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溟儿的便可,让刘易安排下去吧。”祁诩天没有顾忌祁柊离的在场,指尖挑起了他颈边的一缕发放到唇边轻吻,而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侧首对下头站着的人说道:“此事朕允了,完婚之后,宫里还有溟儿登基之事要办,你可先留着,过后再走。”
皇兄要登基?难道父皇果真如宫里传闻所言即将退位?祁柊离心里疑惑,却没随意开口相问,“是,父皇。”这便是仅存的父子之情了,因皇兄对他善待,父皇才会有此一语,而这也是为了皇兄。
再望了一眼坐于一处的两人,他躬身退下,忽然生出某种特别的安心之感。只要父皇与皇兄有彼此相伴,苍赫有着两人……便是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吧。
瞧着祁柊离退下,看看天色,已将近用晚膳之时,祁溟月起身说道:“今日便到此吧,父皇不如早些回去歇息,我去看看凝露便回。”凝露与沁羽的婚事也该定下日子了。
“等溟儿回来用膳。”祁诩天起身在他唇上轻吻,含笑看着他出了门,唤进了刘易吩咐宫里要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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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
祁溟月去了凝露之处,想着该早些回炫天殿同祁诩天用膳,故而待的时间并不久,才在回去的路上,身后便响起了一句喊声。
“太子殿下!”只见远远的,一位莲彤长老朝他走来,“莲彤长老容隽,见过太子殿下。”
奉命而来,侯在凝露公主的宫阁外已是好久了,想要见到这位除了御书房便在炫天殿内的太子,实在不易,好不容易得到消息说太子去了凝露公主之处,女皇便要他来此候着,虽不知为何要如此,他仍是听命来了。
祁溟月停了步,微微颔首,“长老有何事?”他自然不会以为莲彤的长老见他是为了递交归降的国书,心里猜测着,不知洛绯嫣又想如何。
“女皇陛下想与太子一叙,可惜太子殿下不在韶华殿内,御书房又是我等不可随意接近之处,只得请太子移步了。”以女皇陛下的身份而言,要苍赫太子去他们所居的殿阁叙谈也并不是无礼之举。
“女皇要见我,不知是为了何事?”
“容隽不知,但请太子殿下到了那里,先问过门前的侍女。”莲彤长老行了一礼,未曾解释此话是何意,便退下了。
祁溟月不解,他并未期待能得到回答,但莲彤长老的话却让他更觉其中的古怪,是洛绯嫣要见他,为何要他到了那里先问过侍女……
带着疑惑,他正要往洛绯嫣所居之处走去,便瞧见远处有一熟悉的人影,仔细瞧了周围,此处似乎离百里的居处不远,但那人,看来却不像是百里忘尘,而是无爻。
“无爻在此做什么?”祁溟月走上前去,此时已近黄昏,无爻一身白衣,在宫阁殿宇的阴影间如一抹幽魂,静静立着,对着廊道边的树影,眼里仍是空空洞洞的神情,但祁溟月一接近,便觉出他的气息不对。
有些混乱,有些挣扎,对着如此的无爻,他似乎也不必等他回答,“可是百里去看过你了?”曳幽已死,除了百里忘尘,无人会让无爻如此。
“是。”无爻转过身,开了口。
在他转身之间,祁溟月窥见了一抹浅红,并不明显,在无爻的耳下几分,见了那浅浅的绯色,他恍然,看来无爻失常的原因,他也不必问了。
仔细在无爻身上打量了几眼,似乎除了那一点浅色,再无其他痕迹,祁溟月笑着问道:“无爻莫非是在避着百里?”在百里的居处附近,看来是才由他那里出来,无爻为何会在百里忘尘的住处,先前又发生了何事……带着笑意,他只见无爻神情虚无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困惑。
“你们往日之事已成过去,百里对你之意,你是知晓的。”想到两人纠缠至今,祁溟月继续说道:“若是不知该如何面对,顺着自己心意便是,况且,你想躲,恐怕也躲不了多久。”
看着从院中行出的百里忘尘,祁溟月有意往无爻身边走近了些,细细的往那点绯红之上仔细瞧了瞧,待无爻被拉到了一旁,才笑着对百里忘尘说道:“无爻不擅言辞,但并非无心之人,百里若是有心待他,便好生看好了才是。”
祁溟月话才说完,被百里扯到一旁的无爻却身影闪动,又如平日里一般,站到了他的身后。
“多谢太子殿下提醒,”百里忘尘见他如此,脸色已黯了下来,眼里也透着些苦涩,对视祁溟月,想到先前所见,说道:“之前见莲彤女皇由此经过,似乎往炫天殿而去了,太子殿下为何却在此处?”
祁溟月闻言眸色一沉,百里忘尘不是胡言之人,洛绯嫣若是由此经过,多半确是往炫天殿而去,如此说来,先前命长老邀他叙谈……
笑意敛下,眼中只余冰冷之色,他转身便往回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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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叙旧
第一百八十三章叙旧
由御书房回到炫天殿,祁诩天便吩咐了红袖和莹然准备晚膳,想到忙碌了一日之后,祁溟月又去了凝露之处,归来之后许是会觉得疲累,他又叫住了正要领命离去的红袖和莹然,“备些点心在此便可,待溟儿回来,朕与他沐浴之后再传膳吧。”
说起点心,红袖立时想起近日才做成的,特别为了殿下准备的那些,一会儿恰好可以拿来,不知合不合殿下的意,正在出神,听祁诩天说要沐浴,她不禁朝外张望了一下,“殿下何时回来,陛下可要先行沐浴?女婢去准备。”
她的话才说完,莹然已在身旁轻扯了一下,红袖疑惑的侧首望去,只见莹然抿嘴轻笑着,好似有些无奈的模样。
只要不是有事要办,陛下与殿下何时不是一同沐浴的,根本无需多问,陛下的回答红袖也是该知道的,莹然微微摇了摇头,红袖霎时也醒悟过来,方才一走神,竟然给忘了,红着脸轻笑着,果然见祁诩天一摆手,“不必了,下去吧。”
两人领命退下了,想到陛下与殿下一同沐浴,这回不知要多久,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脸红的思量着,或者晚膳可以再晚些也无妨。
祁诩天挥退了红袖和莹然,行至榻边,解下了发冠之后,便宽了外衫,在榻上躺下了,枕上还残留着些许淡淡的气味,那是混合着魄玉冰檀的冷香,还有溟儿的气味,干净而纯粹,如清澈的冰泉,只有平和冷冽,没有半点女子的香甜,却分外的引他心动。
平日的从容优雅,和煦淡然,潜藏的深沉淡漠,无情萧杀,不论是何种神情,在他怀里之时全数都会化成烈火,那在冰冽中燃烧的魅惑与情意,使得他无法克制一次次想要他的冲动,那是属于他的溟儿……
想到近日交欢之时,在他身下之人屡次不经意的试探,祁诩天的唇边勾起了一丝弧度,看来他的溟儿也等不了多久了,如同他想要溟儿一般,溟儿对他亦然,他们之间本没有谁从属于谁,过些时日不若让溟儿如愿,不知到时,他又会是何种让人心动的模样。
候着那抹月白的身影到来,祁诩天微阖起了眼,忽觉有细微的脚步声在房内响起,不似红袖和莹然,随着脚步声,还有淡淡的香气,并不甜腻,若有若无的带着些花草之香,也不像是宫内妃嫔所用。
“难得太子不在,陛下一人在此,可是在等他?”透着旖旎沙哑的女声随着那淡香在房内飘散,缓步走近了,瞧着榻上,本是慵懒躺卧之人缓缓睁开了眼,朝她望来,鹰一般的眸子,不带半点情绪。
“此处不是你可随意进入的,洛绯嫣。”仍卧于榻上,祁诩天话音深沉,似乎是提醒之意,话音中却透着冷然,见她缓步走近,微微蹙起了眉,“朕都忘了,你本就不是守礼的女子,当初如此,而今也一样。”
“你当初喜欢的,不就是那般的我吗?若是同寻常女子没有区别,又如何当得一国之君。”站在卧榻一旁,洛绯嫣没有再靠近,单独面对眼前的男人,她便知道,确如沁羽所言,他与当年已是不同,更为可怕,也更为难测了,即便没有危险的表情和言语,那迫人的气势与慑人的威仪已足够令人不敢妄动,只能敬畏臣服。
但那是别人,并非她洛绯嫣。理了理鬓边的发,她又往前踏了一步,垂首注视榻上的男人,凤目之中掠过一缕追忆的情思,只是一瞬,便被敛下了,含情的眼眸仍旧含情,却浅淡的和望着他人没有不同。
“只是一夕之欢,何来喜欢之说,你确实与寻常女子不同,但也只是如此罢了。”提起当年往事,祁诩天噙着些许笑意,那抹笑意落在洛绯嫣的眼中,可见其中透着的轻蔑嘲弄,仿佛她牵记多年之事,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果然不负风流薄情之名呢。”她轻笑,对他的话不以为意似的,眼神一转,含笑问道:“是否只有祁溟月对你而言才是不同?听说陛下可是自他幼时便将他带在身边了。”
“洛绯嫣,不要试探朕的耐性。”打断了她的话,祁诩天话音中的警告之意让洛绯嫣笑意一凝,只见他从榻上站起了身,披落了一身的发有些凌乱,衣衫松散,看似慵懒随意,却透着慑人的凌厉,随着他起身,周遭的空气好似凝结了一般,满是危险的气息。
在她身前站定了,祁诩天挑眉望着她,薄唇边的微弧似笑非笑的扬起,“你若是想知道,朕便告诉你,早在溟儿出生之时,他在朕的心里便与他人不同,不止如此,随着他每一日长成,朕越来越想要他,后宫之内,无论是男是女,如何的姿色,在朕眼里都无法与溟儿相比,即便为了他要杀尽天下人,朕也不会有丝毫犹豫,更不言只是区区的一个莲彤……”
“如此,可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