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星期之后,我把赵清雅的事忘的一干二净。我说过,我只为爱生,不为爱死。或许我的心态某种程度上还有那么点小虚伪。想忘就忘,你以为你是谁啊?但不管怎么说,整体形势还是乐观的。何况这些日子,我正和司徒若飞他们一个劲地忙碌着期刊出版的事情。对我来说,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就是一种自我疗伤。
好啦,不想再提这事了。
两个星期之后,第二期雨夹雪终于如期分娩了,当我们捧着墨香扑鼻的期刊时,心里面着实百感交集。尽管与正规刊物相比,还是略显粗陋了点,但放在资金短缺的情况下,能做到这个水准,还是相当不易的。大宇建议搞个庆功宴,顺便讨论一下如何将本刊的影响扩大化,以便吸取更多的会员加盟。我和司徒若飞当即首肯。好久没吃公家饭了,这机会岂可错过。问题是这桌饭菜谁来买单呢?大宇胸有成竹。这小子还真的有那么几下子,果然没多久就给了我们一个颇为振奋的答复。原来他说服了系主任,那可是个有名的铁公鸡,向来冷面逼人好似活阎王在世。我便偷偷向大宇取经,问他何以如此能耐。大宇黄牙一龇:无非就是拍马屁呗,我就说在系主任的英明领导下,不但文学社得以春意盎然,就是整个中文系都有一种虎虎生气,我还特地添油抹奶的将老家伙吹捧了一番,把他美得腮帮子肉都幸福地抖了起来。都到这份上了,那还不是说啥应啥?这不,一顿大餐,轻松搞定。我不免口呆半晌。大宇语重心长地拍了我瘦窄的肩膀:兄弟,人情练达才是好文章啊,以后你我还得继续努力啊。你瞧三班那个候今,什么个东西!可就是深谙此道,能跟领导搞关系,三步两步就混进了校学生会,当了个通讯部部长,别看他平日里在我们面前人五人六的,可一到领导那里,整个儿就跟屁蛋一样,奴颜媚态,比李莲英还贱!
我知道大宇跟候今有过解,当初大宇也是有壮志雄心的,可惜到底关系不硬,加上骨子里始终丢不开文人清高自许的死德性,所以只好眼巴巴地瞅着候今这伙鸟人捷足先登。如今他出言过激也是情由可原。要说这个候今也确实是个猴精。那回学校为迎五四搞了个以歌颂青春为主题的征文比赛,直接由学生会通讯部负责。我逞一时之兴,便写了篇稿子投了去,也没打算有什么结果。后来有一天在水房碰见了候今。因为是住在同一个楼层,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就随便点头招呼了一下。没想到他却突然提到了我的文章,并不惜赞美之词,还说准备推荐到校报上发表云云。我当时就觉得这家伙嘴甜,会巴结人。可转念想,他巴结我干嘛呢,我又不是什么狗屁领导。于是只当这小子路上捡了一百块钱心情好见谁舔谁。当时便笑了笑,拿一些承蒙谬奖一类的屁话搪塞了一番,事后也没放在心上。
几个星期后,征文结果出来了。我在孙山之外。文章也没在校报上露面。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本班有个同学,外号三秃子,居然获了个二等奖。他的那篇文章我看过,因为他曾捧来让我指点,当时我粗略地浏览了一下,光错别字就发现了几十个,内容更是不知所云。出于礼貌,我还是违心地恭维了几句,说了几个还好还好。谁能想到,如今我的文章泥牛入海,他的文章倒是荣登红榜,这不活活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么?还好当时投稿选择了地下式,否则这张脸往哪搁去?那天三秃子来我们寝室闲逛,太岁打趣道:你小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文章获了大奖还不请客,太抠门了吧?只见三秃子咧了咧嘴,拉倒吧,还请客呢,为了这狗屁二等奖,我都请猴子(候今的外号)搓了一顿花了一百多块呢,妈的到现在心里还在滴血。本来还指望搞个二等奖能弄回点奖品什么的,好歹也能回点本,结果狗屁,就他妈一张破纸。我在一旁听着蹊跷,便问:你获二等奖跟请猴子吃饭有什么关系?
三秃子故弄玄虚地回头朝门外瞅了瞅,接着将门掩上,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这话说出来还真他妈的有点丢人。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和猴子是老乡,平时还有点儿交情。那天碰到他时,他突然问我想不想获奖。我就问什么奖。他说学生会打算搞个五四青年节征文活动,如果我感兴趣,保准能给我弄个奖过把瘾。不过前提是请他吃顿饭。我心想不就吃顿饭吗,如果能获个奖,脸上赚了面子不说,至少在班上说话时底气也硬一点。嘿谁想到光一顿饭就花掉了我一百多块呢。你说那家伙损不损,居然还带了个小娘们,点菜时尽挑贵的,眼皮眨都不眨。更可气的是两人在桌上有说有笑,足把我晾了半个多钟头,吃过饭,抹着屁股走人,害得我跟饭店结帐时心疼的差点没背过气。可有啥办法呢,只能咬碎黄连自个儿吞了。这钱花就花了吧,他妈还受了一肚子鸟气!如今倒好,换来的却是一张破纸。血本无归啊!唉,要不是自己虚荣心作怪,那能受此窝囊。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吧。
我笑了笑,呵呵,不过你的文章确实写的还是不错的。心里却暗骂,你小子活该!
真的?那不如你推荐一下,在你们办的那个杂志上帮我登一登?好歹我也发表他一回作品啊!
我本是看他垂头丧气好心安慰一下,谁料想这小子还真顺秆子爬了。你那篇东西也叫做作品,妈的就是找一个三年级小孩来写,也比你的通顺。但我不能明拒绝,这家伙心眼小,说明了怕他记仇。所以就打了个马哈,笑道:这个嘛到时看看。呵呵,我琢磨着你可以往那些大杂志投嘛,什么读者啊,散文啊,都可以投。那要是被采用了,稿费好几百呢。
一番话说的他两眼珠子直喷光。嘴皮子翻了翻大概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太岁打住了。太岁骂了一句,那姓候的鸟毛都没长齐,就会以权谋私了啊。
你们还不知道呢,猴子在学生会当通讯部长,虽不敢说一手遮天吧,但平时也够飞扬跋扈的,听说他还直接负责校报的编辑,校报副刊上的那些狗屎文章多数都是他的人情稿。一直躺在床上看《**梅词话》的华仔也放下了书插了一句。
华子说的没错,那家伙上次还对我说,只要让他高兴了,想进学生会混个一官半职,包准小菜一碟。三秃子附和道。
难怪学生会里的那些儿子看起来都他妈像一群白痴!太岁一连做了几个拳击动作,瞪着牛眼嘴里骂道。模样甚是狰狞。
我突然想起那天在水房时候今的那番话,他无缘无故对我的文章大加赞赏,话里面似乎还真的隐藏了些别的意思,莫非也是在暗示我请他吃一顿饭?可惜啊哥们我不开窍没能立刻领会,靠,我竟突然有种想吐的感觉。本来对那家伙还没什么,这一来,相当地鄙视了。悲哀啊,简直就是他妈的人渣加败类!
转眼看我自己,脸上虽多多少少染了些俗世相,但至少还没有迷失掉为人不羁本性。性之所安,殆不可强,率性而行,是为其人!
掉过头来再说庆功宴吧。大宇果真神通广大,所有巨细事宜皆一手操办停当,就等我们的嘴巴上场了。司徒若飞将出席者名单给我看了一下,人还真不少,除了社里的“领导们”,还有一大班来自各系的通讯员。这时,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历史系的单金彪,既然是个奇人,何不趁此机会请来大伙认识认识?于是把这个想法和若飞说了一下,没想到居然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嘿,我也是这么想的哩。小女子说就说吧,还朝我意韵深长地抛了个小媚眼,电的我还真有些心慌慌。难不成我俩的心还真有那么一腿。呜呼,无法可想。
经过一番商议,大伙决定将这次盛宴的时间定在三天后的周六晚上。
一切准备就绪,就剩下等。
这期间大家忙着各自事儿,抽空也不忘给诗社摇唇鼓舌大力作宣传,居然又赢得了不少铁杆诗歌爱好者的加入。看着日益壮大起来的诗社队伍,我们确实有了种沉甸甸的成就感,我们甚至由此奠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争取在毕业前的最后一两年里,将我们这个诗社推向社会。甚至还有一个更伟大的理想,那就是以我们的不懈努力重新唤醒整个社会对诗歌的重视。。。。。。诗人的天真与单纯就是这样,有时侯不知天高地厚,有时侯又无异于痴人梦呓。但信念在怀,有比没有要强的多。何况,我们有无价的青春做放荡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