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开赛,论真正关心这场比赛的修士,除了两位选手之外,傅景、仲谦与若排前二,裴霁定能排进第三。
呲呲放电的郝娴同样刺激着裴霁,天知道他多想让这场比赛快点打完,这样他就能拿回他的法器,除去法器有伤需要蕴养不谈,自己初掌握领域,若能好好体悟一番,进阶同样大有可能。
仅次于他的,却是蓬莱、断云二门最大的眼中钉——合欢一众修士。
以邱从云为中心,其他十九人围了个圈,头顶就是那虚浮于半空的,乘着塔罗牌的石头。
为了防止小人恶意栽赃,不叫徒弟努力了月余的功夫白费,守住‘合欢第一’这个胜利果实,合欢修士们宁可再熬一个白天。
修士本就可几日不睡,而合欢人,更是熬夜的行家,一个个眼睛都瞪成个猫头鹰,像探照灯似的无条件向四周扫视,紧张劲儿比台上的选手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修士小声议论。
“那合欢是怎么回事?裴霁的法宝,他们看的比本人都严,莫不是合欢与玄机楼,真有联姻之意?”
欣赏裴霁是一回事,挑女婿又是另一回事。
若非郝娴亲口同自己说,邱从云断不会认了自己当女儿养大的,全世界最好的徒弟,与裴霁那糖水里长大的傻白甜的绯闻官司。
“莫要误会!”
邱从云用上了神魂之力,声音不大,却传遍了赛场。
“裴霁的法宝,是幼时我徒郝娴亲手所制,又在踏上仙途之前赠于裴霁,故而它也属于半件我合欢之物,如今我徒在进阶的紧要关头,我自然要为她看好此物。”
邱从云这话纯属越描越黑,本来大多数人只当郝娴和裴霁是在小玄虚境中结缘,只有少数人才知二人是幼时好友。
如此一番倒好,所有人都知道了她俩不仅从开裆裤时期就认识,还在迈入宗门之前就交换了定情信物,甚至一路抱着信物修到了金丹。
“感天动地、可歌可泣!”
当两位知名度极高,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甚至连性格都挑不出毛病的青年修士曝光了恋情之后,等待他们的不是疯狂掉粉,而是火速出圈。
在沧澜这片崭新的综艺沙漠里,郝娴和裴霁,凭一己之力,打开了全民嗑cp的恋综真人秀舞台。
同人文已经走在了路上。
隐藏于人群中,披着新宗门马甲的合欢弟子衔起了笔杆。
“《你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那一年,一起看过的流星雨,画在牌上,刻在心里》!”
“特别番外:《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之法器篇!”
仲绮菱与岳和光心中,本就堵着的半口气,这下彻底冲上了脑门。
到底是谁在比赛?
有没有人记得擂台上还站着两个人?!
宣布比赛开始的万象塔执事道行不够,三根不净,竖着耳朵吃瓜吃的不亦乐乎。
猛不丁被两道凶狠的目光盯住,寻过去一看,才赶紧拍脑门。
“哎呀,群英会三强擂台赛,现在开始!”
“咚——”
一声响亮的钟响,看台下总算安静了几息。
而台上的两人,却谁都没有着急出招。
两天时间,对他们来说并不富裕。
仔细看去,二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显然都不是以往最佳状态。
岳和光握着剑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不是紧张,而是因体内未能完全炼化的丹毒。
常言道,是药三分毒,是丹药,其中便必有丹毒。
丹药品阶的高低只能决定药效的好坏,以及其中杂质的多少,但有些相克之物,亦或原料中本就含毒,却是无法消除。
况且有些东西即便是好的,吃多了也得出事,就像橘子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本是益物,但维c吃多了,也同样会引起结石。
只是一般来说,丹药丹毒含量极低,很容易就会被身体自然代谢,偶尔多服,也可用功法炼化,并不会对修士造成太大影响,谁会因吃半框橘子就进医院?
但岳和光却不同,自群英会以来,他前前后后便没少服用丹药,同裴霁那场,更是不知吃空了多少瓶,换成橘子来算,那真是一口气吃了好几车。
要知道无论是身体,还是功法炼化,都有一定的时效和极限,丹毒堆积一旦过量,哪有那么轻易便能化解?
从岳和光现在这幅神清气爽面如白玉的面庞上,没有人看到,昨晚他在丹毒发作时痛苦扭曲的表情,猩红的双眼,与浑身被自己抓破的皮肤。
但更让他痛苦的,却是自己的失败,和被‘被放弃的天才’。
上场他败于裴霁,掌门并未有责骂之意,而面对如此关键的一战,傅景也未在开赛前对他说只言片语。
虽掌门说自己输的不冤,但岳和光觉得,掌门已是对自己心生失望。
且不说这场若败了,断云便会被挤出四大仙门之列,便 是不会,他岳和光也要赢,曾经邱从云能做到的,他也可以!
岳和光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手中之剑,也稳了稳自己那颗不停疯狂跳动的心。
他又吞下一颗丹药,终于,心脏不再咚咚作响,血液也不再剧烈而滚烫的血管里流动。
“断云门,岳和光,请赐教!”
“蓬莱阁,仲绮菱!”
两人简单的自报家门,便兵刃相交,缠斗在一处。
比起岳和光略有些急躁的攻势,一直处在劣势的仲绮菱,身形招式间却显得平稳不少。
如今她手上只拿着半片玉璧,动作抻动衣领,露出颈间挂着的小小金锁,每当对手的剑峰袭来,金锁锁眼处都会发出一道金光,将其弹开。
如以往一样,仲绮菱没有什么高深的步伐,也没什么精巧的招式,没了大量法宝的她,过了两刻钟,甚至都没能在对上身上留下任何一处攻击的痕迹。
仲绮菱的修为似乎真是法宝堆出来的一样,面对岳和光的攻势,她在只能擂台上躲着跳来跳去,可若仔细看,便会发现她每一步都踏的很实,哪怕没躲过,挨了一剑,也不见她匆忙撤退躲闪。
涂仙晴追着郝娴打的那场,郝娴好歹大半都凭自己实力躲过去了,可眼前这场,简直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台下观众觉得既无聊,又莫名其妙。
“仲绮菱是准备靠金锁挡住岳和光,直至耗光对方的灵气体力再动手吗?”
“那她恐怕是想多了,岳和光别说自身实力比她不知高上多少,便是真耗个一日半日,人家还能嗑·药啊,别忘了,丹修都没他身上的丹药多!”
“你们都想的太简单了,仲绮菱为何要端着半片玉盘?总不能,就是拿着好看的吧?”
不光观众这般想,岳和光也一直没敢放松警惕。
别人或许看不到,可他却是注意到了仲绮菱眼中不经意间闪过的得意之色。
罢了!不能再拖了!
岳和光一咬牙,又吞了一颗丹药入腹,顿时周身一热,连剑尖都带上了一抹森寒蓝光。
“就现在!”
眼见仲绮菱身处雷天边缘,岳和光准备蓄力一击,将其直接击出擂台。
岂料仲绮菱也是这般所想,几乎在他刚吞下丹药的第一时间,就将那玉盘抛了出去。
终于,所有人都看清了那玉盘的真正模样。
半片翠玉,半片暗红,挂在天上,仿佛天狗食月。
“吞日盘!”
邱从云双目圆睁,似极难相信眼前所见。
“此物怎会真的存在?!”
合欢众人刚要问‘吞日盘’又是什么东西,便觉得腰间一轻。
低头一看,自己未收进神府、乾坤袋的,身上挂着的所有法器小零碎,都莫名其妙飘了起来,方向皆是擂台。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仲绮菱。
“我靠!这什么宝贝!貔貅成精了?!”
观众们离擂台较远,身上物件并未受影响,可眼睛却瞧的清清楚楚,岳和光的剑,已经脱离了岳和光掌控,正向仲绮菱扑去。
而合欢弟子身上乱七八糟的配饰也飞上了天,叮呤咣啷,跟飞蛾扑火似的,全吸到了玉盘身上。
合欢弟子有多心疼暂且不说,岳和光却是肝胆俱裂。
身为一名剑修,失了剑,便是失了命!
他目中滴血,爆喝一声便向仲绮菱冲去,欲直接杀了她夺回佩剑。
然他万万没想到,玉盘竟有如此威力,不仅夺了他的剑,在他靠近时,竟然又从自己身上飞出了一样东西,一件比剑还要重要的东西。
“不!快还我!”
在岳和光的怒吼中,裴霁咦了一声。
“这玉镯,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而在岳和光的怒吼之后,观众们也咦了一声。
“那不是裴霁的牌?也飞过去了?等等,那上面,好像写着什么字啊。”
也不知合欢哪位修士身上揣着镜子法器,还有放大功能,当所有东西都被吸到一处时,顺便将旁边裴霁的牌套也照了个一清二楚。
与卡牌同材质的纸质包装盒上,赫然写着一排漂亮整齐的字。
“赠:二狗……?!”
作者有话说:
裴霁:……
好了,我已经死了……
沧澜界自古以来, 正经剑修虽未必都穷的一贫如洗,却浑身上下突出一个‘干净’,除了剑, 便找不出别的东西。
若是有,也只会是剑上的配饰。
好似‘一人仗剑走天涯’这几个字是他们的座右铭, 稍微添点旁的, 这‘剑修身份’便沾上了污点, 不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