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一队运粮的人马浩浩荡荡的便出了城门,来时空空荡荡的马车上此时已装满了“米包”。
稍后城里又涌出了上千的骑兵,飞驰在草原之上,带队的正是陈扬。
夜色深沉,龙兆国营门口的首卫,借着月光隐约的看到运粮的队伍自远处的树林走出,立时便打开了营门,喜色不禁染上了眉梢,对于出征的队伍来说,充足的粮草便是作战的基本保障。就像是大家所说得民以食为天一样,军人亦是如此。
因已入夜,四周的营盘除了值岗的首卫外,士兵们都已经休息。因为昨日凤茗大军夜晚来袭,烧了粮草仓库,所以便调整了守卫部署,主要加强了前营防的防守。而这后营防在静谧的夜里,只有燃烧的火堆不时发出“噼噼”的声音,还有由远及近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
夜依旧如水般的沉静,只是龙兆的后营盘突然火光冲天,马蹄声顿起,霎时数千道的火苗射向了龙兆的营帐,一时间哀嚎一片,被火烧伤的士兵在地上滚动着、哀嚎着,仿若是置身人间炼狱。龙兆大军也确实训练有素,已经纠集士兵准备出营反击,然就在此时营盘前方,战鼓擂动,厮杀声又起,直冲云霄。龙兆士兵此时早已无暇他顾,陈扬见状便率众骑兵折返庸门关,在仅伤三人的情况下,重创龙兆大军。
火攻确实是战争中以少胜多的法宝,可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虽已夜深,但庸门关内依旧灯火通明,众人聚首在大厅内,“女皇陛下!”门外传来兴奋的喊声,只见陈扬自门外风风火火的进来,满脸的喜色。
“参见女皇。”见到我后又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仍是一脸的喜色,“小人幸不辱命,一千将士全部返回,龙兆大军此次受到重创,正与谭将军的部队展开胶着战。”
“好!”众将士也都是一脸的兴奋,无不羡慕的望向陈扬。
众人情绪高涨之时,又听到厅外哨兵来报,“报!女皇陛下,龙兆大军已退至十里外扎营,谭将军也压过龙兆边境在十五里处安营。”
“好,众将士也都辛苦了,都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恐龙兆大军是要卷土重来的。”我向众将吩咐道。
这一夜大家的心中都燃起了一个梦,作为一名军人梦寐以求的梦。
今天注定是不平常的一天,也会是作战最辛苦的一天,龙兆大军今日便会断粮,所以她们定会全力一战,攻占庸门关的。
天色刚刚微亮,城门外便战鼓擂动,旌旗飘荡,此时龙兆大军在城下一字排开威武异常,中间一人坐于萧龙马上,一身银盔银甲,英姿飒爽,此人便是龙兆国九皇子龙绽,如洗的银盔照面,虽见不到他的长相,但只远远一望他那份气度,便是一般男子远远不及的。
紧闭城门,做好防御准备,这便是我们的御敌之策,行军作战切不可逞匹夫之勇,龙兆大军虽已受重创,但仍是有着十余万的军力,如若硬拼无疑是以卵击石。
然龙兆大军是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因为城中有她们最需要的——粮食,所以她们现在是绝地一战。见我军无意出城迎战,便发起了第一波的攻城,龙兆的将士也都明白此战于她们的重要性,因此个个如猛虎下山,杀声四起,潮水般地涌向城墙。
赵盼和林荫在城楼上指挥若定,阻挡下一波波凶猛的进攻,一个时辰的进攻,城楼内外一时血迹斑驳,伏尸遍野,然厮杀的声音仍在继续。
虽然在进攻刚刚开始的时候,谭靖便也发动了进攻,但在九皇子的游龙阵下,却一时也无法突破,却也有效的牵制了龙兆的大部分兵力。而这也就达到了我们的目的,龙兆大军无米下炊,拖上几日,战果便不言而喻。
龙兆大军又展开了第五波进攻,三千人一轮的防守交替,还是令我军高度疲惫,这是一支精英的部队,有着最强健的体魄和最顽强的精神,所以竟管身体已经远远超出负荷,却仍是顽强作战。开弓、放箭,抬石、掷出,兵刃相见,互相肉搏。战况异常的激烈,幸而龙兆鸣金收兵了,攻城暂告一段落。
经此一役,我方死伤不足千人,已是将伤亡降到了最低,安顿好伤员之后,我便安排下去支锅做饭,炖肉!
果然不多时,便香气四溢,香浓的肉香也飘逸而出。
如果说早上的龙兆大军是虎狼之师,那现在便是丧家之犬,攻敌,攻心为上,在心里上她们已经丧失了斗志,纵有十万大军却已被我军合围,无路可退,又无粮可食。
“女皇,我看那龙兆的兵很快就熬不住了,打了一上午,回了营地也没有饭吃。”林荫笑模笑样的说道。
我笑了笑未置可否,然我心里暗道,三日之内,便可进军龙兆京都。
“嗷……嗷……”此时庸门关的上空盘旋着一只鹰,展翅绕城半圈后直冲至城主府,降在了我的脚边。
我结下了鹰脚下的那封信轴,上面写道:女皇陛下,将雪国已递上合谈书,不日将志奉命递和表。
我微微一笑,龙兆与降雪两国联手本就是权宜之计,稍利用种种微妙的形势,制造他们的矛盾和冲突,便可让将雪国知道他们应该明哲保身。
“林荫,通知大家过来。”
“是。”
“众将士,将雪国已经求和!”我沉声说道,无疑又使军心一震。“本皇今日便要启程回国,接见降雪使臣。赵盼、林荫这边便交由你二人。”
“是。”二人同时跪于地上谢恩,我示意起身后,赵盼上前一步又道:“女皇陛下,臣等一众将士能与您亲征这一场,心里都无比的荣耀,您就是我国最伟大的女皇!”众将亦都诚挚的跪于地上。
“大家快起来,你们都是凤茗的勇士,我等着你们回家。”
“踏平龙兆!”
“嗬!”
“嗬!”
只是我这次返回凤茗,原路回去是不可能了,现在龙兆大军堵在城门口。所以经过众人的商议,我决定从龙兆的下一个城池龙门关,折道去降雪国再返回凤茗,挑选了二十人扮作商人便往龙门关出发。
一队商队便这样浩浩荡荡的自城后出发。
“主子,前面便是龙门城了,晚饭前应该就可以赶到了。”陈扬在一旁解释道,此次由她护行主要便是因为此人处世沉稳。
“好。”说罢我们又都加快了坐下马行驶的速度。
夜色微沉,我们便进了龙门关,这里虽离庸门关不是很远,但却似与战事毫不相关,大街小巷仍是一派繁华景象。投宿在了一家客栈,简单得在房里用过饭后,我便吩咐准备沐浴,几日未曾沐浴这已是我的极限。
不大会儿,房中便准好了一桶热水,“主子,热水备好了,属下服侍您更衣吧。”来人正是李良君,他是此次护卫中的唯一一位男性。此时他星眸微垂,似是借此来化解自己的紧张。
“知道了,你下去吧。”
“啊?是。”他的脸上迅速的划过释然和失落两种情绪,后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表情退出了房门。
记得倾雨楼那晚,他冷着脸等在屋里,一片决绝之色,我走至他的身旁,他紧紧地望着我,里面包含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坚定。
我当时笑了笑问他愿不愿意和我走。
他说他誓不做女人的玩物。
我又说是做一名部下,全凭他自己的本领。
他眼神微亮的道好。
他是这个年代里男子的一个异类,他没有想过依附于一个或几个女人生活,老实讲我是有些欣赏他的,为了他的那份坚持。
转日清晨,我们便启程赶往降雪边城,“站住!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降雪国的守城士兵询问道。
“我们是龙兆国的商队,此次特来降雪国置办货物的。”陈扬笑了笑自如的答道。
“采办?你们是来置办什么货品的?要这么多人。”那名士兵仍追问道,眼光来来回回的扫视着众人。
“玉石,谁都知道降雪国的玉石天下无双,如此金贵的东西自是要多些人的。”陈扬说出早已计划好的说法。
“那是自然,玉石只有我们降雪的最好,那你们进城吧。”士兵听后与有荣焉地说道,于是我们一行人便踏入了降雪国的边境。
秋染十月,遍地流金,踏入城门便感到一股秋色宜人之感,然城内的美景未多流连我们便往下一个城池赶去。官道的两旁,金波涌动,连绵着丰硕的果实,而我们一队人马则在官道上疾驰,照此速度应该三日内便可抵达凤茗。
原本宁静的官道上,突然被一层煞气所笼罩,军人的敏感立时让陈扬催马护至了我身旁,众人亦都是神经一紧,进入了备战状态。
“叮……叮……”几道银光划破空气,只感到眼前一闪,便发出金属间“锵锵”的撞击之声。
“主子小心!”陈扬大喝一声,众人围作一圈,都紧紧护在我身前。冷眼望去,十道黑色的身影,迎在面前。虽是青天白日,她们的周身仍是散发出冷冽的气息,冰冷的眼眸中迸发着一片杀气。
一场搏杀开始,双方各显看家本领,以死相拼。
“主子您先走!”陈扬一边说着,一边率众拦住黑衣人,“李良君护着主子走,快走!”此时虽未分出胜负,而我方只是人多,暂且拖住了对方的进攻。
“主子!”李良君焦急道,我紧皱了皱眉望了眼陈扬等人,然后便随他策马急行,将缠斗的双方抛在身后。
“往这边!”在叉路口时我冲李良君说道,朝一条小路跑去,改变了原来的路线,却没有减下速度,今天遇到伏击不能不让我有所警惕。他也没有赘语,只紧跟在我的马后。
“吁……”我急急得拉住缰绳,冷眼看向面前的五人,她们同样是一身的黑色劲装。
那五人急催马腹,提剑围住了我和李良君。看来此次的伏击部署得很是精密,不禁让我的眼神更冷几分,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李良君也自袖间取出了龙纹鞭。
以二搏五,尤其刚刚看她们同伙的招式,应该都是经过训练的高手之流,所以我向良君使了个眼色,找到机会就冲出去切莫恋战。
一时间银光顿现,我手中的软剑若游龙破空,变幻出数个剑花,良君也是鞭鞭狠戾,招招皆是豁出全力,只为找到对方破绽,杀出条血路。
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便越是不利,我心思一定,放空了身前的防御,果然引得与我缠斗的三人均是眼神一闪,我抓住机会挑开一人的剑,刺伤一人,便又刺了自己的马一剑,便若离弦之箭窜出,趁着机会也撞散了围攻李良君的两人,他亦是马上策马跟上。一路狂奔,只听到不久后便听到身后的马蹄声,无心她顾只向前不断的奔跑。
我俩的马都受了惊,发了狂似的往前前冲着,速度自是要比那五人快些,只是狂奔的马儿早已失去了控制,竟一路载着我们跑到了一座山里,索幸身后也渐渐没了声响。而就在刚刚那两匹马也前后不支倒地,将我俩分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我不禁闷哼一声,今天是我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一天,满身的尘霜,身上已经有些凝固的血迹,将衣服和伤口紧紧的粘在了一起。一路的狂奔使我根本没有感到疼痛,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身中两剑,一处在左臂,一处在后背。
“主子,您没事吧?”李良君自不远处跑来紧张地问道,眼中满是急切。
“没事,我们快些寻下山的路吧。”若是天黑前能顺利下山的话,我们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主子,我先帮您包扎下伤口吧。”说着良君便已撕下衣服上干净的地方,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流血的伤处,更迅速的将布条绑在了我的伤口处,只是布条又迅速的被浸染成血红。
“下了山找到人求助就好了。”见到良君越皱越紧的眉,我故作轻松的说道,便率先向山下走去。
或许是由于失血过多,让我渐渐觉得有些晕,仍咬着牙穿过了道道草丛,直至眼前一暗便失去了所有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