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这个神秘的刽子手更容易得手,因为雌性大猩猩很少搏斗,当它们受到攻击的时候,就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用双手护着头。
有血从上面滴下来,是从树上滴下来的。哈尔朝上望去,只见在离地有30米高的树枝上搁着两具大猩猩的尸体。怎么上去的?年轻的猩猩好爬树,而成年猩猩由于体重的关系,宁愿呆在地面而不上树。
会不会是死后才被弄上去的呢?非洲猎手没有必要这么做,如果猎手是人的话,唯一能这样做的动物猎手就是豹子,这种动物可以把两倍于自己体重的猎物尸体拖到树上,桂在上面让尸体变软然后再亨用。这样还可以使猎物不被鬣狗和豺枪掠,因为这些动物是从不爬树的。
哈尔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有人在盯着他。他转过身子,把周围每一丛树都审视一番。
在那!仅可以看到一部分,一张黑脸,两只凹陷的眼睛,刚刚看到它,它就不见了。
他想,这张脸很大,不会是非洲人的脸,那么,是什么呢?难道是一张大猩猩的脸?是他的死对头,戈格?
这一切是戈格干的吗?他不相信,人会杀人,但大猩猩不会杀大猩猩。
哈尔既难过又迷惑地往营地走。乌云笼罩着天空,从火山口冒出的一股浓烟使得能见度更低,时间还只是下午刚过一半,而在这一片浓烟密布的大树下,简直就跟深夜一般。偶尔一道闪电照亮了小路,但过后看起来更黑了。
他一直记着这条路上有一些象坑,幸好上面遮盖的东西都没有了,即使这么暗的光线,他也应该看得见它们而绕过去。所以他放心地迈开双腿,一路小跑往回赶。突然,他像是踩到了一垛树叶上面,树叶陷了下去,他落到了一个象坑里。
他重重地摔到了坑底,但没受伤。他真是大惑不解:如果在他去的时候,这个坑就已经伪装了的话,那么那时他就该掉进去了。可见当时一定是没遮住,他看到了而绕开走过的。在那以后坑被盖住了,谁干的?有人安排让他跌落陷阱吗?
管他是谁呢,让他白高兴一场吧,自己身强力壮,爬上去毫无困难。俱当他试了一下之后,他就发觉坑壁很陡,也没地方可抓,而且坑大概有6米深——两层楼的高度,想爬出这个坑就像沿着没有安全梯、甚至连排水管也没有的墙爬上二楼。
但还可以想其他办法,上面有一根粗壮的藤悬在那儿,非洲人就把这种藤当绳子用。他抓住藤,一把一把地捯着手朝上爬。但还没爬上两米高,上面突然一松,他连人带藤一起掉落坑底。
就这样哈尔也不着急,不过多呆一会儿而已,迟早一定会有人来找他。乔罗知道他走的是哪条路,他只要安心坐在这儿等着就行了——希望不要有哪只大象也那么笨,掉下来砸着他。他挪到了一个角落里,如果万一有大象掉下来,被砸成肉饼的可能性要小一点。
他打起瞌睡来,虽然上面电闪雷鸣也没把他吵醒。后来把他惊醒的是一种像是用锯在锯一块硬木疙瘩的声音,他立刻听出来那是一头豹子在咆哮。
又叫了,但这一回是正在坑的上边叫。他睁开眼想看看是怎么回亭,只见上面两团黑影正在搏斗,其中一个,从叫声可以辨认出是头豹子;另一个则完全不出声,而且似乎是在使劲把豹子朝坑里推。
这需要一番较量,豹子看上去有它的对手的一半大,但是豹子被列为非洲同样大小的动物中最厉害的动物,有哪一种动物能把两倍于自己体重的死动物拖到树上?但这一头豹子碰到了对手,只听得一声巨吼,豹子给推落到坑里来了。
上面的那人转身走了。“喂,上面的,快把我拉上去!”哈尔大声嚷起来。
没有反应,神奇的陌生人走掉了,他可能不懂英语,哈尔又用斯瓦希利语喊了一遍,这个家伙没长耳朵吗?他还是走掉了,把哈尔撇下与一个极难对付的伙伴打交道。
19、人与豹的搏斗
哈尔现在与一头愤怒的豹子同处一坑,丹尼尔当年身在狮穴也要比这安全些。
所有到过非洲与野兽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你即使离一头或一群狮子不到5米远,也不会受伤害,只要你不扛着枪,不轻举妄动。但如果你离一头豹子那么近的话,你的命可就是提在手里了。
狮子是社会性动物,而豹子是个独行侠。要在非洲狩猎的话,你可能会在一个不大的范围内看到数以百计的狮子,但直到你离开非洲,你可能一头豹子也看不到。其实,它就在你附近,它看得到你,可是它不喜欢你。
一头豹子与一个人同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就更加危险了,而且这一头已经与那个黑色的人或是东西厮打了一场,更是狂怒万分。
豹子是夜间活动的野兽,它的视觉、嗅觉都比人的好。现在它看得见,嗅得着,而且还仇视任何人。对它来说,仇视就是行动,快如闪电。它扑了上来。哈尔知道自己在躲避的是一头暴怒的、想抓、想咬的恶魔,难怪人们把豹子称为地狱之猫。
它凭直觉直扑哈尔的双眼,它知道这个东西要是被抓出来,其他部分就好办了。
哈尔往旁边一闪,它撞到了角落的坑壁。这并不能使它变得温和一点,它拉锯似的一声咆哮,转过身子,爪子立刻抓穿了哈尔的猎装上衣。哈尔想拧转身子摆脱它的爪子,但这头长着四条腿的“蛇”比人更灵活、更矫健,它像条蟒似地缠住哈尔的身子,同时前爪在搜寻着哈尔的喉咙。它自己的喉咙这时已经被哈尔使劲地掐住,几乎透不过气来,突然它猛地使劲一拧,喉咙挣开了哈尔有力的虎口,但几乎就在同时哈尔把它翻倒在地,用双膝顶住了它的胸口,并用胳膊肘顶住了它前肢的胳肢窝,把它的两条前腿分向两边,这样他就不至于被它的前爪撕成碎片了。
但是哈尔没留心自己的手,豹子头飞快地向上抬,咬住了哈尔的右手,哈尔使劲朝外拔一点用都没有。
这时,哈尔想起了卡尔·阿凯利,那位安葬在小房附近的人,他也曾身处同样的险境,被豹子咬住手而挣不掉,但他用一种豹子意想不到的办法反败为胜,转危为安。豹子习惯于死死地咬住所咬到的东西,但如果被咬住的这只手或腿朝相反的方向运动呢?每当豹子的利牙稍一松动,阿凯利不但不朝外拔手,相反,他把手更使劲地往豹子的喉咙里塞,直到把豹子噎死为止。
哈尔现在向师傅学习了,每当豹子的牙一松,他就把拳头塞进去一点,与此同时,他的左手也在使劲挤着豹子的喉咙,双膝用力顶住它的肺部,让它回不过气。
但能坚持多久?哈尔感到眼冒金星,有点眩晕,他会很快精疲力竭。像是没完没了似的,这只猫也限其他的猫一样有9条命吗?哈尔的右拳和左手完全堵住了它的呼吸,但它还在挣扎,在无法呼吸的情况下能挣扎多久呢?一道闪电划破了黑暗,一刹那间,哈尔简直不相信他所看到的东西,他像是与一个黑影在厮打,他几乎要认为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妄想而已。
闪电的光照出的应该是一头扭动着的黑黄色的野兽的身形,没有哪一种野兽的皮像豹子皮那么花哨——然而哈尔什么也没看见。
突然他想到应该活捉这头野兽,这是一头极不寻常的豹子,一种全身黑色、非常稀有的豹子,有时就叫它黑豹。所有的动物园都梦寐以求想得到这样的豹子,但几乎还没有哪个动物园有此运气弄到手。
阿凯利是用噎气的办法把豹子憋死,但现在要活捉就困难多了。哈尔既不敢松手太早,又不敢掐得太久,怎样才能恰到好处呢?从来没有这样捉过野兽,所以没有一点经验可作借鉴。
豹子不再挣扎,开始瘫软下来,爪子也松开了,被哈尔用膝顶着的胸膛已不再起伏。如果让它呼吸它会立刻苏醒吗?
哈尔抽出血淋淋的右臂和拳头,双膝离开了豹子的胸膛。他等了一会,准备随时重复刚才的过程,但豹子一动不动。也许,他的猎物会死掉。
那条藤呢?他到处摸索,终于找到了。绑住前肢,绑住后肢,然后再把四条腿绑在一起。
哈尔焦急地等待着生命恢复的迹象,他摸摸豹子的胸口——心还在跳,但很慢,像是没拿定主意:是恢复正常呢还是停止跳动。他摸摸豹子的鼻子,感到有微弱的气息在流动。现在哈尔定下心了,要不是他累瘫了的话,他真想唱歌跳舞庆祝一番。
拉锯声又开始响了起来,豹子像蛇一样地扭动身子,很快,扭动变成了猛烈的翻滚。哈尔想,我最好还是呆在坑的那一边为妙。他挪到坑的那一边之后就趴下了,心里想着:我得醒着等人来,但很快就昏睡过去了。
后来他被罗杰的声音和一片手电筒光吵醒了。
“你在那下面干什么?”罗杰喊道。
“在挨时间!”哈尔说,“带绳子了吗?”
一根绳子缓缓地放了下来,哈尔绑好黑豹的四条腿,喊了一声:“拉!”
队员们开始往上拉,最后看到拉上来的竟然不是哈尔,而是一头挣扎咆哮的黑豹。
他们再次放下绳子,要是平常,哈尔会像个水手一样攀绳而上。但现在,人们把他拉上去的时候,他几乎连双腿夹住绳子的劲儿都没有了,就像是吊着的一捆干草,一到上面他就趴下了。
“过一会儿我就能走了。”
“用不着,”罗杰说,“任何一位赤手空拳逮住一头黑豹的人都应该被抬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