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黑袍如鬼魅般划出一道虚影,刘易见状扑身拦截,祁诩天觉出不对,也回身欲击,不想曳幽的速度竟比他们分毫不慢,转瞬之间,祁溟月已落在了曳幽的手中。
琰青炎瑱在祁溟月的另一侧,根本不及施救,而无爻在百里忘尘身边,离几人都还有些距离,高手之间,岂能有分毫之差,曳幽的功力似乎并不在几人之下,一时间众人投鼠忌器,都不敢妄动分毫。
只是片刻,局势再度扭转。
祁诩天紧紧握着剑,满是戾气的眼眸酝起了风暴般的暗沉,“你要如何?”
方才洞穿过血肉的五指沾着血色,此时正轻轻搁在祁溟月的脖颈之上,黑袍之下,曳幽飘忽的轻语森森的透着鬼气,“老夫在考虑,是先杀了他好,还是离开此地,再杀了他。”只要祁溟月一死,失去了安炀又如何,他可去莲彤,洛绯嫣虽然有些头脑,却是一介女流,想必控制起来也率不如何困难,到时再夺天下也不迟。
眼见太子落在那个曳幽手中,苍赫军中发出了一阵惊呼,这会儿谁还在意安辕的生死,异星弑母之说又有谁放在心上,太子的安危让所有人的心提了起来,而不止是苍赫,安炀军中也有些骚乱,眼前发生之事桩桩件件都与安炀有关,也都与这国师有关,可惜陛下始终不言不动,状似魂游,那国师却如此诡异,心机歹毒,根本未曾在意过安炀与陛下的安危,甚至为了除去苍赫军,连他们这些本国之人都不打算放过,若不是苍赫帝和苍赫太子早先便有所防备,他们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时眼见曳幽将苍赫太子作为人质,连他们都紧张起来,私心里倒是希望苍赫之人能将曳幽除去,想着先前百里将军所言,所有人都不禁想到,如此的诡异可怕的国师,倘若活命,说不准哪一日会将他们也……
“你如此自信,可杀了我?”祁溟月被曳幽制住,面色仍旧平和如初,甚至连唇上的轻蔑浅笑都未淡下。那冷静悠然的模样,即便是安炀的士兵见了,都不禁有些佩服起来。
曳幽的手却丝毫未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至今功力仍未恢复,不然也不会利用连慕希带你出宫,更不会身在战局而不动手,而今我要杀你,是轻而易举之事。”
“果真如此?”祁溟月一勾唇,手中,七彩虹忙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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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第一百六十九章 血偿
第一百六十九章血偿
在所有人眼里,只见苍赫太子祁溟月身形不动,那不知由何处而来的光芒却发出了嘶嘶的争鸣之声,以目光难以捕捉的速度往曳幽的手上袭去。
曳幽的手本在祁溟月的脖颈间,骤然遭此突然的一击,想要扣紧祁溟月已是不及,电光火石只见,撤下了手,身形骤然后退,而在祁溟月的指尖,旎狐在阳光下扬起一阵爆裂的利芒,紧紧追击。
半空中,纵起的白色身影衣袂飞扬,那如丝如帛的利器如光带环绕,拂过额前的发丝之下,眼中仍旧静的毫无一丝波澜,唇边勾起的弧度分毫未减,几分冷然,几分凛冽,注视着手中的旎狐,逐渐漾起了沉沉的温柔之色,那温柔如水,却在深处透着似冰的寒意。
今日绝不能放曳幽走脱,如他这般的人,一旦逃离,定然后患无穷。看着旎狐往曳幽身上卷曲,祁溟月心头的警戒丝毫没有放下,从曳幽先前的速度已可看出他功力的深浅,他并非易于之人。
剑芒之下,旎狐似将空气撕裂,与曳幽袭来的掌风击出阵阵轰然的响动,而曳幽几次闪避相迎,也终于不得不迎上了那如影随行般的光带……
未能抵挡袭来的剑风,几滴鲜血溅落,兜帽也随之落了下来,露出了曳幽青白如鬼,却让所有人为之诧异惊骇的面容。
脸侧被剑风划出寸长的血口,颈边白发散乱,发丝断落,但那面色阴沉,透着青惨之色的脸,却并非众人所想的苍老之态,而是一张年轻的脸,神色诡秘,眼中透着些许青芒,凹陷的脸庞与突出的颧骨,整张脸看来竟是如同死去多年之人,未曾腐烂,却僵硬的看不出半点活人的痕迹。
因眼前所言,众人一时都愣住了,曳幽站定了身,抹去了脸上的血迹,只见那寸许的伤口中似有活物蠕动,不一会儿,那伤口便不再有血渗出。
“原来你的功力已恢复了,又是老夫失算。”咬着牙,苍老的语声飘忽,含着森森的鬼气,却从状似年轻的曳幽口中吐出,显得莫名的诡异。之*梦*小*说*论*坛
随着曳幽露出了他的面目,某种古怪而可怖的气氛便渐渐弥漫了开来。曳幽周围,所有安炀的士兵逐渐往后退去,眼中全充满了恐惧之色,而苍赫这一方,祁诩天与祁溟月几人,都越发谨慎。
“不错,我的功力早已恢复,只是未曾动手罢了,曳幽,你始终太过自信。”祁溟月仍旧挟着旎狐,没有因为曳幽的模样而太过惊讶,在他眼里,眼前之人无论是何种模样,都不会妨碍他除去他的决心。
早在先前时日,从影卫落夜口中得知父皇下落不明,他勉强提起运掌导致伤了内腑之时,他的内力便恢复了。内腑之伤激起了睘珠疗伤之力,也加快了解去体内毒性,那一掌是为父皇,没想到会有这般意外之效,但他却不会因此忘记了当时心中之痛。即使父皇而今无恙,他也绝不会放过导致这一切的曳幽。
祁溟月才说完,祁诩天便跃了过去将他拉到身旁。“溟儿不可大意,他恐怕还会对你不利。”异星之说让曳幽的野心难以实现,他如今一心想要除去溟儿,绝不会轻易离去,只要曳幽没死,溟儿便始终是有危险。
曳幽没有半点血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了几声枯涩的低笑,“祁诩天你说的不错,祁溟月非死不可,还有你,你们所有人……”低低的笑声逐渐高昂,带着疯狂欲诡秘,随着他的笑声,祁诩天和祁溟月心中都升起了警兆,曳幽而今只身一人,已无人可用,凭什么有如此自信,说出这样的话来?
曳幽说完了这句话,便从袍内取出了一物,咬到了口中,百里忘尘见此,大喊了一声:“不好,他要放蛊!”
话音刚落,骤然间,周围响起了一片嗡嗡的低鸣,只见数只细小的毒虫从曳幽的黑袍之下飞出,大小如蝇,起初数量并不多,而后却逐渐成了一大片,在他周围环绕飞舞。
众人见此都露出了惊骇之色,顿时一片骚乱,百里忘尘神色凝重,对周围几人说道:“他是以虫笛控制,一旦被蛊虫所噬,立时便死,但若是被蛊虫钻入了体内……”他说到这里,脸上的凝重之中又添了些许恐惧,而在他身边的无爻,双手竟颤抖了起来,咬牙一字一句的继续说道:“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两军将士骇然欲躲,可场中遍布是人,又有何处可躲,所有人都因眼前所见而惊呆了,曳幽对着惊慌失措的众人面露得色,蛊虫在他的控制之下,发出了古怪的异声,四散开来,往祁诩天几人飞去,听了百里忘尘所言,又见到迎面而来的蛊虫,祁诩天拉着祁溟月急退,击掌扫去。
掌风扫过,立时便有大片的蛊虫落下,但随之而来的数量更多,就在这混乱危急之时,却听曳幽那处发出了一声惊呼,“你……”
只见始终状如游魂一般的连慕希,不知何时站在了曳幽身前,双手死死的掐住了他的颈间,如同梦境初醒,睁大了眼望着曳幽,厉声喝问:“你说过,不会害他,不会伤他,你竟是在骗我?”
“他醒了。”祁溟月见连慕希的突然之举,对祁诩天说道“我对他下的药也是莲彤得来的,同天音念尘的效力差不多,可使人入梦,听命行事,只是他身上有曳幽所下的蛊虫,药力无法持久。”他正是如此让连慕希带他出宫,只不过没想到他醒来的时机这么巧,且因他身上有曳幽的蛊虫,许是因此,曳幽放出的蛊似乎对他无用。
曳幽本在兴奋得意之时,哪里会防备始终如同不存在一般的连慕希,颈间被他死死按住,虫笛无法使用,那些蛊虫失了控,四散开来,不再集中于祁诩天与祁溟月周遭,往人群里冲去,霎时间,惨叫之声四处响起,苍赫与安炀的军中都是一片混乱。
连慕希制住曳幽之后手中之力并未松下,眼中见到的全是心中的那抹月白将要被蛊虫吞噬的景象,似乎因梦境而思绪混乱,他注视着曳幽的眼神有些怪异,“是你说他很好,给了我那么多他的画像,也是你说他无人可比,将他每日行事给了我看,要我将他带到这里,便可有他陪伴,为何而今你却要害他?对他不利之人,即使是你,国师,也不可原谅!”
一切似乎还在梦里,那不知是梦境还是幼时的记忆,眼前看见,远远地,有人影走来……
慕儿,慕儿,看,这是苍赫的二皇子祁溟月,他和你一般大,快要过生辰了,你要不要去看他?
他去了,他见到了,果然,第一眼就好喜欢,溟月他……好厉害……
他不会对你有意的,慕儿啊,必须将他带到安炀,不然,他在苍赫,怎会知道还有你连慕希?
曳幽说过,溟月不会喜欢他,倘若不将他从苍赫带来,溟月永远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他照做了,为何结果却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曳幽要他带回溟月,竟是为了要杀他!
含着疑惑与愤然,连慕希一点点的加重了手中之力,曳幽青白的脸上泛起了黯红,青芒闪现的眼中全是怒意和不甘,连慕希,这个他从小培养出的工具,他没想到,关键之时会是他破坏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