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竹饱含热泪将牌子扔给段生:“求求,赶紧拿回去吧,你都不知道这段日子我们是怎么扛过来的!”
郝娴深表同情:“看脸就能看的出来,话说你俩为什么要摆摊卖父啊?”
“请听我说!”
白依竹一把辛酸泪,抽抽噎噎一直倾诉到天黑。
总结下来就是喝水拉肚子,吃饭有虫子,走路跌坑,睡觉塌房。
甚至哪怕是天上飞过一只鸟,都会留点鸟粪在他身上,路边跑过一只狗,都得咬他两口才能罢休。
“我可是个修士啊,都练气大圆满了,竟然打不过一只野狗?!”
郝娴知道自己不应该笑,但听到最后这句,还是没忍住破防了。
裴霁比她有良心点,好歹面上没笑出猪叫,还友情贡献了水镜。
“联系宗门吧,让人来接你。”他扭过脸咳嗽两声:“顺便也把我俩接回去。”
白依竹却摇摇头:“现在还不能回去,我答应了周林,要帮他找妹妹的。”
众人这才想起还有周云投胎这回事。
郝娴脸上一红,翻出容辞给自己的鬼王令:“哎呀,我现在就跟容辞大人说,让他给给你妹妹寻个好……”
“不用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周林道:“我妹妹已经投胎了,白大哥推衍出她生在天河城旁边的一个村子里,这些日子我们攒钱也是为了去寻她。”
因自己浪费周林一年寿数,郝娴心里更是愧疚,便道。
“我们跟你一起去吧,放心,姐姐我有钱!”
段生本欲拿回牌子便回地界,却没想白依竹被阴气侵蚀了许久,生机已失了大半,恐魂魄不稳,命不久矣。
这事牵扯到因果,他也只能再护着对方,等其补回阳气才能安心离开。
“你们两个坐过来,我先给你们抽走些身体中的阴气再上路吧。”
一路都像瓷娃娃一样安静的惊蛰,闻言忽然拽了拽郝娴的手。
他另一只手指着段生几人:“姐姐,我能去帮他吗?”
郝娴去看段生,段生点点头。
“他是魂体,阴气于他有益。”
………………
将阴气从活人体内抽走的手段不是什么高明法术,惊蛰很聪明,段生只教了几遍他便能熟练上手。
两人一个对着白依竹,一个对着周林,速度自然快上不少。
而另一边郝娴,则借帮他们打猎,准备吃食的借口,将裴霁叫到了无人之处。
她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设好结界,才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物。
裴霁不解:“这不是我的玉佩?干嘛做这神神秘秘的样子。”
郝娴咬了下嘴唇,深呼一口气才鼓起勇气道。
“裴霁,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的玉佩里,原本可能藏有成仙的秘密。”
裴霁:“成仙的秘密?”
郝娴:“嗯,你知道系统吗?”
当初郝娴拿到身体, 第一时间便去翻乾坤袋里的玉佩。
果不其然,玉佩还在,只再无半分异常能量气息。
郝娴依旧联系不到系统, 便知这场交易怕是再无转圜余地。
之后几日她每每面对裴霁便心中惴惴,既觉得自己欠了他, 又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犹豫许久, 饱受良心折磨的郝娴, 最终还是决定与对方坦白部分真相。
只是一直拖到今天, 才总算寻到二人独处的机会。
裴霁听罢郝娴所言, 皱着眉头撇嘴。
“如此说来, 拿了这名为‘系统’的法器, 就得去做邪修?那还是算了,我玄机楼可是名门正派。”
“我是担心你会像徐光一样, 所以才一直没有……啊?”
郝娴正在竭力解释想让对方消气,岂料对方的脑回路竟如此清奇。
“这跟邪修有什么关系。”
裴霁:“你想啊, 你按他所言办事,他便给你能提升修为的东西, 做不到就得挨罚, 这不就是邪修的套路?”
“嘶——”
郝娴开始怀疑刚才自己的叙述是不是出了某些偏差, 总结重点又强调:“那些任务并不难,如果做到了, 或许能瞬间提升一个小境界, 比自己修炼快多了。”
裴霁傲娇的挺起胸膛,模样十分欠揍。
“修炼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我就没见过有比我修炼更快的人!”
见郝娴对他翻白眼, 裴霁以为她不甘心, 又苦口婆心劝她。
“那法器, 毁了才好,你别不信,凭白得来的东西,背后一定有你想象不到的代价,比如你说的徐光,什么收小弟、声望值一类的任务,不但于修行无半分益处,还会令他被杂念搅扰,而他得的那些丹药法器,更是无半分保障,最后还不是自食其果死的很惨?”
郝娴瞪大眼睛:“保障?”
“对啊!”
裴 公子为平民郝娴普及常识:“咱们每件法器或丹药,都标注有制作者名讳道号,使用效用和禁忌也会罗列清楚,不然随便那个小作坊里出来的东西,用出了问题找谁说理去?也就邪修什么法子都敢试,为了修为连命都能不顾。”
郝娴无语凝噎。
既然沧澜界的修士这么有质保意识,怎么还能被各种系统穿成个筛子?
“现在,你可知道自身努力有多重要了?”
“妈呀!”
装死了大半年的系统忽然上线,郝娴措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田叔却是半点歉意没有,又正气凌然道:“一步登天的背后往往是万丈深渊,现在,你可还嫌我给你的那些东西效用不够显著?”
郝娴没好气:“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吃别人家的系统?况且我才不信你对我毫无所求,大家都是系统,乌鸦站在猪身上,谁都别嫌谁黑!”
田叔果真被郝娴噎在当场,半晌才道。
“总归,我都是为你好,更不会害你。”
“为我好?!”
这三个字,在蓝星当代年轻人最厌恶排行榜能排前三,郝娴当场就怒了。
“我修完儒道修法道,修完法道又修鬼道,每天累死累活,自穿过来几乎就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到底是因为谁?!明明我能吃食无忧摆烂……”
“郝娴?”
看她一个人面色狰狞不知在想写什么,裴霁担忧的推了推她肩膀。
“你没事吧?不就是不能用系统了嘛,不至于想不开吧?”
郝娴对这个间接性傻白甜无语了。
“二狗啊,你的逻辑思维是不是有点问题?那系统是你的,现在是你不能用系统走上人生巅峰了,不是我,好嘛?”
裴霁挑眉。
“不用歪门邪道的东西,我也一直走在人生巅峰。”
郝娴:“呵,那意思是我不用赔你东西了?我可真是谢谢你。”
裴霁咧嘴假笑。
“那不行,你当初说欠我的情还是要还的。”
郝娴:“我懂,不就是不叫你二狗吗?我现在就能发誓,喊了挨雷劈那种。”
裴霁摇头。
“别,我怕你连累我,再说了,谁说我的要求是不让喊小名儿?”
郝娴奇道。
“你还有比这个更在意的事儿?”
裴霁微笑。
“斩草,得除根,我记得,当初你曾立下个什么誓言来着?”
………………
有了惊蛰帮忙,抽阴气的速度比预想中快了不少。
只白依竹似是被鬼牌侵蚀了太久,体内阴气怎么都清不干净,前一天晚上还只剩三分之一,第二天又涨回了一半。
“他阴气太重,一次清干净恐补不回阳气,重病一场还罢,就怕损了根基。”
段生叹气:“算了,我跟你们继续走一段吧,也好照顾他。”
白依竹千恩万谢,只走起路来却隔着人家老远,生怕再多沾染上半丝阴气。
相比之下,周林的感激就显得真诚的多,他一直跟在惊蛰身边,照顾他像是照顾自己的亲弟弟一样妥帖,即便对方除了郝娴几乎谁都不理。
至于用水镜联系宗门的事,谁都没有再提。
毕竟三个宗门子弟,两个筑基一个练气,都没达到宗门允许可以在外界自由行走的修为标准。
谁还不是个叛逆青年了?
刚踏上修真路的三个年轻人拯救苍生或许有点难,但拯救一两个小可怜,也能得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使命感。
故而在解决完周云的事之前,大家一致默契的遗忘了水镜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