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死了吗?”
“他死了,你能去一趟吗?”
博萨的儿子转身用部落语言告诉他的母亲。她慢慢地站起身,看着她的儿子,似乎是惊呆了,她一个字也没说。
他们离开了茅草屋,走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博萨的寡妇的恸哭声,这哭声听起来叫人难受,他们加快了步伐。
哈尔边走边向博萨的儿子介绍了自己和弟弟,但小博萨对此反应并不友好。
“我知道你们是谁,”年轻的非洲人说,“你们来这儿是制止狮子吃人的,但你们没有做到,你们又让狮子把我父亲咬死了。”
哈尔解释道:“我们尽了力,狮子先闯进了我们的帐篷。”
“那么你们有机会击中它,你们为什么不开枪呢?”
“它把我们的左轮手枪打飞了。”
小博萨哼了一声,“那不是理由,你们应该枪不离身。”
“是的,”哈尔承认道。他开始对整个事情感到了一种负罪感。
“后来呢?”小博萨问。
“食人狮袭击我弟弟,他朝它眼里撒面粉。”
“那么你呢?”小博萨说,“这期间你为什么不拾起你的枪?”
哈尔不喜欢被这个愤怒的年轻人盘问,但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发火。
“一切发生得太快,食人狮抓起了一个枕头就冲了出去。”
“那么你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拾枪。”
“我们拾起枪,冲出帐篷,这时食人狮已经从另外一个帐篷里把你父亲拖出来了。”
“从你说的来看,”小博萨厉声说,“是你杀了我父亲,我现在就想杀了你,但得等到我父亲入土以后再说。”
“可怜的人,”哈尔想,“小博萨太难过了,才这样不讲理。”
但当他想责备小博萨时,他痛苦地意识到他和弟弟把这事给办糟了。多么了不起的猎手啊,当一头食人狮自投罗网,撞到自己的枪口上时,却没能干掉它。他感到莫大的耻辱。
同时他也感到害怕,因为小博萨不是说说而已。父亲的仇未报之前,儿子是会绝不罢休的,这是当地的传统。
哈尔似乎是在树敌而不是交朋友。他现在四面受敌,他得长四双眼睛——一双对付食人狮,另一双对付充满恶意的库首领,第三双得对付库首领手下的坦嘎,还有一双得不分昼夜地对付愤怒的小博萨。
不,还不只四双,得五双才行,肯定还有一个敌人。是谁把帐篷的门打开放狮子进来的?他敢肯定,睡前他把门系牢了。
旁边的一个帐篷门也松开了,但那是因为有人听到狮子的吼声,出来看个究竟而松开的,后来狮子就冲进这个帐篷咬死了小博萨的父亲。
哈尔的帐篷门是怎么松开的?一头狮子是不会解开绳结的。谁干的呢?为什么?
7、又多了一个对头
小博萨大步走进铁路工人的营地,站在父亲尸体旁边呆呆地看着他的父亲。
他黑黝黝的脸由于痛苦和愤怒变得更加阴沉。
后来,他抱起尸体,一句话也没说就回自己的村子去了。
工人们围着户外的火堆吃着早餐,很快他们又要去上工了。哈尔看着他们,他难过地想,今天会是哪一个人遭殃呢?随后,他看见远处有一个白人,那是谁?他决定走过去和他打个招呼,他非常喜欢非洲人,但此时能同自己的同胞聊上几句当然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他想叫上罗杰,但他弟弟已到帐篷里去侍弄小狮去了。
哈尔大步穿过营地,那个陌生人看见他走来,很快地沿着铁道走了。
哈尔只好半路停下。很明显,那人不愿见他。
这下哈尔感到很奇怪,也许,车站站长能告诉他那个新来的人是谁。
在车站里,他发现坦嘎已经坐在他的办公桌前,面前放着一杯茶。
“我知道我们这儿来了个白人,”哈尔说,“我是在营地里看见的。”
“是的,”坦嘎说,“他是乘昨天下午的火车来的。”
“他是谁?”
“是个猎手,名叫邓根。”
“他来这儿要干什么?”
坦嘎在椅子上挪了一下屁股,“我想这同你没什么关系吧。”
“但我想有关系。如果一个人不愿和我说话,那就一定和我有某种关系。他为什么跟我过不去?”
“好吧!实际上,亨特先生……你抢了他的饭碗。”
“我怎么会那样呢?我甚至还不认识他,我从来没见过他。”
坦嘎靠在椅背上,眼望着天花板。“我想告诉你也没什么害处。大约在一个月前,我们开始遇到食人狮的麻烦。邓根以前帮助过我们,我们就把他请来了。他带着枪到处乱跑,杀死了一些狮子,但很明显没杀死真正的食人狮。还是不停地有人被咬死,因此我们才去见队长,他推荐了你们。我们辞退了邓根,我想他一定非常恼火。他昨天来了,想夺回他的工作。”
“欢迎他来,”哈尔马上说,“我们俩也不是干得很好,你知道昨晚又死了个人。”
“是的,我知道,但你们才干了两天。不管怎样,我拒绝再用他。我以为他会坐晚上的车走的,但他现在还在四处转悠,我看他要捣蛋。注意他,他一定希望你们失手——他会想法让你们失手。如果他办得到的话,他会不择手段。”
哈尔想起了帐篷门的事,他和罗杰都绝不会让门开着上床睡觉的。再聪明的狮子也不可能解开绳结,也许,是这个嫉妒的家伙干的。
哈尔必须告诉坦嘎这件事,但这毕竟是件严重的事——指控一个人蓄意谋杀。他要不动声色地再看看,下一步将会发生什么事。
他回到自己的帐篷。
罗杰正想法让他的小狮子喝水。
他在地上放了一盆水,这时他正把小狮子的头按在水里。
哈尔大笑道,“你在干什么?淹死它?”
“它肯定渴了,为什么不喝呢?”
“它为什么要口渴呢?”哈尔问。
“因为动物都会口渴的。听着,我了解动物。我养过豹子、狒狒、小象和一头猎豹,它们都喝很多的水!”
“但你没有饲养过狮子,”哈尔说,“难道你不知道一头狮子可以一个星期不喝水吗?它可能是骆驼的近亲呢。”
“但任何动物都需要水分。”
“对,但它不必从水坑或河里喝水。”
“那么它从哪得到水分呢?”
“从被它吃掉的动物身上。羚羊体内一半以上是水分,狮子吃羚羊时从中获取了它所需的水分。”
“但这个小笨蛋那幺小,哪能捕食羚羊?”
“对,但是大自然的法则却能弥补这一点。在它长大以前,它妈妈的奶水供给它食物和水分。”
“真奇怪,它为什么不喜欢水?”
“它喜爱水。放开它,看它做什么。”
罗杰放开它,它立刻就把肥大的前爪伸进盆中,把水拍得四处飞溅。它的爪子显得特别大。这使罗杰想起了雪鞋,或是潜水用的脚蹼。要过好长时间,它的身躯才能长到与它的大爪相协调。它不断拍打着盆中的水。
“你准备给他起什么名字?”哈尔问。
罗杰看着小狮子绒乎乎、肉乎乎的爪子扑打着水,说道,“叫‘扑扑’最合适啦。”
扑扑仰卧在盆中,四个爪子在空中乱舞,它高兴地在水中打着滚。
“真奇怪,”罗杰说,“它不喝水却喜欢在水里玩,简直疯了。难道它不知道猫科动物不喜欢把身上弄湿吗?”
“它没有猫科动物的生活习性。狮子喜欢玩水,而且泅水很在行。”
扑扑从盆中跳出来,爬到罗杰的腿上,一只湿淋淋的爪子打在罗杰的脸上,一下就把罗杰打得眼冒金星。
“嗨,住手!”罗杰用袖子擦着脸。
“它只是跟你玩呢,”哈尔说,“如果你想同它交朋友就得习惯那爪子。狮子喜欢嬉闹,但不知轻重。”
这会儿,可爱的小家伙又开始舔罗杰的手。它的舌头就像砂布,只舔了三下,罗杰就感到手上的皮已经给舔掉了,他把手收了回来。
他说:“我们最好给它点东西吃,别让它把我吃了。我们怎么才能搞得到狮子奶呢?”
“可以用这个。”哈尔说。他拿出一听奶,打开后递到扑扑的鼻下,幼狮抬起头叫道:“嗯,嗯!”
“如果我没弄错,”哈尔说,“那是狮子的语言‘不’。如果我们把奶热一下,它也许会喝吧!”
把牛奶在野营小炉上热好后,又有问题了:怎么让它喝进去呢?
把奶倒在一个盘子里,放到小狮子面前,扑扑嗅了一下,显然想喝,但不知怎么喝。罗杰按住它的头,让它的嘴浸在奶里,小狮子猛地挣脱了,胡须上溅满了奶。它还没学会像猫那样舔食东西,它习惯于吮吸妈妈的奶头。
罗杰拿了个汤匙说:“如果你抱住它,我就能把奶喂到它嘴里。”
“那是灌了,”哈尔说,“每隔三小时就要喂一次,像那样喂会用很多时间。此外,任何动物都不愿被强迫进食。我们得给它弄个假奶头,它已经习惯吮吸了。
“如果我们有一截橡皮管——。”
“但我们没有。”
“我想起来了,”罗杰说,“帐篷后有狮妈妈的奶头。”
他出去不一会儿就拿回一根直径约1厘米粗的竹竿,他砍了10厘米长的一截,眯着眼看了看竹竿是否是通的。他把朝上的一头磨光,那样小狮子含在嘴里就不会觉得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