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据洪医生讲述,当年他还在帝都,是秦家的私人医生,当时秦家大小姐因为联姻的事情跟家里闹翻,偷着跟心上人私奔,结果却被家里抓了回来,得了一场重病。
当时他就是作为秦家的私人医生,被请去给秦大小姐治病的。
“她的病容跟你现在有七八分相似。”洪医生收回回忆,看着乔颜道“你们真的很相似,让我刚刚甚至恍恍惚见到了当年的大小姐。”
长的相似……在洪医生说出这几个字后,乔颜下意识的就想要用手遮住被男人划的丑陋的脸,但是她也很快感受到了手腕上的强制禁锢。
真是不长记性啊,乔颜苦涩的扯了扯嘴角,这都一周了,她竟还不能习惯她是个彻底没有自由囚犯的事实。
不过,能在她如今这张划花的脸上,看出来与那位帝都的秦大小姐长的像,这位医生也是厉害。
只是这种事情,毕竟也不会被拿来开玩笑。
想到这,乔颜平静问洪医生“如果只是长得像,您也不会问我的身世吧?毕竟秦家远在帝都,但这是云州,秦大小姐后来离开帝都了吧?”
洪医生点点头“对,后来秦夫人实在心疼大小姐,就把她悄悄放走了,但却惹的秦董事长震怒,说要与她断绝父女关系,这么多年过去了,秦董事长也老了心软了,听说这几年他一直在到处派人寻找大小姐的下落。”
算算当年秦大小姐离开秦家也有二十年了。
如果今年十八岁的乔颜是她的女儿,也不是没可能的。
“所以,乔小姐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你妈妈什么样子了吗?或者说是她的名字,她叫秦官锦。”洪医生有些着急的又向乔颜确认一遍。
“秦官锦……”乔颜呢喃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好大气好听的名字,想必曾经她在秦家也是很受宠的吧。”
“那当然,秦家两位公子,只有她一个宝贝妹妹,从小就被全家捧在手心上宠,她失联这些年,两位公子也从来没放弃过找她。”
洪医生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乔颜讲清楚之后,是越看乔颜越像,当初秦家救过他妻子的命,若是乔颜真的是秦大小姐的女儿,那他将人找回秦家,也算是报答了这份恩情。
而乔颜,活了十八年,猛地听说自己可能是秦家大小姐的女儿,而且自己母亲那边还有亲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兴奋,激动,希望又害怕……
反正不像她表面那么平静,毕竟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有享受过有亲人是何种滋味。
尤其是,洪医生一再强调,秦家那边一直都很希望能够找到她母亲,弥补这么多年缺失的亲情。
乔颜一瞬间,竟然也对亲情产生了期待,甚至让她觉得,她的生活突然又有了希望。
就像是在绝望黑暗的土地里,长出了一颗绿色的小嫩芽。
“那乔小姐,既然你也想弄清你的身世,那我这几日就尽快联系帝都秦家你那几个舅舅,让他们来个人尽快来核实这件事。”
“好,麻烦您了。”乔颜的声音依旧很轻,但已然不同于之前的木然和死气沉沉。
“不用客气,应该的。”洪医生客气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但走到门口,他回头看着乔颜双手腕上的手铐,犹豫了下,还是折返回来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乔小姐,你和司总,他对你……他没有虐待你吧?”
下意识的想到自己这一张毁容的脸,以及完全没有人身自由的囚禁,乔颜虚弱又苦涩道“没事的,您放心,他一时半会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起码在那女人手术前十天,不会。”
更何况他就算对她怎么样,她又能如何呢!不承受,或许就是更加严厉的惩罚!
不过换种思路想,她现在毁容了,这个男人暂时应该不会再动将她卖给别人的心思了,毕竟连那个男人都说了,在这之前,起码要给她整容。
她一段时间内,应该是安全的。
“好,那乔小姐,那边有什么消息,我会尽快通知你。”
“嗯,还是麻烦您尽快。”乔颜很希望这件事能在十天内有结果,因为她真的不甘心给司念做骨髓供体。
但她一个人,真的很难从司邵斐这里逃出去了,尤其是现在她完完全全是个连走路都走不了的废人。
但可笑的是,男人不知道是害怕她再想不开,还是害怕她逃跑,不仅用手铐将她束缚在这病床上,还专门让保镖还将她看的这样严。
他,还真是高估她了。
下午五点左右。
乔颜对张嫂轻声吩咐道“麻烦推我下楼转转吧。”
这么多天以来,这还是乔颜第一次主动提出去散心,看病床上人儿似乎精神状况终于变得好些,一直照顾她的张嫂也跟着高兴。
不过刚出病房,乔颜便想起什么似的,脸色煞白的吩咐张嫂折返回去,给她戴个口罩再出门。
之后,张嫂便推着轮椅从住院部高级病房坐电梯下到一楼,到了花园里。
乔颜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后面几步外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几个保镖,这让她冷冷的笑笑,这种隐私一览无顾,时刻被人监视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啊。
秋风瑟瑟,即使乔颜宽大的病号服外面套了件大衣,腿上又盖了条毛毯,还是让她感到了马上步入初冬的凛寒。
这外面除了空气新鲜些,颜色风景乔颜是一点儿也看不到的。
不过,她能想象的出来,大概就是万物凋零,冷风卷着落叶的场景。
在外面挨了一会儿冷风,乔颜便冻得浑身冰凉。
张嫂也看出了轮椅上的乔颜脸色越来越差,赶紧开口“二小姐,不然我们回去吧。”
“嗯。”乔颜点了点头。
不过,也就在轮椅转弯的刹那,乔颜突然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在叫她。
“乔颜小姐?”
这是一个温润儒雅的男声,乔颜立即听了出来是江淮北。
但与此同时,却也心下疑惑,她现在脸上戴着口罩,只露了一双瞎了的眼睛,他竟也能认出她?
让张嫂停下,乔颜睁大那双空洞的眸子,面对了声音的方向,客气礼貌道“江先生,好巧。”
“倒也不算巧,我每天都在这边工作。”专门等在这的江淮北笑着道,但等他走近真正看清了乔颜全身不是缠着绷带就是纱布,语气瞬间变得有些低沉“你的腿和胳膊怎么了?”
“不碍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伤了。”
乔颜回答的平静,但江淮北看了一眼她轮椅后面几步远的保镖,又看了一眼她被拷在轮椅上的双手,却并不信。
他问她“怎么这么不小心,能将腿都摔断了?”
乔颜只是淡淡的笑笑,并没有回答,她想把这个话题止住。
但,一向谦谦君子的江淮北这次却打算刨根问底“乔颜小姐,是那个男人干的吗?说起来,前些天那次的晚宴很抱歉,我在顾阮当众为难你的时候去了洗手间,听说你的背上……”
江淮北到底还是没有说下去,却惹的乔颜此刻心头却满是苦涩,情绪也明显低落了下来。
“那你的背…现在还疼吗?”
江淮北不过一声轻问,却让乔颜眼眶猛地一酸。
还疼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疼吗?
跟着司邵斐那么多年,每次他惩罚完她,不仅从来没有问过她疼不疼,还总是厉声让她记住这次疼,以此恐吓她下次不许再犯。
现在有人问她疼不疼。
疼,怎会不疼。
她是水肉做的,又不是钢铁做的,怎么可能会不疼。
鞭子打在身上,血液飞溅,就像是针扎一样,让她每寸血管都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