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时间里苏州城上上下下的人都忙活着进贡绣品的事,韩秀儿让萧掌柜的忙活前后,织造衙门里也没传来多少消息,该活动的活动,该送礼的送礼,使出了万般的手段就是想在贡品的事上沾上几分好处。
对于送礼,陈锐收的毫不客气,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位钦差陈大人谁家的礼都收,偏偏就是不给个准信,于是送的也越发的勤快了。
江南织造张大人的府邸内,陈锐刚起身,昨夜受了本地丝绸商人刘掌柜的邀约,喝了一宿的酒,宿醉之后依旧头晕不已,随行的下人送上一杯散发着浓浓茶香的龙井,饮下去,发疼的头才稍稍好了些。
“陈福,还是没有查到线索吗?”陈锐柔柔发疼的额头,闭目依在榻上问道。
“回大人,昨夜潜入无咎山庄和绣庄的人什么都没有发现。”陈福恭敬的回道。
陈锐皱眉,“本以为那东西是藏在蜀中,否则叶君渊也不会刚从蜀中回来就眼巴巴的赶了回去,之后又借着战乱,跟随十三再入蜀中,让人纳闷的是,派去监视的人竟然没有发现他丝毫的异动,如此大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三两人就能做好的,可见东西一定还在那里,只是,他们为何不去动?”
陈福道,“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
“说吧。 ”
“以属下之见,东西一定还在那个女人手里。 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故布疑阵而已,否则他何苦还留着那个女人?无咎山庄,可是从来不收外人地。 ”陈福道,“何况今上一有动作,他便急匆匆的赶回来,哪怕是身上还带着伤。 ”
陈锐猛然睁开眼,“他身上真有伤?”
陈福点头。 “不光有伤,还伤的不轻。 那药味儿整个听雨轩都能闻到,三天了,还不见他起过身。 让人带回来的药渣子让大夫看过了,说是药很毒,毒到根本没人敢这么用,一般的伤也无需冒这样大的险,不过却对治疗内伤有很好的效果。 ”
陈锐又闭上了眼。 低喃,“我想想,让我想想。 ”
半晌,又道,“无咎山庄就没个守卫么?由得你们连药渣子都带出来了。 ”
“都撤了,倒是那个女人身边多出了不少地高手。 ”
陈锐闻言脸上露出恍然的笑容,“原来如此,那咱们就把人带回京城好了。 ”
陈福却还有犹豫。 道,“大人,不如咱们把人绑了回来,带回京城可落不了我们地好……”
陈锐瞪了陈福一眼,眼神凌厉,陈福背脊一凉。 知道自己多话了,陈锐这才道,“为今上办事,哪儿来的那么多心思!想争功又是那么容易的事么?且不说上上下下无数双眼睛盯着这块儿,只怕是咱们拿到了东西也带不出这快地儿,这时候别人就是摸不准叶君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又顾及其他势力才会默默不动,咱们一动手,这不是自找的死路么?还不快去准备,我要去见韩秀儿!”
陈福唯唯诺诺不敢再多话。 一溜小跑了出去。
陈锐喃喃低语道。 “真想不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会有这样的机遇,当年真不该啊……”
韩秀儿让萧掌柜忙活贡品地事。 没想到送的礼石沉大海以后陈锐又眼巴巴的找上门来了。
这几天韩秀儿都没休息好,绣房里的事虽说不用再多操心,现在叶君渊回来了少不得每天都要回无咎山庄探视一翻。
近日里寻上门来骚扰的人还真不少,要治病的要算命的要定做衣物的,韩秀儿避不开只有在绣庄里谢客不见,装不在了。
因此听了郭熙说陈锐到访地时候韩秀儿下意识的便道,“不见,就说我不在。 ”
陈锐上门恐怕就是为了那副绣品的事,奈何韩秀儿现在头疼的事情多了去,这两天上门来的好些人都让她有些抹不开面子。
陈锐却是避不开的,于是韩秀儿又招招手,唤回了郭熙,交代他领人到客厅好茶好水地侍候着,她马上就出来。
青衣布衫,陈锐今天是穿的便服出来,韩秀儿换衣服的片刻时间他津津有味的欣赏着客厅里的屏风。
韩秀儿微微一福,道,“陈大人久候了,秀儿有事耽搁还望大人海涵。 ”
两人客气了两句,这才坐下,陈锐把屏风夸奖了一翻,又把韩秀儿夸奖了一翻,韩秀儿只有在一边赔笑,陈锐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不知道秀儿姑娘离开蜀中这四年过的可好?”
坐在陈锐旁边,韩秀儿一直都没放松过警惕,只是猛然间听见这个问题还是吓了一跳,她本以为陈锐根本就没认出她的,这四年,她长高了许多,也长胖了一些,相貌上也有不小的变化,因此,韩秀儿只是略带诧异的问道,“陈大人怎么知道我离开蜀中有四年了?”
陈锐冷冷一笑,厉声喝道,“王韩氏!你还要装么?”
陈锐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只是,为何他一早不揭穿?
韩秀儿瞧了瞧身旁,自己身边就是一个小丫头,而陈锐身边想必是他信得过地人,当着这些人说出来,陈锐是什么意思?
韩秀儿脸色有些发白,这几天接连不断地让她想起过去,如今陈锐提的又是她地最痛,惨笑道,“陈大人还不肯放过我么?往昔之事秀儿已抛在脑后,大人今日提起,是想让秀儿记起大人当年的所作所为么?”
陈锐闻言只是微微叹息,一改之前的满脸厉色,道,“秀儿姑娘,当年的事就莫要再提了。 村子里的人除了我与当今的驸马爷都因为战乱死的死,背井离乡的背井离乡,害姑娘的人都死绝了,姑娘也该放宽心才是。 ”
韩秀儿心中冷笑,害她陈锐也有份,只是他提到的驸马爷是谁?韩秀儿一向不关心国事,此刻只觉得眼前一抹黑。
陈锐见韩秀儿不语,又道,“此次来在下实在是有求于姑娘,这绣品我知道是出自姑娘的绣庄,贵妃娘娘下的旨,要召刺绣者进宫,还望秀儿姑娘成全。 ”
贵妃召见,这是天大的荣耀,这陈锐怎么还来求她?不要说她还一心想要弄份贡品的荣耀,再怎么的,她也不能抗旨吧?
韩秀儿一迟疑,陈锐苦笑,“这宫廷之中凶险莫测,秀儿姑娘此去估计便会被贵妃娘娘留下来,在宫中的作坊里任个女官,若是秀儿姑娘不愿意,陈某少不得回去回禀贵妃娘娘陈某不才,不能办成贵妃娘娘的嘱咐而已。 ”
原来是在卖人情给她,韩秀儿瞥了陈锐一眼,在城门那一幕,韩秀儿清晰的记得此人胆小如鼠,怎么可能做的出欺瞒贵妃的事情?难道,他也是为了那个东西而来?
陈锐说出那一番话后心急如焚的等待着韩秀儿的回音,在他心中,韩秀儿这样年级不大的女孩子,在外流落好几年,自己又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回护她,少不得能获得韩秀儿的一点点信任,而一般人谁又能抵挡荣华富贵的诱惑,韩秀儿自然是眼巴巴的想要跟着自己进京了。
韩秀儿笑,她要进京城,却不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无咎山庄这样不缺衣不少食,也颇为受人尊敬的日子她过的很惬意,她想要进京只是为了完成一个人的托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