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地理因数,交州大多都是山越人,不管是住在山上的,还是住在山下的,反正是占了交州人口的多数,是以,耳濡目染之下,几乎算是每个人都懂得些许山越语,刚才那恶汉的几句反驳更是直白的证明自己是奸细,而且是脱光了,赤裸裸的证明。
路上,那恶汉犹自挣扎不已,嘴里还嘟嚷着自己无辜之类的话,但出得人堆,看见几十号依稀是自己人,一起被拖到这片空地上时,脸色瞬间铁青,完蛋了,希望将军能把钱寄给自己家里的老母亲。
“啊。”几十声惨叫,带起几十颗好大头颅,噔噔的滚了好几圈,最终是满面泥灰,眼睛大睁,一个绝妙却简单的安插了如此多奸细,一瞬间就几乎被全部清理干净。
几十声惨叫清楚的传道士耳中,“此等虽是奸细,但说的话也算是小有道理。”挪了挪喉咙,士又道:“本将就老实说,现大军正被前后夹击,如冒然回军建业,所剩之人可能只有数千,也就是说,你等皆有可能尚命于此。”
士的嗓音颇为嘹亮,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多数人的耳中,“轰。”一声炸开,嘈杂之声再起,绝望声,叫骂声,皆有,但却没有哭泣声,大家都是军人,这一天都等着呢,虽然活着的人只有这么点,但没办法,失败嘛,要是胜利的话能活着的几率就多了,之所以老兵比新兵强,就是他们知道胜利才能活着,只是绝望还是难免的。
“肃静。”士眼中的自信越来越强烈,气魄在他身上也越来越盛,断喝一声,士道:“知道本将为何呆在着不走吗?”抬起手指,指尖直指建业,“那个地方有吕布妻子,有天子,有无数的女人与财富,只要进得那里,虏获了这些人,本将许诺有十天,十天的时间供你等自行杀敌,但如果不破,此地就是我等尚明之地。”士的话就像是恶魔在蛊惑善良的民众,把一群军卒教育成恶狼野兽,十天,自由杀敌?说的很好听,还不是给足了十天的时间尽情的抢劫嘛。
建业城很多,至少在外表上看很大,里面一定也不会是什么荒凉的地方,既然生路全无,还不如鱼死网破,进了城,不仅不用死,好处还多多。一想到这,几乎是人人眼睛发光,凶戾之气满溢。
士不愧是汉末人杰中的一时之选,小小,带着些许绝望,些许诱惑的几句话,不仅消灭了奸细的隐患,而且还播下了强力的种子,以绝望打击士卒的心,再以建业许以生的路途,简直是孙武子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的翻版。
耍嘴皮子的书生,绝不是单个武将能比拟的。
“愿为将军前驱。”士卒们以绝对恭顺的姿态,回赠于为他们带来生路的主君。
“散了,都散了把,吃饱喝足后,正是你等奋力杀敌之时,是生,是死,全看此战。”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士挥手道。
“是。”这次不用将军们维持秩序,士卒们自然的散去,不一会,场上的人就只剩下了寥寥无几。
“秉钦佩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程秉已经极度接近了士,默默的看着士大发神威来了个大逆转,敬佩的拜道。
“胜负现在才开始,本将绝不想输。”士满面坚定,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随即返回打仗。
“是啊,刚刚开始。”士心里默默的道了声。
整座军营中,最靠西面的一座不起眼的小营寨中,内里到处都充斥着哀号声,那几乎被铲除了的奸细中的几乎就由此而来,可怜又倒霉的小石正在接受随军郎中的包扎。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破之(六)
嘶,好疼。”一声不带压仰的痛苦从小石的口中送的同僚在这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整个头颅从眼睛处剖开,下半部还算完好,但上半部却包得像个木乃伊,厚厚的麻布缠绕下,一朵朵血花还是不可仰止的冒了出来,可以想象这伤口有多么严重。
跟其他临时间谍一样,他也打算弄点小伤口混进这破地方,但他,或者是给他安排任务的那个亲兵都好像忘记了小石曾今出现过在士面前,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小石哆嗦的同时,迅速的把自己给弄成满面鲜血的重伤号,头上的重伤很好的掩盖了他本来的容貌,也让他逃过了一劫。
“真不明白你这个小家伙的伤是怎么弄的,明明是钝器击伤,而且应该是城墙上丢下的滚石之类,却能安然无恙的从城墙边跑回来,还真是得老天爷庇佑呢。”惊奇中带点莫名,一个年约知天命之年,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为小石头上的布条继续加厚。
一双苍老的手在小石的头上来回走动,一圈圈布条以这双手的年龄颇为不相称的速度缠绕着,但动作之粗鄙,从小石变换不定的脸色就能看出来。
“俺…,俺只是昏倒了。”腼腆的笑容,加上年纪不大,这话相信大多数人都能信任。
但这老者绝不在大多数人之中,戏谑道:“你这个小家伙估计是在城墙边上随便找了个地方躺下,等鸣金收兵时。往自己头上来记狠得,这样不仅保住了小命,而且你这伤绝对能休息个几天,妙,真是妙啊。”
小石眼睛争得老大,瞳孔中充斥着恐惧与慌乱,“咕噜。”喉咙一阵挪动,一大口唾沫被咽下。就这样愣愣的盯着老者。
说是伤兵营。其实就是大帐篷。一个个惨不忍睹地伤兵随意的坐在地上,哀号声中等待着郎中的救治,而小石心怀鬼胎,害怕被人给认出了,谨慎的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却没想到这个老郎中居然先替他包扎。
“放心,老小儿的嘴紧的很。就算是撬也撬不开,你小小年纪被抓来当兵够苦的了,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小老儿都快入土地人了,不会干缺德事地。”稚气未脱面颊,极度恐惧地神色,就像是个做错了坏事的小孩子,简直完美的把老者的说法给证实了。叹了口气。老者柔声道。
心中的滔天巨浪随着老者的话渐渐平息,但小石却是灵机一动,“俺。俺想家。”张嘴有些结巴,但那股对家的眷恋却深深地表现了出来,既然这郎中认定了,小石就坚决的启用了这个说法,陌生的环境中,能得到一个人的信任是如此的重要,不仅可以迅速的融入这个环境,同时也可以起到保护伞做用。
一个临时的间谍心中念头百转,并迅速的做出了决定,融入角色之快,堪称专业。
老者闻言鼻头一酸,乱世啊,那些诸侯棋局对弈,苦地都是他们这些苦命人,这孩子年纪还如此小,也真够可怜地。
接下来几天,由于心中同情心泛滥,这老者对小石照顾的无微不至,简直像是在照顾自己的亲孙子,把小石感动地差点掉泪。
但老者肉体上的照顾,并不能弥补他心灵上的漏洞,置身在敌营已近算是够害怕的了,对他来说,周围一个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伤员们犹如猛虎,只要他露出一点血腥[奇Qisuu.com书],可以遇见他将会被利爪撕成碎片。
而当他听到同伙已然全部瓦解的消息更是让他小心翼翼,沉默与孤僻明晃晃的写在他脸上,没有半点做为间谍的觉悟。
“啪。”一声物品击地的声音在这沉默的伤兵营是如此的刺耳,“这饭怎么看就怎么像粥,吃下到是打了个底,有个好处,管饱。”粗犷的声音同样刺耳。
小石抬眼望去,一个半身染血的大汉蹲在地上嘟嚷着,身前破碎的陶碗四分五裂,但里面却没半点米粒。
“知足把,过几天连这半稀饭的东西都没的吃了。”大汉身旁的一个瘦弱的小子开口言道。
“是啊,老子到是有点相信那几个奸细说的话了…..。”说道一半,这大汉的声音戛然而止,却是旁边看起来所瘦弱不堪的小子一只左手迅若流光,几只手
钳子一般,锁住大汉的喉骨。
“自己想死千万别连累旁人,会折寿的。”声音虽轻,但警告之意浓厚。
大汉拼命的眨巴眼睛,表示明白,这瘦弱小子才缓缓的放开左手,屁股挪动了一下,换了更舒服的姿势坐着。小石眼尖,赫然看见这家伙的右手与肩膀的交接处,衣服上有一道长长的划痕,露出里面与他就头上麻布一个颜色的东西。
“军中果然卧虎藏龙。”小石骇然。
“外面的情况咋样了?”一阵难熬的沉默,小石开口道,刚才这一惊让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听有人问这个,那大汉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唾沫飞溅,“前些日主公杀掉了几十名奸细,一番话说完,军中的士气顿时大震,人人都争先向前,那疯狂执着的样子仿佛命不是自己的一般,有好几次都杀上了城头,甚至有一次上去了几百人,但奈何抬刀的守将太厉害….。”这个大汉极具演讲天赋,把战场上的情况展现的活灵活现,当说到几百人在城头集体拼杀,挥血洒泪的情景时更是手舞足蹈。
“你这伤口难道不会疼吗?”看见大汉在那“剧烈”运动,胸前触目惊心的数道划痕,彻底的暴露,小石不禁问道。
“呃。”这句话杀伤力比之刚才那一只瘦小的手更厉害,大汉顿时一屁股坐回了泥地上,像是虚脱般,无精打采道:“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啊。”
“那后来呢?”
“后来有几百名全身披黑色铁甲的士卒加入,那群人真***不是东西,黝黑中泛着亮光的铁甲就像战国时的战车,在上面横冲直撞,你们不知道,他们的眼神、他们的动作,都是冷厉无比,我们敌不过,最后只能赶鸡鸭似的,被他们全部给推出了下了城头,百来人从城墙上落下那个惨啊,幸好老子机灵,一看情势不对,偷偷的从云梯上爬了下来,后来就没人再上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