之人,所以同样看出了其中的不明端倪,见胡昂然一副不屑的表情,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这时,李园走到那轻佻的公子面前,态度却变得十分谦和,只见他恭敬的鞠了一躬,然后抱拳说道,“燕公子,献丑了。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十足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让人难以置信,这就是刚才那个力压“雅墨会馆”第一人——展风的清秀书生。
再看看那纨绔公子,天天厮混于会馆里,那他到底是谁?
大家脑中不禁都浮现出这个问号。
“他不就是燕大财主的独子——燕大公子吗?”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个惊叫的声音。之后,“是呀,是燕家大少年啊”“燕家?就是那个最有钱的燕家吗?”等低低议论声便此起彼伏。
呵呵,原来是燕家大公子,这更加肯定了胡昂然刚才的预感。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