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宫课程改了,人才选拔的考试内容也要改。
朱襄建议先以客观题为主,辅佐填空题和情景分析,等到了秦王主持殿试的时候,再进行选题策论,最后再加一个面试。
这样考试,能尽可能减少考官对考生的影响,让人才提拔把握在秦王手中。
就是这样做,需要秦王有较高的个人素质,能甄选人才好坏,还要有足够的精力去审核考生。
子楚和嬴小政肯定没问题,之后的秦王就不清楚了。朱襄只能说,以后的秦朝皇帝若是撑不住,那他自己去改吧。
朱襄兴致勃勃将自己的计划书交给子楚。
子楚按压了一下眉头,道:“要不我们现在立刻回咸阳,让蔡泽和蔺礼干活?”
朱襄道:“我无所谓。你看上去很疲惫,能撑得住?”
子楚瞥了朱襄一眼,道:“撑不住也得撑住。”
他打了个哈欠,集中注意力看完朱襄的计划书,道:“可行。回咸阳后让博士们讨论。”
“博士”这个职位在朱襄原本历史中,是秦始皇为了安抚东方学者专门设置的爵位,位卑权重,类似言官,可以直接向秦始皇谏言,最后变成了专门和秦始皇作对。
秦昭襄王建立咸阳学宫,吸纳六国学者时,嬴小政将“博士”二字脱口而出,得到了秦昭襄王的赞许。
之后秦昭襄王就专门设置了一个机构,主管修书管书和教育,正式任职者称博士。在朱襄建议下,这个机构类似于后世礼部。
“政儿关于咸阳学宫的提议,他和你说过吗?”子楚突然想起这件事。
朱襄道:“政儿每日的奇思妙想太多,不知道是哪个提议。”
子楚道:“是你想要推广的物学和化学。”
朱襄眼皮一跳,心里有了些许猜测。
子楚所说的嬴小政的提议,果然是朱襄猜测的内容。
嬴小政太敏锐了。他经过了广陵城一战,以及李牧海巡归来对舟师的一些话,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科技发展不仅能用于民生方面,在战争上,有更为直观的贡献。
朱襄虽没有将这点藏着,但也没有故意将这一点说出来。
他处于很矛盾的心态。
身为一个懦弱的普通人,有时候明知道是大势,是真理,也不希望这件事从他的口中说出,从他的手中做出。
即使他已经悄悄借着醉酒告知李牧,并且已经应用在了军队中。
当听到子楚提到此事时,朱襄心情很复杂。
他心里有有早就猜到会如此的释然,有对自己自欺欺人的讥讽,还有对未来会走向何方的茫然无措。
朱襄知道,秦朝虽然二世而亡,民众虽苦,但这只是历史中一朵小浪花。他自两千多年后而来,知道未来是什么模样。
只是种田就罢了,如果战争技术发展,未来会走向何方?
谁也不知道。
朱襄右手不自觉地抓了一下衣襟,脑海里突然想到了同事们聊天时的讨论。
这闲聊的话本来不是那么容易想起来。这时不知道为何,居然清晰的浮现在了他的心里,打消了他的疑虑。
“华夏文明要走向西方道路是不可能的,这是文明形态所决定。
华夏文明几千年未断绝,已经摸索出一套完善自耕农、小手工业者体系,与自上而下垂直官吏体系相结合。
从经济上来说,就算西方刚进行工业革命的时候,我们因为人口众多,技艺传承完善,手工业品的竞争力相当高。而我们自身的自给自足体系也十分稳固,所以在封建帝国末期,也能一直保持顺差。
清朝说自己地大物博,不需要外国,不是自吹自擂,而是事实。这样的事实,让华夏内部很难走向西方那样的改革。因为一旦进行工业化改革,就会使大量小手工业者和自耕农失业。
外国人口少,英国几千万的破产农民能被血汗工厂吸收,但华夏当积攒到能进行工业革命的时候,这片广阔的土地至少有了上亿人,又有农民起义的传统。
若华夏统治者这么做,就是革自己的命。所以封建统治者即使看到了大势,也会狠狠压制大势。
在百年耻辱的时候,华夏不变则亡,先贤摸索了很多条道路。不同的先贤几乎将所有能走的道路都走了一遍,最后发现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条路萌生自周时的礼乐文化,成长于春秋战国的百家争鸣,在汉承秦制中逐步完善,自唐宋元明清后成为融为华夏人骨血灵魂。
是为大同。
那是华夏文明从始至终唯一的路,一直在走的路。”
“朱襄,你发什么呆?”子楚问道。
朱襄道:“我在想,现在就拔高战争科技,会对后世有什么影响?”
子楚疑惑:“什么?”
朱襄道:“没什么。”
反正皇帝一定会消失,所以也无所谓了。
华夏人民都很务实,连神灵不管用都会把庙拆了。当不需要皇帝的时候,怎么可能还让一个人干坐在上面吃白饭。
挂电线杆的资本家还要干活呢!
朱襄一直以来的抵触,只是因为懦弱。因为战争科技发展,会有许多人丧命。即使他知道就算不发展战争科技,用冷兵器打仗照样会死很多人。但那不是因为自己,所以朱襄不用愧疚。
再者,朱襄也担心现在若战争科技发展,思想若是不配套,会不会造成华夏文明土崩瓦解?
但政儿已经发现了这件事,朱襄就没有了退路。
何况这些年他也发现了,他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他的知识储备,根本不足以让他拔高秦国的军工科技树,顶多建立数学、物理、化学等基础自然科学的基础。
朱襄想到这,有些汗颜。
仔细想想也是,他又不是搞军工的,甚至不是搞基础科学的,唯一的本事就是种田。突然变身成多学科科学家什么的,他若是能做到,就不是青年教授,而是青年院士了。
朱襄:原来我是废物,那没事了。秦国人随意!
“政儿说得对。”朱襄道,“科学技术爆发的时候,向来都是战争频发的时候。物理用于制造攻防机械,化学用于研制更好的炸|药,生物学脱胎于战场上的医学研究,数学最大的用处本来就是用于计算炮弹和弩|箭射程。”
朱襄顿了顿,道:“就像是我们用铁刀,敌人用木剑。”
子楚听朱襄说了这么一大堆,震惊不已,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呆愣了许久,才结结巴巴道:“政儿、政儿没说这么多,你没必要……”
朱襄打断道:“既然已经被你们发现了,那我也就不藏了。”
他洒脱地笑道:“建立科学院,研究战争科技,辅助研究民生科技,既能奠定科学基础,还能早日结束战争,很好。”
子楚按住朱襄的肩膀,道:“你等一等,你说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
朱襄道:“听不懂没什么关系,知道我赞同政儿就行。”
子楚使劲摇头:“不行。你总是这样,有什么一直憋着。就算我和你意见不一致,你也可以告诉我。朋友不就是这样吗?”
朱襄看了子楚一会儿,叹了口气,趴到了桌子上。
他和子楚在书桌两边相对坐着,他一趴,子楚只能看到他的发髻。
子楚推了推朱襄的脑袋:“你究竟在烦恼什么?”
朱襄瓮声瓮气道:“我之前在烦恼,怕战争科技攀升太快,思想跟不上,如小孩舞大刀,会不会把自己伤到。”
现在他不烦恼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他甚至连黄火|药的配方都不知道!硝化棉倒是知道,但他不知道怎么制备纯硝。
这等基础化学品,都是学校直接批量购买,他批条子拿。
子楚努力思索,让自己跟上朱襄的思想。
“有道理。所以儒家所说,不仅用律令约束国人,也要用道德约束国人,这很必要。”子楚道,“科学技术也要牢牢把握在官府手中。”
朱襄道:“普通人就算学到了基础知识,想要做出更厉害的兵器也很难。你看我做出过什么厉害的兵器吗?”
子楚失笑:“你这么说,我松了口气。”
朱襄从桌上爬起来,道:“完善基础科学教育很重要,如果能与思想文学教育并重的话,说不定我们的未来会更加美好。”
子楚无奈:“你怎么总是想过于遥远的事。先从秦国统一天下想起好吗?”
朱襄也很无奈:“这还需要想吗?是想你当秦始皇,还是政儿当秦始皇?你们父子二人自己去抢,难道还要我拉偏架?”
子楚严肃道:“说不定真的要你出面。要是政儿想当秦始皇,逼宫篡位怎么办?”
朱襄狠狠翻了个白眼:“如果政儿真的猖狂到为了一个秦始皇名号逼宫篡位,他就当不了秦始皇了。”
只有蠢货才会将自己完美无缺的继承人身份,用莫名其妙的理由打上污点。
真正有本事的人都很谨慎,谋定而后动,会斟酌好所有得失。
子楚哈哈大笑。只要朱襄与他一起笑话政儿,他就高兴。
虽然朱襄并没有笑话嬴小政。
朱襄愿意主管此事,子楚就不用再询问他人,直接把科学院在咸阳学宫里开起来,作为隶属于咸阳学宫的一个机构。
朱襄认为,以后咸阳学宫可以“分院”,物理、化学、医学、经义、地理等学科,迟早要分开。
子楚听完后,认为再在咸阳学宫之上加一个机构更好。这个机构可以并入“博士”体系中,属于秦国的官吏。他们只需要埋头研究。
但朱襄反对。如果只是拿固定的钱办事,很可能让他们混日子,没有进取心。
两人聊到日落月升,烛火燃起,也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这样重大的事,一两日聊不完。
子楚兴致勃勃启程,拉着朱襄回咸阳,找群臣和咸阳学宫的学者们一同商议此事。
现在咸阳学宫修习各种学问的学者众多,是时候分一分科目了。
按照学说分科目,容易让学生们“站队”,因思想隶属,而形成实质上的隶属关系;以学问不同来分学科,学生们学习的只是知识,跟随的还是不同思想派别的老师,不容易被老师的思想裹挟。
子楚身为秦王,也与历代秦王一样,很厌恶百家那种名义上是师生,实际上组织过于独立,脱离官府控制的学术团体。
墨家和农家的组织架构已经解体,就是他们能继续在秦国传播学问的代价。
儒家本来也有较为严密的组织架构,不过因为荀子和遵孟子为师的鲁儒不对付,内部除了孟子、荀子的学说还有其他流派,已经打得很激烈,所以秦王暂时没有对儒家学子动手。
秦王子楚和历代秦王都支持荀子。因为荀子对儒家的改造,就是后世所谓儒家的糟粕,“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这样改造下去,忠君思想融入儒家的骨血中,帝王就不用担心儒家反噬。
不过秦王也不会把宝都压在儒家身上。
巍巍大秦,所有思想无所不包。就像是将来的秦人中有六国人一样,秦国统一的思想,也是包含诸子百家后的统一思想。
当秦王拥有了朱襄这张牌后,社会矛盾缓和许多,他们便生出了更大的野心。
秦王子楚回到咸阳,蔡泽和蔺贽出门相迎。
朱襄站在秦王子楚身后,直直地受了蔡泽和蔺贽一礼。
蔡泽和蔺贽抬头看向朱襄。
朱襄对他们报以无辜的眼神。
蔡泽和蔺贽对视。
蔡泽:他是故意的。
蔺贽:这家伙就欠揍。
蔺贽对秦王子楚道:“君上,能暂时容忍一下臣的失礼吗?”
蔺贽没有说他要做什么,秦王子楚已经非常默契身体一侧,把身后的朱襄露了出来。
“寡人准许你失礼。”秦王子楚对其他卿大夫道,“众卿先散去吧。蔺丞相要与长平君叙旧。”
卿大夫们本来想走,秦王这么一说,他们就不想走了。
有热闹看!
秦国法令森严,死气沉沉,难得有乐子看,卿大夫们走不动路了。
荀子拐杖往地面上一砸,骂道:“不要在这里丢脸!”
撸起衣袖的蔺贽立刻把衣袖放下来,恭敬道:“是,荀子。”
然后荀子举起拐杖,在朱襄背后一砸:“相国和丞相向秦王行礼,你怎么不避开?”
朱襄一边回答一边拔腿就跑:“我故意的!我就是想看他俩气急败坏的模样。”
荀子眼睛瞪圆。
廉颇抱着手臂道:“几年不见,朱襄和以前没区别啊,仍旧这么喜欢故意气你。你还跑得动吗?跑不动的话,我把朱襄小崽子拎过来给你教训。”
荀子咬牙切齿道:“回去再教训,不要在城门口当众丢脸。”
廉颇摇头叹气:“他自己都不觉得丢脸,你何必替他维护脸面?”
荀子瞪廉颇。
廉颇继续叹气:“行行,我不说了。唉,好久没回庄子,不知道我住的小院有没有打扫。”
荀子道:“朱襄虽不在咸阳,秦王和蔡泽、蔺贽常来庄园小聚,庄园时时刻刻有人打扫。你住的地方原本是什么模样,现在还是什么模样。”
廉颇笑道:“那就好,不用重找落脚处了。”
虽然秦王在咸阳城赏赐了他大宅子,但他回咸阳只是休息,不如继续和朱襄同住。
朱襄去咸阳宫拜见了华阳太后和夏太后之后,就与子楚等人一同回到庄子。
廉颇的院落果然还是老样子。他带着自己完全没有存在感的儿子廉符,在朱襄的庄园里逛了一圈,给廉符介绍庄园的情况。
“这是秦昭襄王住的院子。看见那个桌子了吗?那张桌子上的小椅子是政儿坐的。秦昭襄王处理政务的时候,政儿就坐在桌子上听他教导政务。”
“这个有一棵桂花树的小院原本是先王在住。这棵月桂树是先王从宫苑中移植过来,因为政儿喜欢吃桂花糕。”
“秦昭襄王和先王都很宠溺政儿。”
廉颇看着儿子一脸惊恐不安的模样,心里嫌弃地摇摇头。
他拉着儿子,又去看了范雎和白起住的院落。
范雎的院落中竹简木渎仍旧堆积如山,仿佛他随时都会翻看;白起的院落里有各种大大小小的武器,最小的武器是嬴小政学习时用。
“武安君白起也去世了?”廉符唏嘘道,“没想到入秦后,我居然未见上传说中的武安君一面。”
廉颇给了儿子一脚,骂道:“你亲父是信平君,你崇拜什么武安君?白起老匹夫还没死呢,他病病歪歪这么多年,每年我都以为要去拜祭他了,他居然都还活着。啧。”
廉符:“……”
武安君和亲父关系究竟是好还是不好?若是不好,武安君的院落怎么在亲父隔壁?若是好,亲父为何对武安君迟迟未死一副很遗憾的模样?
廉颇介绍完后,就把收拾屋子的事丢给廉符,自己去厨房里看朱襄准备什么好吃的。
回到家中,朱襄总会第一时间做一顿大餐。
朱襄见廉颇进来,道:“今日没有提前准备,就吃火锅了。正好宫里煨着羊骨头和牛骨头熬的汤,我把汤端了回来当汤底。”
廉颇笑骂道:“你以前去秦王宫中还只是顺手牵羊,现在还顺手端锅了?”
朱襄道:“秦王都在我这里吃饭,我端秦王的锅怎么了?不还是他吃了,对吧,夏同?”
“啊?行,只要你不把我的锅都端走。”正在生火的子楚抬头道。
朱襄回来了,三人组自然都在厨房里一边忙碌一边聊天,和以前一样。
廉符收拾好东西,来厨房找廉颇。
当他看到秦王、蔡相国、蔺丞相和长平君在做饭,自家亲父靠在门扉上嫌弃蔺贽的刀工,吓得面无血色。
谁敢吃秦王烧火做的饭啊?
他连忙想去厨房帮忙,把秦王换出来,被廉颇拎着后领拖出门。
“你看看厨房里是些什么人?你还想帮忙?你不看看你配吗?”廉颇骂道,“你若想加入他们,就好好展现你的本事,至少要成为我这样的人。”
廉符惊骇不已:“去厨房生火还需要配不配?”
廉颇斜眼瞥:“不然呢?若是你有一手好厨艺,倒是可以像膳夫一样为他们打下手。哦,这次他们连膳夫都赶了出去,你就算现在学了一手好厨艺,也不能去。”
廉符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秦国新型社交方式吗?只有受秦王认可的人,才能和秦王一起在厨房里生火做饭?
为何是生火做饭??
“那……有多少人能去厨房?”廉符好奇地问道。
廉颇道:“李牧算一个……嗯?李牧呢?”
他挠头。
李牧和朱襄一同去了温泉行宫,怎么没有一同回咸阳城。
廉颇现在才发现,丢了一个好大的李牧。
李牧骑马去了白起的封邑,拜见正在养病的白起。
白起这病起起落落,不见好,也不见坏,只能这么养着。
最初生病的时候,白起很是遗憾自己不能如廉颇一样老当益壮,继续在战场上拼搏。
等他习惯了家中平静的生活,也在教导儿孙中找到了乐趣,有些安于现在的平静了。
见李牧来了,白起赶紧把儿孙赶走,对李牧抱怨道:“教导庸才真是太难受了,我想回咸阳学宫。咸阳学宫的学生们比他们聪明多了。在咸阳养病也一样,你能帮我劝劝君上吗?”
他知道秦王子楚不会忌惮他。
武安君白起只属于秦昭襄王的时代。
秦王子楚有李牧,有王翦,就算是廉颇的光芒都被这两个年轻人掩盖。所以拥有自己信任将领的秦王子楚,不会忌惮一个已经垂老的武安君。
秦王子楚让白起回封邑,只是担心白起的身体,希望白起的家人好好奉养白起。
朱襄不在咸阳,还是白起的子嗣更能照顾好白起。
但显然,白起不太适应和子嗣们相处。
李牧笑着拎着一坛酒道:“听闻武安君身体变好,是否能经得起旅途劳顿?若能,要不要去南方养病?”
白起挑眉:“怎么,还有我这个垂暮老人能为秦王做的事?”
李牧道:“不是做什么事,是政儿想武安君了。”
提起政儿,白起的眉眼间显露出慈爱:“政儿可好?”
李牧道:“他能不好?现在他已经嚣张到与秦王斗嘴,被荀子好一顿骂。”
白起大笑:“能与秦王辩驳的秦太子,估计政儿是独一个。”
李牧也笑着道:“或许是。其实是我忙于军务,教导政儿兵书的时间变得太少。政儿一直抱怨。”
白起道:“若秦王同意,我很乐意去教导太子。不过你放心我的身体?”
李牧道:“不放心。正是因为担心白公的身体,朱襄才想让白公去南秦休养。”
白起戏谑道:“怎么,他认为我的家人伺候不好我?”
李牧赶紧道:“白公子嗣一片孝心,朱襄怎么会怀疑?只是北边这些年的冬季又变冷了,白公经常咳嗽,可能去吴郡会好过一些。再者扁鹊在吴郡,或许比普通医者更有本事。”
白起叹气:“是朱襄会思考的事。只是他有没有想过,我若病逝在他家中,很不吉利。”
李牧道:“朱襄已经送走过很多长辈了为长辈养老送终,怎能叫不吉利?他只想照顾好白公。再者,政儿确实是想白公了。”
白起起身道:“朱襄都如此说了,我还拒绝什么?”
他立刻兴致勃勃让人打包行李,一脸迫不及待的模样。
白起的家人十分无奈。他们是真的被嫌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