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在乎地用钱砸他,让他更自卑、更自惭形秽!”
听着程允竟大放厥词,窦旭康的眉心皱得更紧了。
对于那种颠倒是非、死不认错,甚至还反过来辩称错不在自己的人,他也感到十分的厌恶。但是尽管如此,他却更不赞成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摆出高姿态的嘴脸,用钱去欺压、羞辱别人。
那种睁眼说瞎话的人固然讨厌,但是自恃富有就认为自己有权力去轻蔑别人的人,也同样令人厌恶。
偏偏,他的身边就充斥着这种人,像程允竟就是如此,而公司的许多高级干部,也多多少少有着这种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心态。
“窦氏集团”——由他父亲一手创立的企业,是近几年来在企业界迅速窜起的一颗闪亮之垦。
由于商业眼光精准、手腕灵活,整个集团的成长率冲得很快,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内,“窦氏集团”就已成为企业界赫赫有名的一颗新星,媒体还因此给了他们一个“斗士集团”的称号,未来的潜力是不容小觑的。
身为“窦氏集团”总裁窦志东的独生子,窦旭康在旁人的眼中,是个不折不扣的黄金单身汉,但是他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
他并不否认金钱在这个社会上的重要性,但也不觉得再为富家子弟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更不认为有钱人就有特权去伴低、贬抑穷人。
只可惜,他的这种想法和公司里的许多人不太契合,而“窦氏集团”为了拓展商机、创造利益所进行的一些方案,他其实也是不太认同的。
就拿公司最近正在着手的一桩收购土地、改建商场的案子来说,他就会在开会时,不只一次地提出要大家慎重考虑的建议。
那个案子如果进行得顺利,的确很有可能会替公司带来庞大的商业利益,但是他总认为,在纯粹的商业利益之外,还必须兼顾一点人情,否则,人不都变成了冷冰冰的赚钱机器了?
上次他实地探访那块土地上的几十个住户,得知几乎所有人都不是很想出售他们的上地,因为他们在那儿已经居住了几十年,对那个地方有了深厚的感情,而那份感情不是金钱可以衡量与弥补的。
然而,尽管明知道那些人对于出售土地并没有很高意愿“窦氏集团”仍旧里了各种方法去游说,甚至是半施压,为的就是要顺利收购那些土地,替公司赚取矩额的利益。
“唉……”窦旭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想到等会儿进公司之后,就要针对这个案子,和父亲以及各部门的主管开会讨论,他的浓眉不由得皱得更紧了。
×××
“窦氏集团”,第一会议室里。
身为副总经理的程允竟,正针对目前的土地收购及商场规划案,向总裁窦志东以及在座的所有高阶主管们提出报告
“关于这个案子的进度,依照我们最新的这份计划书,预定在这个月底前完成土地收购,并且立刻动工,如此一来,大约明年农历年过后,初步的商场硬体设备就可以完成了。”
听了程允竟的说明之后,窦志东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听了允竞的报告后,针对这个案子,各位还有什么其他的意见吗?”他精明锐利的目光环视在座的主管们,眼看似乎没人要发言,便说:“如果没有的话,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大家回到各自的岗位去吧!“
在总裁一声令下,众主管们收拾桌面上的文件资料,正打算要离开时,突然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关于那个案子,我有意见。”
一听见这个声音,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发言者——窦旭康的身上。
窦志东的眉心一皱,朝他投去警告的一瞥。
“你有意见?有什么意见?”
他知道儿子一直不太赞同这个案子,但是他原本以为经过几次的开会讨论之后,儿子应该已经不再反对了,没想到他却还是没有改变想法,甚至还在这样的场合提出来。
身为公司的一份子,他不会不知道这个案子对公司的重要性,如果整个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可以让“窦氏集团”更进一步的成长,说不定远能因此成为企业界的龙头之一。
这样难得的机会,身为“窦氏集团”的总裁,他说什么也要好好把握住不可!
在父亲那充满警告意味的目光下,窦旭康不禁在心底发出无声的叹息。
他其实很明白父亲的想法,也很明白这个案子能替公司带来庞大的商机及利益,而他更是打从心底不想和自己的父亲作对。
只是,那些居民对于那片土地的眷恋与不舍,始终如同烙印一般清晰地浮现脑海,让他无法佯装毫不知情。
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利益是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会让他记得那些钱赚得良心不安!
所以,即使明知道光靠他一个人的反对,也很难阻止整个案子的推动,但他还是没办法闷不吭声地看着计划进行。
“我反对这个案子。”他用着清晰而肯定的语气声明自己的立场。
“反对?”程允竟挑起眉梢,用着有些夸张的语气问道:“总经理,你是不是说错了?”
望着程允竟一脸想看他下不了台阶的脸色,窦旭康不禁皱起了浓眉。
“我没说错,而且我已经不只一次地说过我反对这个案子,我想程副总的记忆力应该没有这么差吧?”窦旭康以有些冷淡的语气回应允竟的疑问。
他知道程允竟一直对他怀着难以消除的嫉妒心态,至于原因—…恐怕和两人之间家世背景的差距脱不了关系。
他和允竟两个人不仅年纪相仿,学历更是相当,但他们却是站在不同的起跑点上。程家的家境虽然已经算相当不错了,但是和窦家相较之下,还是有着一段不小的差距。
身为“窦氏集团”总裁的独生子,他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理所当然地做稳总经理的宝座,而未来更将顺理成章地成为集团的接班人。
但是程允竟就不同了,没有家世背景当后盾的他,在职场上奋斗了许多年,汲汲营营地表现,这才一步步地爬到了高阶主管的职位,然而,却还是位居他之下。相较之下,程允竟的心里难免会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这就如同程允竟批评那位摩托车骑士一样。对于有钱有势的人,他既怀着一种嫉妒不平的愤慨,心底深处又有着一种不如人的自卑。
他能够理解程允竟的心态,再加上他向来不喜欢唇枪舌战涸此对于程允竟平时带着挑衅意味的话语,他通常是置之不理的。
只是,不喜欢和人唇枪舌战,并不代表他能够容许别人间到他头上撒野!
当程允竟的言语失了分寸,说起话来夹枪带棍时,他也不会像个懦夫般闪不吭声、毫不反击。
程允竟脸上掠过一丝狼狈,似乎没料到窦旭康竟然会出言反击他。他愣了愣,眼底迅速浮现一抹不悦的光芒,再度说道:“整个案子都已经筹划到这个地步了,如果现在才临时喊停,公司要负担多大的损失,总经理不会不知道吧?”
“我从一开始就不赞成这个案子,而我认为应该阻止的事情,就算坚持到最后,我也会反对到底。”
“你的意思就是希望停掉整个案子就是了?那我们之前付出的那些成本怎么办?不等于全都白费了?”程允竟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继续说道:“身为公司的副总经理,我想我必须提醒你,这件案子对公司明年度的获益十分重要。”
“公司的利益固然重要,但也得要顾及一般消费者的心态与想法,以免有损我们‘窦氏集团’的形象和名声。”
“形象和名声?”程允竟似笑非笑地挑起眉梢,说道。“近年来,媒体给予我们‘窦氏集团’高度的评价,甚至还称呼我们为‘斗土’,我们的形象和名声可说是已经达到如日中天的地步了。倒是窦总经理,你时常反对公司所推行的一些政策与计划,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程允竟这番带刺的话,让窦氏父子的脸色同时沉了下去。
窦旭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窦志东挥挥手阻止了。
“够了!旭康,别再说了!”
“可是…”
“我说够了!”窦志东动了气,皱眉喝道。“你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我们等会儿再私下讨论!”
当着公司里众高阶主管们的面起内杠,这像话吗?
程允竟察言观色.明白总裁的心思,便对其他主管说道:“今天的会议已经结束了,大家怎么还不快回自己的工作岗位?”
听他这么一说,原本还坐在位子上的那些主管们,立刻收拾文件资料,鱼贯地走出会议室,而程允竟也跟在大伙儿之后离开,将气氛火爆的会议室留给窦氏父子两人。
安志东皱眉望着儿子,眼底有着不悦与责难。
”在这么多高阶主管的面前和允竟吵架,你是存心把气氛搞僵,存心要气我不成!”
“当然不是,我只是说出我该的话而已。”宾旭康缓下了口气,说明自己的想法。
虽然他知道整个案子可说是箭在弦上,很难临时喊停了,但他认为自己还是该把立场和想法清楚地表达出来,否则实在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在公司,你“该说’的话是怎么做可以替公司带来更大的利益,而不是做一些会让公司已经投人的人力和财力全成了白费的事!”
听着父亲的斥责,窦旭康皱起了眉头,实在无法打从心底认同这番话。