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了办公室。
目送着他离开的身影,她的心底却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她给自己第二次的机会去赢得他,赢得她的爱情,但是是否能创造不同的结局,致冈的想法是关键。
他能够抛开对爱情的轻视,爱上她吗?
愿荷甩了甩头,收拾好桌上的公文,就慢慢散步离开公司。她去逛了书店,买了一些书,又逛了家饰店,添购了一些小巧的布置。
致冈的屋子一如他的人,很现代化、很时髦,但欠缺点家里的温馨气息。她想慢慢添购一点软色调的东西,就像把自己添加到他生命一样,等他哪天发现的时候,早已经习惯这些东西的存在了。就像上了瘾一样。
她逛了三个多小时,买了不少东西,等回到家都已经快十点了,轻松地洗了个澡,还煮了一壶醒酒茶,等他回来可以喝。
“差不多要回来了吧?”她看一看手表,都已经十一点多了。“啊,茶要加话梅才好喝。”
她翻了翻冰箱,确定没有话梅,只好换了衣服,下楼去买。
但她一下楼,远远地便看见致冈坐在人行道的座椅上,抽着烟,啜饮着一罐啤酒。
“致冈……”她的呼唤没有出口,只在唇舌内转了一圈。
这么晚了,他既然已经回来,为什么不上去?他躲避的是什么?她不敢知道答案。
路灯照在他颀长的身子上,拉曳出一条寂寞的长影,他看起来非常的孤单。
她多想走过去抱住他,告诉他——她其实一直都爱着他。
但是她不能。因为他只会逃跑,然后再也不会出现。一种委屈的感觉拍打着她,她深吸了口气,决定不要想太多。
转身上楼去,进了门看到那壶还温着的醒酒茶,她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他不是嫌自己醉得不够,到现在还坐在楼下喝酒,哪还需要这醒酒茶?!
缓缓倒掉那壶茶,她走进房间躺下,知道她必须装睡,否则她无法在他面前强颜欢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瞿致冈的脚步才缓缓出现。
“愿荷?”他轻叫一声,随即脱了西装进浴室淋裕
愿荷仍然装睡,一直到他洗完澡,躺上床,一直到她确定他已经睡着。
她才小心翼翼地自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外幽微的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她就着这幽暗刻画着他深邃的容颜,手指轻轻地滑过他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唇瓣。然后她俯身,非常温柔地轻吻着他。
“亲爱的,你知道我爱你吗?”她轻轻地将脸庞贴靠在他枕边,缓缓地在他身边躺下,躺进他的怀抱中。
“或许你不知道,或许你不想知道,可是……致冈,我真的爱你。就算你最后还是不能爱我,我……都不会后悔……”泪水从她眼角滑出,滴人枕畔……
这个夜是幸福的夜,可以跟心爱的人睡在一起。
这个夜是感伤的夜,无法确定枕边人的心。
※※※
五星级的饭店餐厅中,愿荷陪着致冈接洽完一个新的合作案。一走出饭店大门,她就感觉到他满脸的不悦。
“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我们生意谈成了呢!”又是谁踩到他的尾巴?愿荷问。
“我是不大高兴。”瞿致冈吸了口气,连看都不想看她。他想像得到此刻的她嘴角必定带着笑意,每当她惹怒他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哦。”
就是这样!
就算他没回头,也猜想的到她的表情,轻挑着秀气的眉毛,而那声“哦”还非常的敷衍。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该死的不喜欢!
就像他讨厌刚刚那个色狼死盯着她瞧的模样。
“你需要对他那么卑躬屈膝吗?你的老板是我耶!”对我就不曾这么听话!他抱怨着。
“卑躬屈膝?有吗?”她果然挑了挑眉,这回他看见了。“只是以这个合作案来说,擎天确实是需要对方的优势来导人市场,这是你昨天告诉我的,不是吗?”
是啊!他昨天确实说过,可是……她难道看不见那个人死要缠住她的模样吗?
“就算谈不成,我们也可以找其他公司合作,何必委屈自己?”他倒是潇洒得很。
“是可以啊!但绝对没有这个这么好,对擎天来说,这是第一选择;再说对方也没有真的刁难,你看,当我们把损益估算表给他看,他不也很满意?”
“他是对你满意吧?‘想不到擎天企业人才济济,苏小姐这么年轻就这么能干,哪天真要请教一下苏小姐,美丽与智慧是如何兼具的?’真是一头色狼!”他唱作俱佳地描述着。
愿荷哈哈大笑出声。
“笑什么笑?难道你真的想跟他研究‘美丽与智慧’吗?”想都别想!有我在呢!他抑郁难欢。
愿荷追上他的脚步,走在他身边,踮起脚尖在他下巴印下一个吻。“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就在他抓住她企图加深那个吻时,她笑嘻嘻地退开了。
“我以为我的可爱值得更多。”他抱怨地看着她。
她笑着,默然不语。
他还想多拗一个吻,但是愿荷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一接起来就听到一阵哭声。“李琳,是你吗?你别哭,发生什么事了?”她安抚着她。“不然你叫艾玛来说。”
致冈看见愿荷皱起眉头,知道情况不太妙。
“你说艾玛怎么了?肚子痛?那严不严重?有没有送医院?”愿荷的眉头愈拧愈紧,一方面也是因为李琳抽抽噎噎说不清楚。
致冈的脸色却益发转沉,艾玛对他来说跟家人一样,他父母现在都隐居到欧洲去了,在台湾他只有跟艾玛比较亲近。
愿荷跟李琳周旋了好久,最后终于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想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艾玛在办公室肚子痛,痛得晕倒,把李琳吓坏了。她打电话叫救护车,但是因为办公室没人留守,所以并没有人陪着艾玛。我看我赶快去医院看她,顺便帮她办手续。”愿荷说。
“我陪你去。”他掏出车钥匙,拉住她的手往停车场去。
她偷偷看着他拉住她的大手,有种坚定的温暖在她内心扩散开来。
两个人坐上了车,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很快地找到了艾玛。艾玛已经送人了病房。
“艾玛,医生有没有说怎么了?”愿荷捉住她的手问。
艾玛虚弱地笑笑,看起来有点苍白,但是没有大碍。
“只是肠胃炎,已经打过针,可能要住院一、两天,没事啦!”艾玛安慰着。
“我还以为你盲肠炎呢!”吓了她一跳!应该说是她被李琳吓了一跳。
“艾玛不可能是盲肠炎,她盲肠早拿掉了,出生就拿掉了。”致冈搂住她的肩膀,靠在艾玛的病床前。
“你怎么知道?”她抬头问他。
致冈拧拧她的鼻子。“因为艾玛是美国公民,他们习惯出生时顺便帮小孩拿掉盲肠,他们认为那是没有用的器官。”
“美国公民?你是美国人?”愿荷好奇地问。“我以为你只是长得有点像外国人的台湾人呢!”
“哈哈……哦!”肚子好痛哪!艾玛笑了两声马上住嘴。
“别耍宝了,我去帮艾玛办一下手续。”致冈说着就要走。
“让愿荷去吧,她比较细心。”艾玛拿出钱包来。“我的资料都在这里。”
愿荷拿着她的钱包,随即到外面补办住院手续了。
“我让愿荷去办手续,是有些话要问你。”她示意致冈扶她起来。
致冈扶她坐起来,态度是恭敬的,因为她是他所敬重的长辈。
“现在不是在上班,我有资格问你一点心里话吧?”
“那当然,艾玛,我一直当你是家人。”致冈真减地说。
“我想你很聪明,应该知道我要问什么。”艾玛睨了他一眼。“你对愿荷有什么打算?”
“打算?”他勾起嘴角挑笑。“什么时候你变成她妈咪了?再说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可不曾过问过我对女人的打算。”
“你不需要嘻皮笑脸,我可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艾玛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愿荷不同于其他女人,你不曾这样过,我知道你对她那种占有的态度……你难道不曾想过自己的想法吗?”
致冈搔了搔头。“我是对她很有占有欲,那是因为她是我的女人啊!我承认她很不一样,这也是我第一次跟一个女人同居,但是艾玛……我仍然不想因为爱情那什么玩意儿结婚。”
“你是这样看待感情的吗?”艾玛难得严厉地对他。“我真不知你父亲如果知道他把你教养成这种想法,会有什么反应?”
“艾玛!”致冈抗议地说。“那只是我的观念,不干我父亲的事,你千万别跟他提,他最近已经开始打电话烦我结婚的事了。”
“你都过三十岁了,也该好好考虑这个问题,难道你真的不想结婚?”
“也不是不想结婚,只是不会因为爱情那种可笑的东西结婚。
也许时候到了,有那个必要我会考虑结婚。”他说。
“有必要时?你是说商业联姻?”她不可置信地问。艾玛年纪虽然大了,可想法还是非常浪漫,她总希望致冈是为了爱而结婚。
“我不知道,总之,我现在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他摊摊手,又是那种随性的态度。
“致冈,一个人对待他人的方式,就等于他对待自己生命的方式,你这样轻忽率性,就是告诉自己你只值这些,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你自己多想想。”艾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