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仙魔大战魔修落败以后,仅存的魔修们便被赶得到了沧澜大陆以南的熔岩岭,这里虽条件艰苦,但常年燃烧的活火山是对抗煞气的极佳屏障。
然而火山具有两面性,每次煞潮火山都会喷发,魔修们死在煞潮里的少,死在火山中的更多。
可今遭,魔尊却逼他们主动离开火山,来到沧澜大陆帮忙净煞。
“我们为什么要帮道修净煞,如今魔尊回来了,完全可以保护大家免于火山威胁,若沧澜大陆的道修都死在煞潮中,我们岂不能重新回到沧澜大陆,夺回往日的荣耀?”
有魔修便问。
“启蛰魔尊啊……”
坐在王座上的首领笑的很凉。
“为什么?因为我们的贪婪和愚蠢!我们叫来的未必是希望守护魔修的人,我们叫来了一个恶魔,谁都猜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但不按他的要求做,我们都会死!”
(已修)
外面世界发生的一切, 郝娴皆不知晓,她在鸣沙镇驻守了近百年,在一众修士与凡人的共同努力下, 阴山外的红雾范围终于被缩小到阴山脚下。
而在这百年时间里,鸣沙镇又来了一位云自明好基友, 也是郝娴的老怨种亲故——季平。
季平本该在邱从云那边守卫天河结界, 是他求了红鸾执事, 才把自己调到郝娴所在的鸣沙镇。
不过他费尽心思给自己换地方, 既不是为了郝娴, 也不是云自明, 而是因为咩咩。
更确切的说, 是因为女神尹冬。
“听说郝娴身边那只妖兽的牙能驱煞净煞,你常说你同她是好友, 那她怎么连一颗牙都不给你?”
尹冬要季平给她拿回来一颗咩咩的牙。
季平这颗心,老早就长偏在了尹冬身上, 别说是兽牙,星星都肯摘。
他来到鸣沙镇, 先是砸锅卖铁掏空家底把欠郝娴的灵石, 连带这些年的利息一起还了郝娴, 然后便开口求牙。
郝娴心疼狗,又不怎么喜欢尹冬, 干脆让他自己去找咩咩要。
“你知道的, 我一直管不了它,现在牙又长在它嘴里,他要肯给你, 就给你咯, 我可做不了主。”
饕餮不像郝娴说话这么委婉, 听季平说有一个渺小的人修在惦记着自己的牙,当时便拎着季平要走。
“走,你带我去找她,我可以将满嘴牙都镶她身上!”
饕餮准备咬掉这大胆人修的脑袋,给她个毕生难忘的深刻教训。
“你觉得,在脖子上嗑一圈够不够?”
如今的咩咩,可不是刚进悠然峰时的呆萌小狗,光是身上外泄的高阶妖兽威压,就能将季平这样的半吊子金丹骇到手脚发软。
季平忙给对方求饶,才没被他反拔掉自己一嘴牙,可这求兽牙的心,却始终没消停过。
季平作为一个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天赋的普通修士,摸爬滚打多年,最是个能屈能伸的,硬的不行来软的,软的不行来不要脸的,总归,天天缠着咩咩,真将它当祖宗伺候。
饕餮心眼也不好,心安理得享受着对方的服侍,舒服了,给个好脸,不满意了,吼上两句,就这么吊着季平,不说给,也不说不给,日子过得真是比土皇帝还舒服摆谱。
时间久了,别说郝娴这种心软的,便是云自明这般心大的看着都觉得季平可怜。
“你说他是不是傻,为了个女人,还是个压根不喜欢他的女人,竟然把自己活的连狗都不如!”
然后没过多长时间,两人就发现傻的原来是他们自己。
季平明面上被咩咩呼来喝去,实则借着自己跟咩咩关系‘甚密’赚得盆满钵满。
于凡人,他可安排咩咩每天到哪里吃饭,于修士,他则引着咩咩当日站在谁的身边。
郝娴发现季平真是个天生的营销大师,本来只有鸣沙镇上的人隐约看出一些咩咩与上古凶兽饕餮之间的关系,却被他经一顿故事美化后,直接广而告之到大半个沧澜。
而其描述内容之扯淡浮夸,连饕餮本尊看完都不好意思往自己身上套。
季平说咩咩就是饕餮的转世,还说这么些年来大家都误会了饕餮,他虽然是凶兽,但某种程度上也是世人的救星。
因为饕餮喜恶,又贪吃,所以他才会吞噬掉喜欢的恶,也就是煞气,继而还世间一片清明。
具体论据是,自饕餮消失,这万年来沧澜便饱受煞气侵扰,如今它转世回来了,泽安镇煞门立马就被封印了。
只是其转世之后能力还不够强大,才无法继续封印其他煞门。
结论:大家必须给饕餮足够的力量,让它变强,才能彻底清除煞气。
合着上古凶兽也需要粉丝的信仰之力了。
让饕餮变成全民偶像这种操作,让郝娴这个正经主人看了只觉得牙酸。
然郝娴万万没想到,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他的鬼扯,便是某天突然上线给她发任务的田叔,都忽然对此发表了肯定看 法。
“嗯……这么说来,倒也确有几分道理。”
郝娴:“啊?”
田叔话锋一转,说起正事。
“上回,我让你送回去的灵脉玉髓,你再将它取到这里来吧。”
郝娴听的更懵了。
“你这不是折腾我?”
田叔:“此地灵气不丰,即便有阵法阵盘,你们也无法成功封印煞门。”
这事要紧,郝娴也顾不上管是不是要多费一趟脚力,她点点头。
“好,我现在便去。”
“不是现在。”
田叔却拦住了她,叹口气道:“等主宗来人封印,你再去吧,让那灵脉多恢复几年。”
想到当日去归还玉髓,看到因灵气枯竭而萎靡衰败的植物,郝娴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好,若是封印有剩,我再将它送回去。”
田叔临下线前又想起一件事。
“当初,在河西村,我让你练过的那些拳脚功夫可还记得?”
郝娴点头答是。
田叔便说。
“莫看它看上去像是庄稼把式,实则却都是体修的基础功法,近来你再将其练起来吧,无论是于你淬炼体魄,还是应对之后的煞气与雷劫,都有极大益处。”
田叔这系统有时候是挺烦,但郝娴也得承认,对方确实帮了自己不少。
她心下有些感激,明知对方没有实体,却还是抱拳脆生生应了声‘是’。
然她还没来得及说句谢谢,田叔便又道。
“算了,还是直接给你安排成任务吧,效率比较高。”
郝娴:“……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自主自律。”
田叔:“每日每个动作各五组,一个时辰内做完,子时前清算,雷击惩处。”
一个时辰,并不算多,郝娴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又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体术,郝娴每日便带着众金丹一起,围着鸣沙镇开始‘军训’。
郝娴也不藏着掖着,直言这是体修的基础体术,不难,但贵在坚持。
而在如今这种特殊情况下,想不想练与想不想活着直接挂钩,便是季平云自明这样的懒汉,都一日不落跟着大部队每日操练一个时辰。
系统给的东西,虽未必是什么捷径,但坚持下去一定都有不错的效果。
只过了一两年,修士们便发现自己身体的灵巧度,以及对灵气的掌控能力都有了极大提升,似乎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经脉都得到了淬体似的进阶变化。
体能、耐力方面的进步自不用提,从第一日做一组就浑身抽搐的疼,到现在一套坐下来还觉得神清气爽。
相对而言,从小便经历过体能训练的郝娴,倒没有很明显的提升感觉。
她感触最深的,并不是进阶,而是融合,每日的毛毡制作,外加体能训练,让她的身体与魂体彻底合二为一。
现在的郝娴,才真正敢说自己是一位合格的元后修士。
但让郝娴疑惑的是,当初在洗剑池里取出来的那枚四方小印,无论她前前后后怎么折腾,都像是长进了自己的神府中一般。
没有任何动静,也叫不出来。
每天她修习的时候,灵气都会顺着神府在小印里走一圈,却也没见那小印有吸收她能量的意思。
直到现在,郝娴都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又能干什么。
在烙印里掌印神女手中能压天的方印,放在她这里,就像个死去的废石头,真是令郝娴难掩沮丧。
但不知为何,郝娴的潜意识似乎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
即便她最信任的人应该是田叔,但她也从来没有在田叔面前提过半句关于方印、以及掌印神女的事。
这个秘密,就这么一直藏在了她心底。
而随着郝娴的生活越来越忙,她也渐渐习惯了、忘记了小印的存在,反正有没有它,郝娴的生活看上去都没有任何变化。
郝娴忙,饕餮比她更忙。
季平变得故事,连穷奇看了都得骂一句不要脸,偏偏咩咩本人接受度极快极高,没过两日便成立了个不伦不类的‘饕餮神教’,大家都亲切的称他为‘咩咩教主’。
饕餮可没有什么多余的道德心和羞耻心,自封教主,天天等着信徒顶礼膜拜。
不过他也没什么太大的抱负,毁灭世界与拯救世界在饕餮看来都是一样的,没兴趣。
咩咩教主的要求很简单,季平收钱,他收吃的,但凡来膜拜它的人,都得先交上食物供奉。
别看他贪食,民众对他的评价却很不错,盖因它吃东西从不挑贵贱,只要好吃,无论是九阶灵兽肉,还是无品阶的凡面馍馍,皆可以获得抚摸饕餮手背脚背的特权。
——季平对外宣称,抚摸饕餮可以净化身体,增强对煞气的抵抗能力。
而饕餮也不介意帮这些虔诚又可怜的人族一把,若真发现谁身上带着 那么一丢丢红气,他都会顺嘴吸掉。
煞气就像是加浓加甜的奶油,只要不抱着罐子一口闷,偶尔舔那么一丝半点儿,也不会让他觉得腻的受不了。
当然,饕餮最喜欢的‘仪式’百年来一直都没变过:洗澡!
每逢十五,鸣沙镇便会举办盛大的神兽沐浴仪式,最虔诚的信徒可被邀请来为饕餮刷毛梳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