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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是心机美人》282. 世界十一(二十三) 玄幻文中自愿嫁给……

作者:鱼非子 字数:4534 书籍:炮灰是心机美人

  幼时同伴前来拜访,小少爷自然要留几人在府中住上几日。

  正值午后,宝扇在杜家庭院中,寻到了几枝开的正好的玉簪花。府上的丫鬟,便折了几只,颤悠悠地坠着绵白的花。丫鬟用帕子裹了花株,要送到宝扇房中。

  宝扇行至抄手游廊,正巧遇到了给杜夫人送安神香的小少爷。小少爷面容俊美,姿态温和,他轻轻拨弄着花株,说道:“玉簪花俏,最合适放在柳青色的瓷瓶中。我房内正好有一只细颈琉璃瓶,是青绿颜色。将玉簪花放入其中,嫩绿托白蕊,煞是好看。”

  宝扇轻软腰肢,声音怯怯:“如此,太过劳烦杜少爷……”

  小少爷看宝扇的眸色微深,只道:“举手之劳罢了,宝扇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宝扇只能柔声应好。

  待小少爷的身影远去,宝扇轻声道:“杜少爷为人和顺,平日里待你们也是极好罢。”

  丫鬟回道:“少爷待下亲和有礼,时常关怀我们呢。”

  宝扇状似无意,声音绵软:“顾姑娘称杜少爷,和幼时相比,懂事知礼许多。杜少爷小时还是混不吝的,不知何时变成了这副模样,可曾是有了什么契机,让他在机缘巧合之下,摒弃了过去的性子?”

  闻言,丫鬟眼眸尽是茫然,她似在回想,只是怎么都寻不到小少爷改变的契机,便随口搪塞道:“或许是年纪长了,自然就知事懂礼了。”

  宝扇刚到屋内,小厮便将小少爷房里的琉璃瓶送来。宝扇将玉簪花放置其中,又在花蕊上泼洒了几滴水珠,越发衬得花朵娇艳欲滴。

  小厮将琉璃瓶放在窗棂旁边,见宝扇身形微晃,忙道:“宝扇姑娘这是怎么了?”

  宝扇轻抚额头,面色发白道:“我身子本就虚弱,这几日奔波劳累,昼夜颠倒。夜里睡不上几个时辰,便堪堪醒来。”

  美人憔悴,自然惹人心怜。小厮便提议道:“夫人那里有惯用的安神香,是少爷特意寻来的,宝扇姑娘可去寻些来用。”

  宝扇轻咬唇瓣:“既是杜少爷寻来的,可见这安神香难得,我本就是外来客,怎么好开口索要?”

  宝扇只道自己无事,小厮无法,只得离去。

  小少爷询问起送琉璃瓶一事时,小厮便将宝扇睡不安稳之事,尽数告诉了小少爷。小少爷稍做犹豫,便取来几支安神香,命人送去给宝扇。

  宝扇自然是柔声道谢,模样柔怯地收下了安神香。这安神香同寻常的香相比,显得细长,且香味寡淡,自有一股子清幽在。

  柔荑轻抚着安神香,宝扇心中思虑万千。自那日真假杜锦义之事时,宝扇心中便起了疑云。虽然小少爷对顾潇潇所说之事,皆是对答如流。如此,才生出一份诡异来。顾潇潇那时才五六岁大的年纪,距今也有十多年。但小少爷不做思考,便轻易回答出,仿佛那记忆就镌刻在他脑袋里一般。普天之下,除了杜锦义坚持声称,他是真正的杜家少爷。其余一众人等,上至杜夫人,下至丫鬟仆人,甚至是杜锦义口中,那个哄骗他离家出走的陈五,都认为小少爷是真,杜锦义是假。

  在游东君寻到他后,陈五的说辞,全然和杜锦义不同。

  陈五只道,他确实想要攀上杜家小少爷。但小少爷身边,有众多奴仆围绕,他近不得身。至于游东君几人口中所说流落成为乞丐的杜锦义,陈五却是从未见过。

  陈五轻声嗤笑,猜测道:“那乞丐看杜家富贵,自诩和小少爷生的相似,便起了歪点子,想要鸠占鹊巢。可杜家家大业大,随便拉出来一个,就能分辨出他和小少爷的区别。依照我看,这乞丐是犯了癔症,你们莫要理会他!”

  但离开时,宝扇却看见桌上未曾收走的香灰,和一截金纸银锡包着的长香。

  ——那长香便和杜夫人每日安寝所用安神香,是同样的颜色。

  宝扇拿着安神香,正要去寻游东君。她美眸似被云雾遮蔽,身子突然一软,便直直地摔在软榻上。安神香无火自燃,在屋中飘散出阵阵清幽的香气。

  虽然小少爷样样都好,但顾潇潇睡了一夜起来,还是更相信那个嚣张跋扈的乞丐,才是真正的杜锦义。毕竟顾潇潇不能相信,小霸王杜锦义,会有朝一日变成翩翩少年郎。

  游东君又去寻那陈五,他写了清心符,贴在陈五身上,但陈五仍旧坚持之前的说辞,不曾更改分毫。游东君又用罗盘,终于寻到了指甲盖大小的香灰。游东君将香灰捻在指腹,冷声道:“梦魇……”

  游东君眉心轻跳,暗道不好。他脚步匆匆,赶回杜家。游东君直奔宝扇的屋子,他推开门,便见宝扇静静地躺在软榻上,脸颊微红,檀口轻张。琉璃瓶中,摆放着几枝玉簪花,和一只细长的安神香。这安神香让人叫奇,它周身浸泡在水中,却不灭火光,犹在燃烧着。

  游东君唤了几声“宝扇”,却不见宝扇醒来。

  游东君冷眼看着那安神香,他扬起桃木剑,便将那琉璃瓶、玉簪花,和安神香尽数打翻在地。安神香却还在燃着,宝扇仍旧温顺地躺在软榻上,像是做了一个美梦。

  游东君知道,宝扇是被梦魇所扰,困在梦中,需得梦魇亲自解开,方能苏醒。游东君揽腰抱起宝扇,便朝着小少爷的房中走去。顾潇潇见此情状,也脚步匆匆地跟了上去。

  门外的小厮还要阻拦,只道要先行通传,却被游东君一脚踢开,模样狼狈。小少爷走出屋子,温声吩咐道:“你们下去罢。”

  顾潇潇见仆从们散开,忙跟着进了小少爷的庭院。

  只见游东君抱着宝扇,眸色发冷,声音仿佛淬了冰:“你给她用了织梦,速速解开。”

  顾潇潇这才发现,经过如此喧闹,宝扇却安稳地躺在游东君怀里,脸蛋娇艳柔美,却连丁点生气都无,仿佛一尊玉石雕像。

  顾潇潇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少爷轻声笑道:“潇潇,你果真如同杜锦义记忆中的一般,脑子不太灵光。”

  说罢,小少爷便变幻身形,他一身雪白长袍,长及脚踝,眉眼容貌,和杜锦义没有半分相似。如今,才是小少爷,或者称为梦魇的真正模样——他眉峰眼眸,都是极淡,仿佛水墨丹青,又似幻梦一般,轻轻一挥,那眉眼便了无痕迹。

  梦魇并不着鞋履,只赤着双足,走到游东君身边。他俯身轻嗅,语气悠悠道:“茅山道士,果真名不虚传,竟能识破我的真身。”

  游东君身后,桃木剑发出振振响声。

  梦魇轻声道:“你们茅山道士,这一点最让人心生厌烦,话没说上两句,便要动刀动剑。从不听事情缘故,只一心向着那些个凡人。我虽身为梦魇,却是听召唤而来,并非是贪恋富贵,才充做这小少爷身份。”

  若是在平日,游东君哪里会听梦魇多言,早就扬起桃木剑,与他彼此较量。只是如今,游东君顾忌着宝扇,便忍耐着内心的不耐,听着梦魇诉说。

  梦魇便道,杜夫人爱幼子如命,得知杜锦义离家出走以后,自然是牵肠挂肚。那存心挑唆的陈五心想,若是让杜锦义轻易地被杜家找了回去,便再没有了他亲近杜锦义的机会。陈五便将杜锦义藏在家中,谎称杜家没人来寻。杜锦义脑袋空空,自然相信了陈五的话。经过一月,两月,杜家寻遍全城和周围的镇子,都没有找到杜锦义的丁点踪影。杜夫人的半条命,都被杜锦义带走了,气火攻心之下,便堪堪病倒了。杜老爷见状,便唤人喊来大夫,为杜夫人诊治。那大夫会些招魂唤鬼的招式,便在病中的杜夫人耳边,循循善诱道:“小少爷如此不争气,夫人难道不想让他改头换面?”

  杜夫人轻声叹息,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她如今再不想逼迫杜锦义,只要他安然无恙便可。那大夫便将一个人偶,递给杜夫人,嘱托杜夫人日夜祷告,心诚则灵,终有一日能得偿所愿,有一个听话且贴心的儿子。

  杜夫人并不相信,但她一腔慈母之心,只能放在人偶身上。杜夫人是日思夜想,其心诚恳,唤得梦魇出现。梦魇见她思子心切,便给杜夫人下了织梦,改变了杜夫人的记忆,让她记忆中的杜锦义,从未离开过杜家。梦魇本可以让人偶,幻化成杜锦义的模样。只是梦魇觉得洞府无趣,便亲自来变幻,但他不喜张扬,便调整了杜锦义的容貌。

  至于杜家人的记忆,对于梦魇而言,一只织梦香,便能轻易篡改。

  梦魇如杜夫人所愿,做一个温顺听话,识礼懂规矩的杜锦义。

  但梦魇没想到,真正的杜锦义会突然出现,还带来了茅山道士。梦魇为杜夫人织了一场美梦,怎么能被突然打断。于是,梦魇便以真假杜锦义之局,让杜锦义成为居心叵测之人。

  听罢,顾潇潇开口道:“那陈五,也被你下了织梦?”

  梦魇面带嫌弃:“他那样的人物,我本不欲下手,可茅山道士最为难缠,我也只得如此了。若是知道,你们无论如何都会查到真相,我便不会白白浪费一只织梦,在那种小人身上。”

  顾潇潇不解道:“依照你的本事,难道不知道杜锦义就在附近的镇上。你既为了杜夫人好,不如将杜锦义所在之处,告诉杜夫人,全了她的爱子之心。”

  梦魇眉眼淡淡,他看着顾潇潇,又转身看向游东君怀里的宝扇,轻声道:“你果真不如宝扇姑娘,可怜可爱。我本是妖,又不是佛,为何要做那些善心事,看母子团聚?我成全杜夫人的爱子之心,并非是我善心大发。而是——她用余下性命,交换三年温顺的杜锦义陪伴身侧,我才耗费这许多功夫。这是在梦中,我同杜夫人做的交易,她觉得划算,我也觉得划算,又有何不可呢。”

  顾潇潇握紧拳头,又问道:“你同杜夫人之间,勉强可以说上一句你情我愿。但宝扇呢,她定然不会和你交换些什么,你为何要对她下织梦?”

  梦魇坐在靠椅中,姿态慵懒,他以一种莫名的神色,打量着安睡的宝扇。游东君用宽大的道袍,遮掩住梦魇的视线,他目光冷冷,带着警告。

  梦魇轻声道:“我与宝扇姑娘,确实不是你情我愿。只我在这世间太久,为了成全他人的梦,换过许多身份。却唯独没有娶过妻子,享受过男欢女乐。我私心以为,宝扇姑娘最为合适。”

  他话音刚落,便见游东君身后的桃木剑,挣脱布包,朝着梦魇飞奔而来。

  梦魇不擅打斗,几十个招式下来,便觉得左支右绌,力不从心。游东君将宝扇托付给顾潇潇,他握紧桃木剑,直逼梦魇的脖颈。

  梦魇原本身形虚幻,轻易便可以来去无形。但游东君将腰间的符咒贴出,环成一堵金色墙壁,将梦魇团团围住。梦魇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桃木剑陷入他的脖颈。梦魇没有血,沾染在桃木剑上的,只有淡淡的雪白光芒。

  梦魇道:“我可以解开所有人的记忆,让杜锦义恢复身份。”

  游东君目光发冷:“我只要宝扇。”

  闻言,梦魇目光微怔,待他明白游东君口中所说,便沉声大笑起来。

  “……小道士,你和那些茅山道士,还是有几处不同的。今日,若换了他们,纵使我被压制,他们口中也只会说些仁义道德的言语,说我如何不对,该放开杜锦义,将杜家少爷的身份还给他。但你不同,你身上着道袍,心中有道,但并非只有道,你还惦记着那柔弱的美人。今日,倘若我告诉你,杜锦义和宝扇,只能让你选一个,你该选谁?”

  游东君将桃木剑,往梦魇的脖颈里送了送,其上沾染的雪白光芒,越发浓烈。游东君声音冷冷:“该做选择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唯有落于下风者,才会处于困境之中,做一选一的抉择,而他游东君,绝不会沦落至此。

  游东君如此诉说,梦魇却开始浮想联翩起来。他心中笃定,若当真做选择,无论天平的另外一方,放着何等的筹码,只要一方是宝扇,游东君的选择便绝不会动摇。

  梦魇看自己流失的妖灵,越来越多,便轻声开口道:“织梦已下,你若想要中断,除非亲身入梦,将宝扇姑娘救出来。不过此举甚险,不如待宝扇姑娘醒来,熬过一两月,我再替她解除记忆,你看可好?”

  游东君拢眉道:“织梦入身,宝扇会有何影响?”

  梦魇轻声笑道:“我所下织梦,不过是给宝扇姑娘种下记忆,将她所爱之人,变成我的模样。宝扇姑娘醒来后,身子不会受损,只会满心满眼只有我罢了——但小道士莫要着急,不过一两月,我便能解开。只一两月之内,强行解开,会使宝扇姑娘身子,受到织梦损害……”

  游东君眉峰拢紧,打断梦魇的言语:“我如何入梦?”

  梦魇低声喃喃:“你竟连一两月,都等不了,果真是……”

  梦魇将入梦之法,尽数告诉游东君。游东君只需划破手指,将血淋在宝扇的织梦香上,便能和宝扇共享梦境。

  游东君入梦前,便叮嘱顾潇潇,将两人守好。

  顾潇潇面露犹豫:“你不在,梦魇逃跑了该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他。”

  游东君只将符咒贴在梦魇的前后左右,又将施法的桃木剑,放在梦魇前面,淡淡道:“他动弹不得。”

  游东君又道:“若我久去不回,或许便是中了梦魇的陷阱。到时,你只需将桃木剑,送入梦魇的胸膛,他便烟消云散。”

  梦魇听罢,声音冷冷:“我哪里设下陷阱,你莫要污蔑我。”

  顾潇潇张口欲言,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静静点头。

  殷红的血珠,淋到燃烧的织梦香上。火苗未曾熄灭,仍旧有缕缕轻薄的烟雾,在屋中飘散开来。游东君躺在宝扇身侧,他稍做犹豫,最终还是勾住了宝扇的小指。

  织梦燃,梦境现。

  游东君拨开浓烈的云雾,那浓白的雾气,却好似重峦叠嶂,怎么都走不出去。游东君腰间,只剩下几枚符咒,和一只罗盘。桃木剑被游东君留在外面,用来震慑梦魇。

  游东君信不过梦魇,倘若他和宝扇出不去梦境,就让梦魇以魂飞魄散,来陪伴他们。

  罗盘上的铜镜,微微闪烁着光芒。在浓密的雾气中,映照出一条道路。游东君顺势走出,果真云雾散去,见到真切的景象。

  只见此处有垂柳松柏,尽数是自然长成,少有人力打理的痕迹。游东君拢紧眉峰,只道此处像极了茅山。

  便见一女子行走于山路之间,她一身芽青衣裙,身姿柔弱,如鸦鬓发间簪了几朵野花。那女子抬起头时,生的黛眉水杏眸,唇瓣柔软水润,除了宝扇,还是哪个。

  游东君脚步匆匆朝着宝扇走去。他还未走到宝扇面前,便看宝扇展露清浅笑意,如同乳燕归林一般,朝着一身形高大的男子扑去。

  两人姿态亲昵,宝扇软声唤他“秦郎。”

  秦郎,分不清是唤秦郎还是情郎。

  游东君只觉得,一颗心仿佛被烈火烹煮,心乱如麻。他径直朝着宝扇走去,冷声道:“宝扇,随我回去。”

  宝扇转身看他,面上全然没有过去的依赖神色,她身子微颤,躲在了秦郎身后。

  游东君看着那秦郎,便是用梦魇的模样,幻化出来的。

  宝扇柔声道:“秦郎,那个道长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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